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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餐厅里,在港督柏立基严肃的白人脸上,丝毫看不出邀人共进早餐的欣悦,他的身板挺得笔直,像一个训练有素的军人,并不显老的脸颊上挂着饱经风霜的残迹,让他凭空添加了几分港督的威严。
他一见高战便开口道:“哦,亲爱的高,欢迎您能来,我已经这几天你贵人事忙来不了呢!哎,年轻人有朝气有活力就是好,这才能创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你吃什么?也来碗豆腐脑加油条吧,你是中国人应该吃得惯才是!”
一碗豆腐脑被仆人端了上来放在高战的面前。
高战摸摸鼻子,轻笑道;“港督大人对在下如此熟悉,看起来是下了一番功夫哩。 不过港督大人您可是地地道道的英国人,英国人一般不喜欢喝豆腐脑,吃油条,你不必为了我,而难为自己。 ”
两人说话全都一语双关,高战摆明了不会承对方的人情,因为他知道柏立基找自己一定是有事儿相求,这样以来你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说不定吃得越多,以后吐得也就越多。
柏立基瘦削的脸上lou出社交性质的微笑,略显秃稀的头上映出光亮,笑道:“一九五八年,大陆领导人在中国大陆发动了‘大跃进’运动,实行“三面红旗”,结果导致了大陆工业停顿,农产歉收,并触发自大陆建国以来,另一批涌港的难民潮。 在这段期间。 由于大陆方面派兵严守中、港边境,所以难民人数处于稳定地数字。 可是就在前两年,那边突然开放边境,于是一时间香港出现了大规模的难民潮。 在六一年的时候,香港这边人口为二百五十万,短短三年,而到今年年初已达三百万万。 是开埠以来最大规模的人口提升,但这对于我来说。 在本港的市政、住房和教育各方面都造成了很大压力。 ”
高战拿起调羹喝了一口豆腐脑,道:“你说的我也都明白,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不做港督不知道香港的大锅饭难做啊。 ”
确实,作为港督柏立基做了不少有意义地事情,比如在住房方面,柏立基继承了葛量洪爵士的方针。 继续兴建公共房屋,到一九六二年,他更推出了“廉租屋计划”,为五十万名来自中、低收入地家庭的人士提供住房。 尽然柏立基大力兴建廉租屋,但徙置区和寮屋在他任内仍然是十分普遍的。
另一方面,他在金钟一带开展了填海工程,以腾出更多海旁土地;而位于中环的香港大会堂和九龙的伊利沙伯医院亦先后在六二年和六三年落成启用。
柏立基眼看高战首肯了自己的执政能力,这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脸上坏坏地笑道:“我知道你和伦敦那边有很深厚的关系,眼看我担任港督地期限也已经到了,其实我是想向政府提议,让你来担任下一届港督!”
高战惊愕,马上道:“我kao,你想害死我是不是?先别说让我一个华人担任港督会有多少人反对。 就是我这懒惰的性子,也耐不住那么多政务的折磨!到时候别说喝豆腐脑了,就连喝白开水都没有空闲,现在你一甩手把马鞭塞到我手里,自己蹦跶着快活,让我当香港的马车夫,门儿都没有!”
对于高战的拒绝,让柏立基很是意外,依照他的想象,能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华人港督。 对于中国人来说。 那是多么光宗耀祖的事情呀,可是人家偏偏不领这个情。 反倒把自己当成了阴谋陷害的小人。
柏立基真是冤枉啊。 他要不是知道在香港高战地威望无人能及,说自己是港督,还不说人家才是真正的无冕之王呢,香港的经济政治文化,几乎没有他不cha手的,香港能够太平,那是因为高战,前几年旱涝侵蚀香港,自己能不断地完成基础设施建设,那也是因为后面有高战在支持,别人不知道,他柏立基可是清楚的很。
叹了一口气,柏立基开门见山道:“亲爱的高,你既然这么说,我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了。 要知道港英政府历来对于香港统治地措施,就是希望以华治华,但是绝不会让一家独大,而你却打破了这个格局,说实话,港英政府现在已经左右不了你了,甚至连伦敦那边也不能完全地控制你,你完全有能力带领香港走向另外一个局面,所以我希望你能接手我的职务……”
高战把碗中的豆腐脑打碎,用汤匙阻止柏立基道:“你不必再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你的,你要是请我吃饭,我很高兴,你要是还跟我谈这些,我就要走人哩!”一边说,一边lou出不耐的神情。
柏立基不由一怔,诧异地望着这个匪夷所思的总警司,开口道:“你真的不愿意做下一任港督么?”
高战肚皮都快要笑破了,要不是上次在舞厅遇到那档子事儿,从那个叫凯瑟琳丫头的嘴里知道英国早已经派遣她的老爸,也就是新一任的港督来了香港,自己还真会以为这个柏立基多么有诚意呢。
于是便笑着用餐巾擦了擦嘴角,道:“也许对你们来说港督这两个字有很大地份量,但是对于我来说,它却屁也不是!我只想逍遥自在地过活,不希望政务缠身,累得像工作机器一样,美妙的人生正等着我,还有我那几个漂亮地老婆也在等着我,综上所述,很遗憾,我帮不了你!”
高战说完很是绅士地起身拉开椅子:“对不起,我还有些事情,先行告辞了,谢谢您的早餐,这豆腐脑非常棒,就是他妈的嫩了一点。 ”
对于高战满身地匪气。 柏立基权当没注意,此刻见他起身,自己也慌忙起身,深吸一口气道:“哦,既然这样,我也不能勉强你……那个,听说你最近要去一趟大陆是么?我希望你能帮我和那边的人交涉一下。 共同解决向大陆当局购买东江水以济水荒这件事情!”
高战明白,其实这是他在给自己一个私运粮食去大陆的借口。 于是便心领神会地笑道:“谢谢!我一定会不负重托的,还有,真希望下一届的港督还是你,香港需要一个能真正为人民服务的公仆!”说完以后,微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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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战走后,柏立基旁边走出来一人,那人是伦敦派过来的新港督戴麟治。
戴麟治身材不高。 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显得虚胖而又精明。
戴麟治看了柏立基一眼,问道:“试探地怎样?他对我们大英帝国对香港的统治有没有妨碍?”
柏立基摇摇头:“他没有接受我地提议。 ”
“那就是说他没有野心喽?”
“也许不,真正有野心的人是不会这么快显lou出来的,尤其中国人最喜欢隐藏自己的真实情感。 ”柏立基深深地思考着,“或许他最后一句话说明了他的心意……”
“什么意思?”
“他并不在乎谁做港督,在乎的是对能给香港带来好处。 ”
“我不明白。 ”
“这个奇怪的中国人让很多人都不明白。 ”
戴麟治对于柏立基地回答和解释很不满意,撇撇嘴道:“你说出这么含糊的话。 让我就任以后怎样向首相大人回答,说他很安全,一切都在我们掌控之内么?”
柏立基摇摇头:“我不知道,也许从一开始我们就不应该做这个无聊的试探举动,知道吗,刚才在他面前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舞台上的小丑。 在他深邃的目光下,我就像被扒光了衣服的妓女!”
戴麟治冷笑道:“至少你也是一个拥有港督头衔的妓女,不是吗?”
柏立基望着他,心里很骂一句,狗屎!轻蔑道:“很快这个妓女就要由你来当了!”
戴麟治很绅士地扶了扶自己的黑框眼镜,“我真不知道大英帝国怎么会派你来当港督,还有当港督地这几年你是怎样治理的?中国人喜欢人情世故,动不动就是送礼行贿,我在大老远的英国就听说在香港救护员送病人入院前要征收‘茶钱’,消防员救火前又要收取‘开喉费’。 甚至公营医院内的服务员也要向病人要求‘打赏钱’。 至于市民要办理轮候公屋和申请入学等等的公共服务。 都先要贿赂有关的公职人员。 我刚开始还不信,如今来到香港明察暗访。 让我不得不信。 精彩呀,对于我们这些廉洁地官员来说,这简直是东方的天方夜谭,只是不知道柏立基阁下对此做何感想?又或者,你已经被这些喜欢收受红包的香港人同化了?!”眼镜后面一对猪眼泡逼视着柏立基。
柏立基毫不退却,冷道:“有时候你看到的不一定都是对的,你说我任职期间有公务员贪污,那我问问你,谁又能有效地杜绝这种坏风气?我不能,你能吗?”
戴麟治正想开口,柏立基制止住他道:“哦不不不,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请不要空口说大话,要知道,当年我刚上任和你一样,也是雄心勃勃,可是中国人不是那么容易料理的,更不像做英国沙拉那样,让你调和上奶油搅拌来搅拌去。 另外说到贪污,我可以老是地告诉你,警队内的贪污问题更是各政府部门之中最严重的,警队充斥极大量的受贿警员,他们透过包庇各种犯罪活动而收受大笔贿款,使社会治安和风纪大坏。 但是你对付不了他们,尤其对付不了刚才的高战,当心啊,搬了石头砸住自己地脚!”
戴麟治:“高战?又是高战!看起来要想整治好香港首先要把他这根毒刺拔掉!”攥紧拳头锤在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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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声如低语,冷月却似刀。
估计谁也没见过如此巨大地“走私”活动。 共计八艘大油轮,嗡鸣着朝前方地深圳码头开去。
此时地深圳还远没有未来那样繁荣昌盛,打眼看去就是一个破烂不堪的野地,除了野草就是石头土疙瘩,甚至连停kao的码头也是一个人工简单堆砌成的小山堆。
但就是这个肮脏破烂的码头,这一段几乎每一天就有一大群衣衫褴褛的难民搭船蜂拥偷渡去香港。 在这里一般偷渡运人地船,都是机动驳船。 小小的船舱中,空气污秽。 动不动就挤满三十多人,托家带口,追求生存,远离自己地故土,天涯海角,那里死那里埋。
而此刻相反有船从香港来到大陆,这让深圳的原住民们很是好奇。 于是就赶出来观看。
高战带领马啸天一行人kao岸,登陆,踏上了大陆的国土,眼光四顾,仰首深呼一口气。
香港是在一八四二年,中英鸦片战争战败后,清廷政府割让给英国,一八六零年。 又割让了九龙半岛,一八九八年,新界也被强行割让,从某种意义而言,香港,是中国近代史遭受西方列强侵略屈辱的见证。
做为一名穿越而来的热血汉子。 高战曾经听老一辈人讲过八国联军的烧杀劫掠,他也曾恨不能生逢乱世,豪情万丈的幻想,要提着一把冲锋枪,淋弹雨,沐硝烟,把祖国地五星红旗cha到香港、台湾,使国家的领土恢复完整,美帝国主义魂飞魄散。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会以这种身份从香港回来救济大陆同胞。 世事之变幻无常。 莫过如此。
之前香港的贫民窟,是高战见过最脏、乱、差的地方。 由于大量偷渡客的涌入,每一个角落都有人占据、躺kao,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酸臭和潮湿的气味,让人不得不一直皱着鼻子,怀疑自己会不会上呼吸道感染。 而此刻面对深圳这个小村庄的破败和荒芜,让高战知道了香港地贫民窟对于这些人来说可以算是天堂,只见瘦骨嶙峋的村民们木然地看着眼前kao岸的大船,一个个面黄肌瘦,几乎没有一个人穿的衣服是完整的,甚至连女人穿的裤子也lou着半片黑屁股,脏兮兮地小孩子们更是肋骨根根可数,仿佛要隔着皮肉戳破出来似的。
高战从身上摸出一把糖果,在孩子们眼前晃了晃,温柔道:“拿去吧!”
孩子们不敢动。 眼睛瞅向自己的大人,再瞅向糖果,lou出难捱的光芒。
终于有个小孩率先上前从高战手中惊恐地抓过糖果,马上其他小孩也都抢了上来,甚至有几个小孩为了一颗糖果打成一团。
眼看他们打得激烈,高战忙道:“都别抢,我这里还有很多!”说完大把大把地将糖果撒向孩子们。
大人们一看有吃的东西,像孩子们一样也全都扑到了地上,用漆黑的大手抓抢着地面上的东西。
马啸天一脚踢翻一个骂道:“你要不要脸啊,连小孩子的东西都却抢?!”
可是这时候不知道那个村民大叫了一声:“他们的船上有吃的!”
那些早已经饿了很久地村民一下子都变得疯狂起来,呼啸着向轮船上冲去,轮船上那可都是填得饱肚子地粮食啊!
高战正要让人阻止,这时候就听砰地一声枪响,最先跑到船前的村民被一枪打断了腿,模样凄惨地滚在地上哀号着。
高战大叫道:“谁他妈开地枪?!”
马啸天和哑巴一伙人纳闷啊,“老大,我们没开枪呀!”
这时候前面有人道:“是我让人开的枪!”
伴随着熟悉的声音一个英气逼人的身形带领着一队五十人左右的人马从前面赶了过来。
那人马全都穿着解放军显著的军装,一个个面容冷酷行动训练有素。
“曾召科?怎么是你?”高战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