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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寒着呢,主子也不加件大衣裳在外面。或是受了冻,紫莞姐姐可就更过意不去了。”绿仪的声音隐隐传来。
秦可儿委屈地压低声音:“谁让你告诉我他们给紫莞难堪来了?要不然,我也不会急……”
紫莞忍了好半天的泪,终于落了下来。这一刻,她下定决心,终身不会再背弃秦可儿,哪怕一点的不经意,都不允许。
“主子,你真的还能像以前那样,信任紫莞姐姐吗?”绿仪替她捏着肩,幽幽地问。
“当然不能。”秦可儿笑嘻嘻地侧过脸。
“哦……那主子是故意做给她看的?”
“绿仪,你觉得我是那种心机很重的人吗?”秦可儿瞪了她一眼,“我说不能像以前那样信任,并非说不再信任,而是比以前更信任。”
“为什么?”绿仪有点傻了,“可是……”
“理由早就告诉你了,以前被人胁迫都没有十足地背叛,现在怎么可能还背叛呢?应该这么说,以前信任七分,现在信任十分,毫无保留。所以啊,你就放心吧,我不会在背后给紫莞小鞋儿穿的。咱们还像从前儿一样,份属主仆,可实在还是姐妹的情分儿。”
绿仪眨了眨眼睛,忽然“扑嗤”一笑:“早知道,奴婢也去告个密,让主子也信任十分。”
“我对你一直是完全信任的。”秦可儿不满地嘟着嘴,“就凭你,一看就知道是没个心机的,就算让人做卧底,也不会选择你这样儿的呀!”
“主子!”绿仪嗔道,手里用了一点劲儿,秦可儿就杀猪似地叫了起来,倒把她骇了一跳,“主子,奴婢弄痛你了?”
“你这是在谋杀!”秦可儿哼哼着,稍稍侧了侧身,“别捏了,你也不嫌自己手酸。你替我拿本书来,自己去歇个晌吧。”
“奴婢又不是猪,就会让人去睡睡睡!”绿仪不满地嘀咕,又担忧道,“紫莞姐姐这两日精神头儿有点不对劲,总是瞪着外面发呆。”
“那是自然。”秦可儿叹了口气,“她妹妹去了,就等于把她在世上的唯一牵挂也带去了。这会儿,最恨司徒贵妃的,还不是我,而是她。”
“哼,那女人真是恶毒!紫莞姐姐这回,可真是……唉,害了主子这一场,她妹子还是没能保得住。”绿仪替她挑了一本书,却并没有立刻递给她,而是握在手里。
秦可儿看得心疼:“就算你恨她,也不要拿我的书出气啊!这可是从藏经阁借来的,看完以后要还回去的。”
绿仪看着手里捏得几乎变形的书,顿时骇了一跳。手一松,书就落到地上,把秦可儿看得唉声叹气:“看看吧,这么毛毛躁躁的,还能想着脚跨两条船呢!也就是跨一条船吧,还得是条温和一点儿的船。要不然,恐怕几个脑袋都没了。所以啊,这辈子,你是没有做间谍的本事了。”
“奴婢……只是不小心……”绿仪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讪笑。
“反正司徒贵妃是看咱们不顺眼,咱们看她也不顺眼儿。有机会,总会想法子把她给摞倒了。给咱们出口气,也是寻个活路,顺带着给紫莞姐姐报仇。”秦可儿低低的声音,仿佛自言自语。
绿仪苦着脸:“可是人家的势力比主子大。要想摞倒她……谈何容易啊!才出了两回气,就被人家打上门来弄了这么一出儿。”
“不怕的,三皇子既立了军功,司徒家的兵权总得分掉一小半给他。再来两次,皇子们轮流出征,时不时分掉一点儿,积少成多,皇上就不用忌惮了。若是没了靠山,司徒贵妃凭什么能让皇上礼让三分?只要失了皇上的宠爱,皇后头一个就要拿她开刀。咱们不过是做点小事儿,推推波助助澜就行了。”
绿仪恨恨道:“真想看着那女人走投无路的样子!”
“会有这么一天的,你放心。”秦可儿很自信,“你也不看看,她穷奢极欲,皇上已经多次不留口了。这些虽是小事,但慢慢地一点点聚起来,皇上心里早就聚成了一个大团。”
现在……也只能这样想了。绿仪怅然地点头,神态间却毫无自信。紫莞却默默地留在外面,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秦可儿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也不让绿仪去打扰,爱干什么就让她干什么。有时候抹凳揩桌,忙得脚不沾地,倒能把那些悲伤稍稍减轻一点儿。
所以,晓清殿很快就旧貌换新颜,连那陈年的旧灰,也被擦得无比干净。紫檀木的家具上几可照出人影儿,秦可儿刚跨出两步,又缩了回去。
“主子怎么了?”绿仪以为她伤处疼痛,急忙过来扶着。
“不是……”秦可儿疑惑地又把脑袋探出了寝殿,“怎么感觉咱们晓清殿像换了个样儿,难不成我走错地儿了?”
绿仪失笑:“是紫莞姐姐,这几天亲自端了云梯上去擦的,足足擦了好几遍呢。主子让我们不管她,所以这晓清殿,就变成这副模样儿了。”
秦可儿苦笑:“只是让她散散心罢了,也没让她成日介的这样……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么!”
不过,被彻底清扫过后,再摆上皇帝赏下的那些摆件儿,整个宫殿还别说,真像是换了个样儿似的,处处都金光灿灿了起来。
“感觉这宫殿除了小点儿,倒也不比别的宫差。”秦可儿打量着自己栖身的晓清殿,喃喃自语。
“可不是么?听说呀,这座宫殿原先是咱们太宗皇帝一个宠妃住的。不过后来皇宫几经扩充,这宫殿就显得小了。”绿仪解释着。
“嗯,是小了点儿,不过咱们住已经足够了。就算偏殿再住两个小主,那也尽是够了的。”
“待主子升了妃,怕是真要有两位小主分进来的。听说又要选秀女,到时候宫里可就又有得热闹!”绿仪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地打量着秦可儿的脸色,见她微微怅然,急忙安慰,“不过,主子与旁人是不同的,就算人家年轻着些,主子在皇上的眼里,还是独一份儿。”
秦可儿只是含笑摇头,倒并不把秀女放在心上。好歹她如今也册了昭容,秀女们要抢她的风头,也抢不下什么。年年的例赏,养活这一殿的宫女和太监,也就尽够了。
“紫莞……平日里你多跟她说说放儿,这么着下去,终究是伤身。”她看着紫莞满头大汗地指挥着太监们搬家具的样子,忧心忡忡。
绿仪应了:“主子放心,奴婢明白的。”
皇帝在晓清殿看到紫莞的时候,忍不住奇怪地问秦可儿:“她不是蘅芜殿的人吗?怎么如今还在晓清殿!”
秦可儿解释了一遍,尤其把紫莞妹妹的事情,加了点作料,用说书先生的方式讲出来,更添了悲剧的意味。在故事里,自然把紫莞的不得已渲染得淋漓尽致。她当然知道,越是把紫莞说得其情可悯,便越是让皇帝对司徒贵妃忍无可忍。
果然,这一席话下来,把皇帝听得脸色阴得跟夏天的雷雨前一样。
“好,好!好一个司徒静,竟然行此狠辣事!”
“皇上,若是司徒贵妃还要拿着紫莞说事儿,皇上还请拦上一拦。”秦可儿软语相求,“司徒贵妃如今还禁着足,不得出来。若是解了禁,知道紫莞又回了我这里,又得来生事儿。她如今虽未必拿我出气,但紫莞怕是躲不得。”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出卖了你,倒还要替她求情?可儿,不是朕说你呀,你就是太善良了些。”皇帝有些生气。
秦可儿装模作样地双手合什:“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皇帝被他逗得忍俊不禁:“你呀,朕还就是喜欢你这样的心肠。这样好,不要学司徒静那样的歹毒,让朕恨不能……”
他没有说下去,秦可儿明白,皇帝被迫多次临幸司徒贵妃,早就装了一肚子的气。
她不急,一点儿都不急。等三皇子得胜回朝,这大臣们之间的力量对比,恐怕又要重新洗一局牌了。
三皇子得胜归来的那天,皇帝让百官在城门迎候。这种努力摆出来的阵容,无非是故意替三皇子皇甫敬轩造势。一时间,谣言甚嚣尘上,都说三皇子是太子最有力的皇储竞争对手。
秦可儿倒不以为然,她看得很清楚,太子是嫡出,又是长子,只要没有万恶不赦的罪过,皇帝和百官都不会废储另立。皇帝的这番举动,无非是借着肯定三皇子的战功,而把司徒家的兵权,名正言顺地分到他的名下。
这兵符到了皇甫敬轩的手里,要想再让他拿出来,可就真难了。
“是吗?再说说呢!”秦可儿兴致盎然地听着绿仪叽叽呱呱地讲述三皇子进城的盛况。
“听说啊,当时万人空巷。”绿仪兴奋地红了脸,“人人都挤在街边看大军的风采呢,不过依奴婢看,一定是想看看三皇子殿下。”
“看他?”
“那当然,三皇子虽然不如太子生得好看,不过也很俊的。尤其是穿着全套的铠甲,那个威风,就是太子殿下,也是没有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