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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兄弟(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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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了两仪居,蔷薇还在兴奋。

    “今儿真是风头尽显啊!郡主!我看以后王妃那帮人还敢不敢耀武扬威!明日我亲自带人去抓沉香,找个马厩最丑最没出息的老头给她嫁了,看她还敢摆那副小人嘴脸不!”

    “蔷薇。”浮霜突然开口道。

    “郡主,什么事?”蔷薇笑着应道。

    浮霜瞥了她一眼,叹息道:“狗急了还会跳墙呢,武氏远没有被我们逼到山穷山尽,你们这几日都给我警醒些。”

    蔷薇脸上的笑容顿住了,她眨了眨眼方才道:“郡主,这么说还会出事?可……可王妃手下的亲信都被我们剪除了,她还能做些什么?”

    浮霜沉下脸色:“永远莫要小看这个女人,她的法子还有的是呢。”说罢也皱起了眉头。

    武氏除了府里的人,还有朝堂上的毛尚书贾太尉等支持,此外她手中最得力的一张牌,便是二少爷卫东淳,这些人才是她真正的班底,却不是内宅权利能够撼动的。如果她们现在掉以轻心,以为一局得胜对方再难翻盘,那便错了。

    她可以借口到了适婚年龄,剪除武氏身边的丫鬟,却没法控制武氏行动,武氏每回出手都是借力打力,很少直接行事,倒是没落什么真凭实据,她又是婆母,而浮霜这边的定王爷的牌却不能轻易出,反倒是被动的。

    接下来武氏会做什么呢?却是得好好斟酌了。

    却说浮霜处置了玲珑馆的丫鬟们,没过两天,卫东淳便去了梧山堂。

    事实上他是个孝顺儿子,基本几乎每日都会去一趟梧山堂,即便是只送个东西、或者说上两句话,能在父亲面前尽尽孝,便是他的期望。

    可今日不同,他想起昨夜母亲拉着他说的那番话,心中只觉得沉甸甸的,说不出的闹心。

    母亲和浮霜对峙的事,他并不是不知道,这几个月过去了,即便没察觉出来,满府上下人等嘴里的闲话,也该听出来了,只是他不想参合到其间去。

    他已经参合了太多原本不该参合的事情。

    可母亲昨夜却去他那儿哭诉,拉着他的衣袖抹眼泪,说是父王还在世,他们娘俩在府里已然没有活路了,等将来王爷大归了,可怎么办才好。

    他被母亲哭得心都乱了,大哥和母亲的关系水火不容,他是知道的,怎么浮霜才入府不到一年,也跟着大哥一样了呢?他原以为就算是斗,也该是暗里的,面子上的情分还应过得去才是,到底是婆媳,长幼有序的啊!

    身为儿媳妇,如何能对婆母那样!

    卫东淳收敛的心神,给自己鼓了鼓劲,抬脚跨入了梧山堂,浮霜和母亲之间的事,还得父王出面调停才行的。

    梧山堂正屋里,定王爷卫齐峥正躺在靠窗的软榻上,他膝盖上敷着热毛巾,旁边陈氏带着两个丫鬟正在把熬好的药一点点的抹在热毛巾上,准备替换了敷腿。

    见卫东淳来了,王爷皱着的眉头也松了些,他笑着道:“东淳来了?今儿怎么这么早?”

    卫东淳把手中的书卷搁在案上,跪着磕了个头请了安,方站起身笑道:“昨晚儿子睡不着,起来描了几个字,今早便耐不住了,想来请父王参看参看,瞧瞧写的可好?”

    定王爷接过书卷,一边展开一边道:“说了多少回了,请安就请安,磕什么头?男儿膝下有黄金,就是对着父母也能少跪便少跪的好。”

    卫东淳却说:“上古贤士都是极讲究孝道的,子与长请安就得跪拜。儿子不才,只是想效仿圣贤罢了。”

    定王爷也就嘴上说说,东淳这死脑筋,说到孝道上的事,那是一根筋没得回转的。

    他展开书册,上下看来看,冲着陈氏赞道:“写的是不错,你瞧瞧,比我写的还好些呢!不过东淳啊,这些字啊画的,有空你拿去跟你三叔请教,来我这儿是投错了地方。”

    “儿子这也就是讨您个高兴,哪里是评先论后来的。”卫东淳忙接话道。

    又说了几句宽慰话,卫东淳想了想,便转到了正题。

    “昨儿母亲也赞我来着。”他斟酌着先起了个头。

    可没想到定王一听王妃,这脸上的笑容便没了。

    卫东淳觉着有些不好,但忍不住还是硬着头皮道:“母亲还和儿子聊了半宿,说是前日因小事触怒了父王,近日都不得见父王的面,她心中难过,身边又没个体己人,陪嫁来的丫鬟原本说是伺候她一辈子不嫁人的,如今二十五六的人了,想着留下养老,却不知怎地突然府里发配大龄丫鬟,就给嫁出去了,她缺了可心的人,正伤心呢。”

    定王放下书卷,咳了几声,卫东淳忙掏出帕子凑上前,定王爷就着他的手吐尽了,方接过陈氏送上的茶。

    卫东淳将帕子卷了递给小丫鬟,嘴里还说道:“如今大姐姐嫁到了西蜀,怕是数年难以回来一趟。我和大哥又是儿子,不如女儿贴心,母亲也是孤寂的很,身边统共这么一个丫鬟可心,却是没了,她如何能不难受呢?父王您看……”

    定王十分不悦,武氏和浮霜角逐,输了阵却打主意到东淳身上,利用这孩子的孝心说事,真是令人不齿!要知道自从他将管事的权利给了浮霜,却是没插过一指头,浮霜年纪轻轻,便能如此,令他十分欣慰,想是没给大儿子娶错媳妇,好歹是个贤内助的。如今自然不能反过来打压浮霜,看来只得拒绝东淳这孩子了。

    东淳也是个傻孝顺的人,斥责他吧,定王爷其实也于心不忍,于是只皱着眉头没说话。

    卫东淳见老爹没表态,以为是有戏,便接着说道:“儿子也是心疼娘,若不然这样,也不坏规矩,只让嫂子将那沉香招进内院便是了,婚嫁后的丫鬟,做陪房管事嬷嬷的也是常事,只要回到母亲身边,母亲便是欢喜的。”

    “东淳啊”定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是个男人,眼光要放得开扩些,别成天为了这些宅内丫鬟婆子的事浪费时间,有空多跟着你哥练练,将来卫氏还须得你们兄弟同心呢!”

    卫东淳心中一沉,父王这是否了?不过是个丫鬟,怎的连这点小事父王都不答应呢?他刚想再说,却听外面一阵脚步,还没等人通报,卫东鋆便挑门帘进来了。

    “老爹,今儿腿可好些了?”卫东鋆进了屋瞥见东淳,故做不知的道,“哎!东淳也在啊,这可赶巧了。”

    定王见他来了,眉眼都笑开了。

    “这大半个月你死哪儿去了?就过节照了个面,平日里也不着家,你到底在做什么?”话倒是斥责的话,却没有半点斥责的语调。

    “近日可是忙坏了。”卫东鋆一屁股坐在塌角上,“老爹,上回我跟你提过的那个白羽,倒是有些见识的人,他提了不少练兵的法子,我瞧着是可用的,所以这段日子都忙着操练那批混球,什么时候把他们练出来了,也好在全军中推广推广啊。”

    定王爷一听这话来劲了,忙问道:“什么好法子,你倒说给我听听。”

    于是爷俩便聊起军务来了。

    一旁坐着的卫东淳有些尴尬,大哥和父王谈的事他都不懂,也没有兴趣懂。他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从小他就不好武,只喜欢读诗书,就好像卫家的苗子打他这儿起便长歪了似得。

    他也知道,即便是他再孝顺,父王也是最疼大哥的,从父王冲着大哥的笑容便可以看出,那眉眼深处都是欢喜的模样,与见他时的笑容却是不同的。

    母亲常在他面前说大哥的坏话,说他没有尊卑上下,将来定是不会待见兄弟姊妹;还说他不孝顺,眼里除了自己没有旁人;他知道大哥不是这样的,从来都是听听罢了,也没往心里去,可有时候他私底下不免也总有那么一丝嫉妒,若是他生来和大哥一样好武,父王会不会多疼他一些呢?

    外人都说,大哥是个疯子,而他卫东淳才是卫家的希望,他们称道的是他的循规蹈矩,称道的是他的和善待人,可他自己心底最清楚,他比不上大哥,远远比不上……

    父王拍着大哥的肩膀发自内心的笑容,是他从未见到过的,即便是关爱他的母亲,也从未拿这种期盼的眼神看过他,他是王府内‘最听话’的孩子,可是无论他多么努力,他都不是王府内‘最受期盼’的孩子。

    卫东淳调转眼神,望向窗外,他突然觉得父王和大哥的模样十分刺眼,令他的心都乱了。

    “……老爹,你看这样如何?我把东淳带去营地调教几个月,说不得回来便是条汉子了?”突然卫东鋆的说话声勾回了他的思绪,卫东淳刚想开口说不去,就听定王已经拍板道:“早该当如此!你弟弟就交给你了,三个月后我查验,你可的好好教教他!”

    卫东淳张口结舌,为什么总是这样!他们没人在意他的意思,就做主替他把什么事都定下了?

    卫东鋆笑着转头冲他道:“瞧!老爹答应了,你今儿便跟我走,教不好你,我便不许你回来!”说罢哈哈的笑了起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