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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婉搁下了手中的茶盏,道:"处罚窦夫人之事,我正是打算由舅舅来办,以示郑重。"
苏太傅听见王妃居然要求他来处罚王上的妾室,脸色徒变,忙不迭拒绝道:"王上的妾室,岂能由我一名太傅来处置,王妃是在说笑吧?"
董婉抬眸看着他,正色道:"在王府里,也只有你够格了,正因为你是宁王的亲舅舅啊。王上的後庭妻妾之争,按规矩都是由主母来全权处置,却经常因为君王抑或是王太后心里的偏爱,多加的干涉,造成处置受阻,或者多有不公的事情发生。想要彻底的断绝妻妾之争,顾及君王的颜面,又不能诉诸朝堂,那麽得明定规则了。"
王妃若有本事,宁王绝不会出手干涉,她所指之人是太夫人。
太夫人着实太过溺爱肃王子了,他早已劝过她多次。
肃王子的母亲受罚,太夫人担心王妃是想藉此打压肃王子的地位,必然会出声干涉,王妃无法行使主母之权,窦夫人仗着儿子受宠,只会愈来愈骄横,那麽便会造成嫡庶之间的混乱。
苏太傅道:"王妃的言下之意是考虑到太夫人必然会干涉你的处置,造成功亏一篑的事情发生,反而会让窦夫人更加的为所欲为吧。为免功败垂成,於是特地将老臣找来背书了,更是想藉此立下规矩。王妃顾虑得是,那麽,老臣应该怎麽做?"
董婉抬眸问道:"舅舅,你认为呢?毕竟我不能不顾虑太夫人的感受。"
苏太傅皱着眉,捋着胡道:"王上的妻妾自是不能贬谪,也不能处刑,在王府里锦衣玉食,珠环翠绕,罚款更是达不到任何惩处的效果,那麽只能体罚了,一般而论,也都是处以体罚较能收到成效……"说到这里,他朝着董婉作揖道:"请王妃下旨吧,微臣照办便是。"
董婉即刻吩咐道:"惩处一名夫人,此仍王上後庭之事,此事得遣府里的总管带着几名老嬷嬷去办,请舅舅监督即可。"
"王妃请吩咐。"
"窦夫人蓄意的挑拨王与王妃,必需掌嘴十下,以示惩戒;另不顾及王上的身子及身份的尊贵,一昧的劝酒,令王大醉失态,乃至不能醒,就让她待宁王的书房里罚跪到宁王开口赦免她吧。"
"是。"苏太傅作揖之後,便退了下去。
*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映了进来,洒落在他英挺的面容上,一抺温暖的感觉,令他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刘骥苏醒後便缓缓的从床上坐起,瞧见自己是在寝殿里,顿时安下心来,他揉一揉微痛的额头,因为宿醉的难受,令他的眉头不禁微微的皱了起来,
"来人!送一盏浓茶过来!"他朝外唤道。
片刻,珠帘响了起来,历历作响声中,但见董婉带着一壼热茶及茶杯,挪步走了进来。
"这个时候你怎麽还在这里?昨晚我是什麽时候回来的?"见她这时居然还待在寝殿里,他略显吃惊,抬眸凝视着她,开口便问道。
按往常,这时,她应该在外头发落王府里大大小小的事。
董婉替他倒了盏茶,递了过去道:"昨夜丑时,你回来後,倒头便睡下了。"
依稀记得昨晚的事,他似乎是吵闹了一番?
刘骥接过茶盏,转头看着她,压低声音,小心奕奕的问道:"昨晚本王喝多了,回来时,是否扰了你的清梦了?"
董婉轻声谴责道:"殿下昨晚确实是喝多了,不仅醉得一蹋糊涂,还闹了一场呢。"
"果然是如此啊!"刘骥懊恼的自责道:"是本王没能拿掐好酒量,饮酒过量了,导致失了态,言行失矩是我之错误,以後必不会再犯了。"
"王上是不会犯错的,王上怎能犯错呢?"董婉不疾不徐的开口道:"昨晚陪伴你饮酒,见你饮酒过量,却不加以劝阻,此事是窦夫人的错,於是我惩处了她。"
闻言,刘骥的眼神微微地变了一变。
他转头看着董婉,一脸讶异的看着她,沉声道:"你惩罚她了?"
只是同他一起饮酒,窦沅沅便被惩罚了?
董婉神色肃然道:"你酒量一向很好,偶尔饮酒,向来也颇有节制,若不是窦夫人有心灌醉,你怎会醉得如此失态?不仅如此,她不谨守本份,还处心积虑的挑拨王与王妃的感情,这件事我怎能纵容?怎能不罚?你是否认为我的反应太过了?太小题大作了?"
宁王的性格便是会不自觉的对女人产生怜香惜玉的心态,女人愈是楚楚可怜,他愈会心软,窦沅沅怎会不明白他这种性格上的缺陷?在跟太夫人请安之前,她得先收敛他怜香的性子。
见他没说话,董婉接着开口道:"此刻窦夫人正在书房里罚跪,你若认为我的处置太过,又或者你认为她压根没做错,那麽你便亲自去将她给搀扶起来吧?你的旨意,我遵从便是,绝无异议。"
她这是在测试在他的心里,对她的重视程度以及感情吗?
那麽她是在嫉妒了吗?
刘骥立刻回道:"不!你自有你的道理在,你是王妃,後庭之事,本该由你来权宜处置,本王绝不会去干涉,若是母亲那边提出议异的话,尽管交由本王来应付吧。"
董婉低声道:"太夫人早已得知了此事,她并未发话。"
"那就好。"刘骥叹了一口气,沉声道:"娘一向宠溺肃儿,怕只怕她多心了,我只担心她会为难你啊。"
董婉笑道:"喝茶吧,宿醉是特别难受的,这是我特地替你熬制的解酒茶,听说效果极佳,喝了茶以後,你先沐浴,然後我替你更衣梳头吧。"
刘骥喝了一盏热茶,将空茶盏递回给她,瞧见她那双细嫩白嫩的双手,心里不忍心她操劳,於是徐徐地开口道:"更衣梳头之事,还是让文心来做吧,她做得顺手,这些事一向都是由她来侍候的。"
董婉瞥了他一眼道:"怎麽,你不喜欢吗?"
刘骥柔声笑道:"我怎会不喜欢呢?"
董婉又替他倒了一盏热茶,递给他道:"以後贴身侍候你的事情,就统由我来亲自打理吧,不必再让文心侍候了,等会儿我替你梳理一个好看的发髻吧。"
"你要替我梳头?!"刘骥听了此话,瞬间心神大动,一对幽黑双眸深深凝视着她,隐隐地闪烁着。然後他伸出温厚的大手,紧紧的握住了她的双手。
*
刘骥梳理了一番之後,便与董婉一同前往後屋向太夫人请安。
此刻太夫人正在曹梦平的屋里,与她说话,刘肃则坐在她身旁安静的用着点心。
瞧见宁王与王妃进门,奶妈便利落地将肃王子从大椅子上给抱起来,对着他吩咐道:"快去向父王跟嫡母请安。"
刘肃听了奶娘的话,摇摇晃晃的走到宁王的跟前,然後跪在地上,朝着他磕头,稚声稚气的开口道:"肃儿拜见父王,拜见母母……"
刘骥一脸的慈爱,伸手抚着他的头,浅浅笑道:"肃儿今日可有哭闹?"
奶妈悄悄地瞥了王妃一眼,然後低声道:"晨起,肃王子找不到母亲,哭闹了一场,哄了好一会儿才消停呢。"
窦夫人此刻还跪在宁王的书房里。
王妃出手打压窦夫人,等於是在打压肃王子的地位,太夫人明知是如此,却不开口说话。
王府里的仆从们,极为现实,风往那边吹,便往那边倒。窦夫人才风光没几天,王妃却为了一件小事,教训了窦夫人,现在整座王府里,见风转舵,已经没有几个人会把窦夫人给看在眼里了,或许宁王会怜惜儿子,爱屋及屋,念及他的母亲。
只有窦夫人受到了王上的重视,她这个妾室才有地位。
"喔,肃儿哭闹了啊?"董婉将刘肃抱起来,拥入怀里,对着他笑道:"肃儿啊,以後你搬去嫡母那里住着,如何啊?"
闻言,奶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小小的肃儿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母母……住母母……,肃儿要母母抱抱……"
年幼天真的孩子伸手抱着她,窝在她的怀里猛撒娇,呵呵笑着。
肃儿极不怕生,只要稍微熟悉了,他便会黏着撒娇了。
董婉转头对着奶妈吩咐道:"以後肃儿若再哭闹,你便将他带来我屋里吧。"
奶妈不敢不从,只好低声回道:"是。"
尚在病床上调养身子的曹梦平很是羡慕的抬头看着肃儿,心里欣羡不已。究竟这麽惹人喜爱的孩子是从那里弄来的?上天对窦沅沅真好,让她在绝地逢生,给了她一个这麽俏俊的儿子。
董婉放下肃儿,转头看着她,开口便问道:"曹夫人气色好多了,今日可服药了?"
一旁侍候的如霜立刻回话道:"这几日,夫人均按时用药,陈大夫每三日过来屋里一趟诊脉,这几日服了药,夫人的身子好多了。"
董婉瞥了她一眼,却突然开口说道:"曹夫人都用些什麽药,你把药渣端过来,给我瞧瞧罢。"
"是。"
如霜不疑有她,依命将药渣呈近前,董婉见了她微微泛着红疹的双手,於是冷声道:"先用点尿液涂抺,然後泡以热水,马上见效,会立刻止痒。"
闻言,如霜的脸色"唰"的一声,瞬间变得惨白无比,吓得只差没当场跪下来求饶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