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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不仅放下了戒心,甚至有些愧疚,觉得自己前些天完全是多心——人家一个大姑娘,怎么会勾引有妇之夫呢?如今人家寻了个年青有为的后生,这是多么美满般配啊!
白氏姐妹仍然像过去一样,时常到裁缝铺里来。秦氏每回也是热情地接待她们,就像过去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不过,当柴大郎跟林二郎提出来,让根柱过继时;林二郎却一口回绝了。林二郎说:“我们俩口子还年青呢。儿子的事情,再过几年再考虑不迟。”
显然,林二郎根本不打算过继根柱。
柴大郎很气愤,回到家又跟柴白氏发了顿脾气。他说:“都是你们姐俩儿,得罪了秦氏!二郎根本不打算过继根柱,可惜了他那么大的产业,将来也不知会便宜了谁!”
柴白氏则连柴大郎和根柱一起骂:“是你们爷俩瞎心!二郎还年青呢,只要纳个妾,准能生出儿子来,干嘛要过继别人家的啊?”又说,“当初我说让你帮着巧莲保媒,你不肯;这回可好了,真不知会便宜了哪个小贱人!”
俩口子骂骂咧咧,又吵闹了一顿。
不提柴大郎一家痴心妄想,样样落空。却说林二郎一家。
这天,林二郎忽然感冒了,他不停地流鼻涕,还咳嗽。
秦氏因为家里生活好了,家人感冒的时候,不再用自己的偏方瞎凑合。她叫胡图给林二郎找了个郎中来认真瞧瞧。
郎中给林二郎把了脉,开了几付药,并嘱咐他在家休息几天。
林二郎干惯了活儿,哪肯休息?他说自己没那么娇气,也不是地主老财能休息的命。
秦氏不答应,她对林二郎说:“你就给我在家好好歇着吧!我会让胡图去跟张师傅说声,让他多辛苦几天。”又说,“我会在家好好看着你,你敢偷着往外跑,我可不愿意!”
林二郎扭不过秦氏,只得答应她在家休息。
第二天,林二郎吃过早饭后,又喝了汤药,继续回炕上躺着休息。
秦氏去前面照应裁缝铺的生意。忽然张大户家的下人送信来,说他家太太请秦氏到家里裁件衣裳。张大户的太太是秦氏的老主雇,秦氏便收拾自己的工具出了门。
出门前,她嘱咐胡图看着铺子,又让妞妞看着她爹——“妞妞,看好你爹,千万别让他出房门!”
林妞妞笑道:“我知道!他要是敢出房门,我就告诉娘,娘回头打他的屁屁!”
妞妞回房来,爬上炕,像只看家狗一样,趴在她爹身边,两眼直巴巴地瞪着她爹。
林二郎笑了,他对妞妞说:“妞妞,我会听话的。”又说,“别看着我了,我又不用人侍候。你去前面跟胡图玩儿吧,我自己睡会儿。”
“噢——”妞妞答应着,又说,“我不去前面,我就在西屋里玩儿,爹爹睡醒了就叫妞。”
“好孩子。”林二郎怜爱地摸摸妞妞的头。他从心里觉得温暖——老婆疼爱他,宝贝女儿又懂事,这便是人间最大的幸福了,他夫复何求?
妞妞来到西屋她的闺房里。她爬上炕,拿起绣花绷子,一边绣花,一边打发无聊的时光。
林妞妞现在喜欢上了绣花。这并不是她变勤快了,而是因为她实在太无聊了。这个世界,没有电脑网络,不能聊天、打游戏、看电影。反倒是绣花,很挑战人的智力和眼力,是种极好的消遣方式。
妞妞跟秦氏学绣花的针法,一学就会,而且会了就不忘。这几乎让秦氏把她当成学绣的天才。可是再看她实际的作品,飞针潦草的,根本不成样子,又让秦氏哭笑不得。
林妞妞才不管她娘怎么想,她自得其乐就好。
林妞妞正自娱自乐地绣着花,忽然听到外面房门一响。林妞妞以为是胡图进来找她,也不以为意。
但是她又听到来人在堂屋轻声叫了声:“妞妞,你在屋里吗?”
听声音,这分明是白巧莲啊!
林妞妞心中一警,不知道白巧莲来找她,是何用意?
妞妞没有答言,而是迅速躲到窗帘后面藏了起来——她就像只小豹子,如果大豹子不在家,遇有不明情况,最好的策略是把自己藏起来。
妞妞藏好后,透过窗帘的缝隙向外观察。她看到一个人轻手轻脚地进了屋,不是别人,正是白巧莲。
白巧莲不知道大窗帘后面另有玄机。她在门口看了看,看到炕上没人,便以为屋里没有人,随后便转身出去了。
林妞妞迅速从窗帘后跑出来,轻手轻脚地来到炕沿边。她趴下身子,巴头探脑地,向门外窥望——她到底要看看,白巧莲想趁她家无人做些什么?
林妞妞探头一看——就见白巧莲走到东屋门口停住脚,先掀开门帘向里看了看,随后蹑手蹑脚地走进了东屋。
难道说,白巧莲想偷她们家的东西吗?林妞妞知道,她家的现金、房契,还有值钱的首饰,都在东屋里藏着呢。
忽然妞妞又想到,不对啊,妞的爹爹正在东屋炕上睡觉呢——这白巧莲,恐怕不是想偷东西,而是想偷人吧?
林妞妞忙要下炕,打算去阻止白巧莲。
这时却见正房门口人影一闪,又有一个人进来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胡图。
林妞妞一惊,心说,这是闹哪样?一个个偷偷摸摸进她们家屋里来,想做什么?
胡图一眼就看到了妞妞,正趴在西屋炕上,向外巴头探脑。他把食指竖在唇边,示意妞妞不要出声。
妞妞点头,表示默契。
胡图迅速来到东屋门口,掀开门帘向里看了看,随后就见他抬起手,手指轻轻一弹,把什么东西弹到屋里去了。
接着,就听屋里“咕咚”一声,好像有什么重物倒在了地上,同时听到白巧莲惊叫了一声。
胡图迅速闪身退到西屋,跳上炕,把妞妞抱在怀里。
妞妞眉毛挑了挑,好奇地瞪着胡图,意思是:“你做什么了?”
胡图给妞妞看手里的东西,原来是他做的木头纽扣。他附在妞妞耳边说:“我扔了一颗,在她脚底下,于是她跌倒了。”
妞妞可以想像那是什么情景。她差点儿爆笑出声,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这时,就听东屋里白巧莲“哎哟哎哟”叫个不停,随后又有林二郎说话的声音,他应该是被白巧莲吵醒了。
忽然又听外面房门一响,一个人脚步“咚咚”地走了进来。
妞妞和胡图探头一看,原来是秦氏。只见她风风火火地,一掀门帘,进了东屋。
“走,走——快去瞧瞧!”妞妞对胡图说。
胡图抱着妞妞跳下炕,追到东屋门口,他们掀了门帘向里瞧。
只见林二郎正在地上站着,表情有些茫然;白巧莲跪坐在林二郎脚边,梨花带雨地哭泣着。
秦氏瞪着这二人,冷笑道:“我才出去这么一会儿,这可是唱得哪一出啊?”
白巧莲向秦氏哀求道:“姐姐,你就成全了我吧——我是真心爱慕二哥,也真心仰慕你,你就收下我吧!”
这话一出口,屋里的人都惊呆了。
秦氏恶狠狠地问:“你说什么?”她是在问白巧莲,眼睛却瞅向林二郎,那意思,她分明不信任林二郎,以为是林二郎把白巧莲叫到屋里来的。
这不能全怪秦氏多疑,当初林二郎去柴大郎家喝酒的事,秦氏一直耿耿于怀,生怕林二郎跟刘彦昌一样,上了别人的贼船。若不是后来听说白巧莲许下了人家,她心头还放不下这件事呢!
林二郎却莫明其妙,他刚刚被白巧莲的惊叫声吵醒了,吓了一跳。后来看到白巧莲倒在地上,“哎哟哎哟”叫唤,好像是受了伤。他好心下炕来察看,偏这时秦氏突然跑进来,秦氏便以为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林妞妞一看爹娘有误会,忙跑进屋里来。她拉了拉秦氏的衣襟,说:“娘,是妞不好——刚刚妞跟莲姨捉迷藏,莲姨来这屋里找妞,后来莲姨踩到纽扣摔倒了,吵醒了爹爹!”边说,她边把胡图扔到地上,绊倒白巧莲的纽扣拾了起来,给秦氏看。
秦氏刚刚被嫉妒和恼怒冲昏了头脑。这会儿看到妞妞,她忽然醒悟过来——妞妞一直在家啊,就算林二郎跟白巧莲有暧昧,也不可能专挑宝贝女儿在家的时候做什么事情!她知道,自己八成是误会了林二郎。不过她还是有点儿不太放心,她问妞妞:“是真的吗?”
这时,胡图也走进屋来。他对秦氏说:“林婶,是真的——林叔在东屋里睡觉,我一直跟妞妞在西屋玩儿呢。”他边说,边用冷峻的目光看向白巧莲。那意思是,有这么多人在场,你休想诬陷人!
白巧莲这才知道,原来屋里不是没人,而是有一“群”人。她意图勾引林二郎的行为,地球人都看到了。于是她臊了,一捂脸,挣扎着爬起来,嘴里“唔唔”地哭着跑了。
秦氏看着白巧莲的背影,“啐”了一口,说:“这个狐狸精,这么让她跑了,便宜她了!”她又回过头来,没头没脑地对林二郎说,“二郎你可别怪我无情,我以后再不让她到咱家里来了!就连你大嫂,我也不让她来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