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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征兆的,伍思宜的电话来了,约第二天去游西山。
有时候江之寒觉得,每当自己要找伍思宜的时候,她常常不知去向。而突然有一天,她又悄悄的回到身边。
江之寒抱歉说,明天中午要开会,讨论新项目的规划,于是改了时间,约在后天的早上七点半。由于天气越来越炎热,要出游就得趁着凉爽的早晨。早上六点半江之寒就出发了,原以为车不会太挤,没想到塞了满满一车厢人,胖子给挤成了瘦子,瘦子给挤成了纸片儿。江之寒想想,父亲每天也是六点以前就出发上班了,一大早出来奔波讨生活的怎么又会少?
下了车,江之寒汗流浃背的,有些狼狈。刚刚几步走出人群,就看见伍思宜巧笑嫣然的站在那里。
伍思宜见他狼狈的样子,递过来一张纸巾,“难怪别人都说越有钱越抠门,你现在也算有钱人了,还拼死拼活的挤什么公车?”
江之寒擦了擦汗,说:“不瞒你,咋们这是穷孩子当惯了,出门的时候想都没想,自然的就奔公车站去了。”
两人说着闲话,一路往山上走去。时间尚早,又不是周末,一路上行人不算太多,倒是有不少嘴里吆喝着站在一棵树下不知道在干什么的。
江之寒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们。
伍思宜说:“练气功的,你练功不这样么?”
江之寒笑起来,“你不说,我还以为他们是卖糖葫芦的呢。”
伍思宜说:“这叫吸天地之灵气。”
江之寒摇摇头,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一路上行,撇开不提。八点钟刚过,两人已经到了山顶,而太阳也升的高高的了,把炎热带给大地。
伍思宜找了一个大树下的荫凉处,从背包里拿出一块叠好的塑料布,打开了,铺在地上,招呼江之寒坐下。坐在树荫下,有山风不时拂过,吹乱了伍思宜的头发,也慢慢带走了炎热的感觉。
伍思宜嘴里嚼着一块泡泡糖,随手扔给江之寒一块。江之寒对这个东西不感兴趣,不过还是随意的嚼着,不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伍思宜说:“离我们上次来,已经快一年了。”
江之寒点点头。坐在山头,他颇有感慨。这一年,发生了多少事,又改变了多少人。这些天闲暇下来,江之寒喜欢跑去雯雯的台球室。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那里没有任何过往的回忆。做事的时候,江之寒可以做到专心致志,心无旁骛。但闲下来的时候,每去一个熟悉的地方,就好像脑袋里的电路接受了某个触发信号,一连串的往事蹦出来。
十七岁就开始怀念过往?江之寒实在是不能接受这样的残酷现实,索性开始避开这样的地方。
一阵风吹过,伍思宜感到一阵凉意,缩了缩肩头,把两只手抱起来。江之寒自顾的想着自己的心事,沉默的坐在一旁。
伍思宜悠悠的说:“我妈和那个人崩掉了。”
江之寒愣了一秒钟,说:“是么?这也算趁了你的意了。”
伍思宜叹口气,说:“是呀,原本以为会很高兴的,其实也没有。倒是看见我妈很落寞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
江之寒说:“唉,下一个轮到你爸接受你生日的怨念了。”
伍思宜说:“他已经推迟了婚期,所以。。。。。。我也算成功一半了吧。”
江之寒忍不住笑起来,“小巫婆,以后惹谁也不能惹你呀。”
伍思宜沉默了片刻,说:“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江之寒抬了抬下巴,看着伍思宜,“说什么?”
伍思宜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江之寒淡淡的说:“你知道我和倪裳分手了?就是这样啊,也没什么好说的。”
伍思宜眨着眼睛,江之寒忽然发觉她的眼睛也很漂亮,眼珠黑亮黑亮的,好像会说话的样子。伍思宜问:“就这么结束了么?。。。。。。这样甜蜜的感情,难道不要再争取一下?”
江之寒捡起一块小石子,一挥手,飞出去,划出一道弧线,落在悬崖深处人迹不到之地。他拍拍手,说:“吃一堑,长一智。我现在终于知道,感情并不是一个人的事,甚至也不是两个人的事。有太多的外部因素,不是我们能控制的,所以妄谈什么天长地久,确实有几分可笑。我们。。。。。。连自己的命运都控制不了,更何况是两个人的命运,不是吗?”
伍思宜偏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所以,你再不相信感情这件事了?”
江之寒笑起来,“我会这么无聊吗?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那不过是傻子干的事。我只是不再那么确定了。老实说,以前虽然想到会有阻碍,但真心的以为,只要两个人不变心,就一定会有将来,就一定会长久。我现在回想起来,即使没有那些外部的阻碍,长久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因为什么原因长期不在一起了,如果某天醒来,突然觉得对方丑的看不上眼了,如果来了一个比你英俊十倍有钱百倍的竞争对手,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伍思宜学着江之寒,轻轻的扔了颗小石子出去,她说:“我知道了,你是从绝对的乐观主义者变成了悲观主义者。”
江之寒自嘲的笑笑,不说话。
又坐了片刻,伍思宜说:“我有些冷了,我们走吧。”
两人站起来,收好东西,往山下走去。
江之寒笑她:“小心点儿,别又崴了脚。”
正说着,伍思宜膝盖一曲,作势要倒下去。江之寒已经今非昔比,一伸手,揽住了她的腰,把她抓到身边。伍思宜轻轻的靠在他怀里,胸前的山峰挤在两人之间,绵软又坚挺。江之寒心里暗想,这个妮子不知吃的什么,那里又大了不少,真应该向全中国的女性们推广一下经验,嘴里说:“你是真的假的?说着就倒下去了。”
伍思宜嘟嘟嘴,在离他不到三十公分的地方绽放出一个娇媚的笑容,“你的功夫见涨哦,出手这么的快。”
江之寒轻轻松开她,带点责备又带点怜爱的看她一眼,自己往下走。
伍思宜忽然很开心的样子,走路的时候也一蹦一跳的。
她说:“对了,今天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
江之寒说:“好啊,我最近不算太忙。”
伍思宜说:“还有我爸爸。”
江之寒愣了一下,“你爸爸?”
伍思宜说:“是呀,他说想见见你,谈谈那个国库券投资的事情。”
江之寒问道:“他在中州?”
伍思宜说:“我姑姑从香港回来探亲,所以,他也回中州来了,一家人好聚一聚。”
江之寒犹豫了片刻,“晚餐还有谁呢?”
伍思宜说:“我姑姑。”
江之寒说:“你们家庭聚餐,我还是别往里凑合了吧,免得打扰了叙别情。不如在晚上前,咱们约个时间,我和你爸简短的谈谈那个项目。他有空么?”伍思宜的父亲在银行界比郭阿姨的职位又高上很多,虽然现在不在中州,江之寒还是很有兴趣结识一下的。
伍思宜低下头,踢路上的一颗小石头,不说话。
江之寒感到她的不快,想了想,说:“免费的晚餐我从来不拒绝的,只是不想插进去,打扰了你们难得的家庭团聚。如果。。。。。。你爸他们不介意的话。。。。。。”
伍思宜抬起头来,白他一眼,“我是傻子么?何况叫你去吃饭,又不是我叫的,是他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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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思宜的父亲长的剑眉星目,一表人才,再加上位高权重,也难怪身边围满了小妖精。在伍思宜的描述中,他父亲是一个寡言实干的人。初次见面,江之寒倒没有这样觉得。罗行长很正式的伸手和江之寒握了握手,随意寒暄了两句,态度温和客气但说不上热情。
伍思宜的姑姑则不同,她操着一口带了一点点港味的普通话,很热情的招呼江之寒,拉着他的手不放,说了好些赞扬和客套的话。
终于,四个人坐下来。今天吃饭的地方是中州宾馆的主楼,不向一般老百姓开放的。吃饭的桌子大概是十二人的圆桌,四个人坐在那里就显得很空旷。
罗行长先说起国库券的事情,问江之寒是如何得到这个信息的,江之寒便把当初的情形又重新说了一遍。
罗行长听了后,点了点头,只是简短的说:“嗯,不错。”
江之寒主动说:“现在国库券这个事情的执行,我是委托给另外一个公司做的,我们只是参股方。按理说,每个月我应该给你们一个比较具体的情况反馈,毕竟你们也投了不少的钱进来。但是对方这个工作做的不是很细致,这方面我已经提出了要求,但现在也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罗行长摇头说:“这都不是问题。基本来讲,这个事情接近零风险,操作的好坏无非是利润的多少而已。再说,这个钱算是思宜她自己的投资,当时她是这样给我说好的。既然她信任你,你也不必每个月都返回业绩之类的东西给我。说起来,这也不算最正规的商业投资了,有一半算是私下的拆借性质的。”
伍思宜的姑姑插话说:“听说你年纪很小,就在帮你母亲拿主意做公司的事情,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这些事情,她是听伍思宜,而伍思宜又多是从她妈那里听来的,源头当然是厉蓉蓉的夸奖。她一直以来都愿意把绝大部分的功绩加在儿子身上,比她自己成功更让她感到光荣。
江之寒微笑着说:“没有啦,我只是偶尔出点主意,绝大部分的事还是我妈和她手下几个经理规划实施的。”
伍思宜的姑姑,名字叫罗月娟,笑眯眯的看着江之寒,很亲切的样子。
江之寒坐在那里,多少有些局促。自从和倪建国的冲突后,江之寒忽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是招所有长辈的喜爱的,而自己现在有些过分自信,过分成熟,加一点点桀骜不驯的姿态,有时候可能也会让人厌恶。面对伍思宜的父亲和姑姑,他虽然不是像面对未来的准岳父那样,要刻意的讨好,也不愿意留下不好的印象。
从某个角度讲,江之寒的自信心被倪建国很成功的打击了一番,所以谈到具体的事物他可以滔滔不绝。在这之外,他倒是显得拘谨起来。
一次分手,留给他的阴影比他最初想的要宽泛和持久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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