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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枫在秦亚茹这儿磨磨蹭蹭就是不乐意走,只是秦姑娘的南云书斋也不能一直不开门,更何况这会儿正是殿试前期,那帮子儒生最喜欢泡在书斋的时候,若是几日不开门,肯定要惹来不少怨念。
高枫在此,秦亚茹可不敢开门,让一帮儒生见到高大将军粘着她的德性,那还得了。
这位高将军自是无碍,大不了多那么一点儿绯闻,于他反而是好事,毕竟因着这位主儿对所有美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已经让不少人揣测,说他有断袖之癖了,今忽然怜香惜玉起来,和女人走得近一些,到能让甚嚣尘上的传言消停消停。
但秦姑娘却绝不肯为了高枫,让自己的名声受损。
至于高将军非要闹着让她多关几日门,管那群儒生去死,更是不可能,这生意也不只是她秦亚茹一个人的,自是不可能由着高枫胡闹,留他吃过饭,替他整理好衣衫,便准备把人打发了走。
高枫显然心里也清楚,即使千万分不愿意,到底还是离开了南云书斋,只说过几日就像官家讨赏,要娶秦亚茹为妻。
秦亚茹看他说得轻松,也只能随意笑笑,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恐怕不是件容易事,早在高枫尚未回京之时,便有传言说皇上要把长公主赐婚于高枫。
既然这传言能传遍京城,虽然还未下旨意,但肯定是有几分准头,否则,谁敢拿长公主的名声开玩笑。
当今圣上可只有这么一位妹妹。
把不甘不愿地高大将军送到门口,秦亚茹扯开他纠纠缠缠的手,笑道:“抽空儿让我与哥哥见上一面。”
高枫点点头,此时才道:“你放心,你哥哥没事,他人聪明又有天分,这些年一直是我的左膀右臂,我没少教他东西,他学的也很快,和他在一起久了,我简直把他当咱们队里的那帮小子看待了,一点儿都察觉不出他是个古人。”
想了想,高枫低下头,略有些心虚:“那一次你被绑架,那个……”
“那个见我脸上贴了那么多棉纸,居然也不第一时间全帮我揭下,还把我吓出一身冷汗的白痴,就是我哥?”
高枫一怔,轻咳了一声:“回去我教训他,太不像话了,连自己的妹子都敢欺负。”
秦亚茹一个白眼飞过去。
若是秦文渊此时在此,肯定会气得跳脚,他本来可是绝对不可能去怀疑自家的宝贝妹子,更别说狠下心肠折腾妹妹,还不是高枫这个当老大的生性多疑,非说信任有价,便是至亲好友,也不可全然相信,一定得彻彻底底地查探清楚才行。
还说什么已经相隔五年未见,秦文渊也不知道如今他的妹妹到底是什么样子,还是不是小时候的模样,一定要考验一番。
当然,高大将军这会儿见到秦亚茹,自是不会说自己怎样怎样提醒人家哥哥去怀疑妹妹的,即使秦姑娘一向了解高将军的性子,多少也能把他的行为举止猜出个七八分,他还是本能地避重就轻。
“我安排你和文渊见面,只是在秦家的事儿没掰扯清楚之前,你们先不要太亲近,让文渊在暗处,更容易查到事情的真相。”
说了几句话,日头西斜,高枫终于还是走了。
且不说秦亚茹心里多多少少藏的那点儿不安,高将军却是喜气洋洋,一张本来总装得严肃的脸上,笑容不断。
他那帮手下看着他的笑脸面面相觑,对视一眼,都察觉出不对劲儿。
自从回京,自家这位大将军虽然看着活跃,似乎想把五年来许给兄弟的承诺一一兑现,今天请燕行首唱曲,明天请刘行首抚琴,但他无论做什么,其实都是那般懒懒散散,很没有精气神的模样。
尤其是美人在怀,也不动声色,让他们这群边疆数年,母猪都能赛貂蝉的男人们见了,几乎都以为京城里的诸般传言有那么三分可信度了。
但今天——
“将军,您怎么一副春心荡漾的德性?而且还夜不归宿,难不成有这回投怀送抱的美人入了您的眼?”
秦文渊一手端着茶杯,一本正经地调侃。
这些日子以来,不知多少名门淑媛想要和高将军来一次偶遇,那些绣帕,荷包,各种各样代表了女子心意的礼物,成堆成堆地往家里送,就是不收,人家隔着墙头往里面扔。
以前他们在边疆,总觉得京里的闺秀们个个矜持,根本不可能和定州那些彪悍的农家女一般,看中个男人就敢直接往家中抢。
但真来了开封才知道,京中的女人们也矜持不到哪里去,最多大庭广众之下不会胡来,暗地里的手段huā样之多,让他们可算是好好地开了眼界。
还好这些女子还知道女儿家的贴身物件决不可外流,送来的东西虽然珍贵,却也不是一眼就能看出送礼之人的身份,要不然,这些就成了烫手的山芋,一时半会儿恐怕都无法处理了。
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笑话,秦文渊忍不住一笑,又道:“将军,您还是小心些,这桃huā运闹不好就变成桃huā劫,会出人命的。”
顾春亚和李昌林本能地退后一步,就等着看自家这左右学不乖,屡败屡战,把调笑自家将军当成功课来做的秦副将,怎么被高大将军打脸折腾。
没想到,这回高枫不但没有反击,相反,还忒谄媚地走上前,碰了碰秦文渊的茶杯,朝一边看热闹的女使叱道:“小药,没瞧见秦副将的茶都凉了,还不赶紧换杯热的。”
说完,也不管周围一群人惊悚的表情,一只手搭在秦文渊的肩膀上,搂着他就往门外走“文渊兄弟,前几日官家赏了一匹大宛名驹,一点儿都不比踏雪差,你不是早说少一匹好马?赶紧去看看,听说野性难驯,不过文渊兄弟你肯定能驯服。”
秦文渊一脸的惊恐,一时间竟是被吓得不知该说什么,迷迷糊糊地便被高枫给半搂着一起出了门。
李昌林更是傻眼,好半天才把下巴合上:“难不成文渊有个绝色妹子让咱们将军相中了?”
他却不知道,他这话真真的一语中的。
秦亚茹此时却没什么心思去想高将军,甚至连将要见哥哥的〖兴〗奋也暂时放在一边,这会儿她正准备给自家儿子找个正经的先生启蒙。
虽然她自己也能教孩子,但她是女子,纵然父亲在世时是把他当男孩儿教养,可她不必科举,自是随着自己的喜好读书,正经科举需要的知识,她其实是不具备的,既然大郎将来要走科举之路,总要从小就打好基础才是。
大郎才四岁,自不可能有什么进士举人的会教这种小孩子,秦亚茹也没做这种白日梦,不是所有的穿越女出门随随便便就能拣到一个大儒给自家儿子当老师。
再者说,凡是大儒必定年纪不小,精力不济,真让他们教小孩子读书写字,恐怕还要嫌闹腾,指不定还比不上年纪轻轻的小秀才们。
这事儿,秦亚茹本来是打算托付给白云生的,可白云生出京,詹玉整日忙,而燕燕根本就是涉世未深的小娘子,本身懵懵懂懂,一派天真,大约也不会有好人选推荐。
如今遇见高枫,秦亚茹到是想让他帮忙,但听说这人和家里闹得不可开交,各种传言沸沸扬扬,现在连家都不回,一身的麻烦,秦亚茹想了想,总觉得没必要拿这种小事去麻烦他。等到大郎长大一些,需要延请名师的时候,再让高枫出力也不迟。
虽然说是给孩子请启蒙的老师,却也不能太过马虎,小孩子正是养成心性的时候,言传身教至关重要,这时候老师的学问好,反而比不上老师的品性好,可一个人的学问可以很轻易地检查出来,但一个人的品性,一时半会儿又哪里知道?
好在她开的是书斋,南云书斋名气渐大,来来往往的都是开封城有些名气的学子,都是读书人,大郎年纪小,人聪明伶俐可爱,偏偏跟秦亚茹学得斯文有礼,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这些儒生们见了他都喜欢,不少人很乐意指点他功课,一时半会儿,这师傅的事儿也不至于太着急。
秦亚茹索性就在家门口贴上个招人的告示,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有本事的秀才乐意‘自投罗网’。
开封城的读书人就是多,且开封虽然福利好,遍地骄民,可混饭吃也不那么容易,市面上不知有多少落魄秀才靠卖字,或者替人写书信为生,秦亚茹的告示才贴上,便有人登门,且一来就好几个。
虽说有人一打听,知道家里只有秦亚茹一个‘寡妇’,带着个小孩子,怕犯忌讳,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并不是随意说说,立时就打了退堂鼓。
但还是有很多人并不介意,留下应聘者众多。
现在宋朝便是如此,有些人对女性很宽容,小娘子们随意带着几个丫鬟就能出门逛街,寡妇再嫁毫无问题,但也有很多人并非如此,说好听一点儿是注重礼教,难听就是迂腐,理学在宋朝出现,还是有些社会基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