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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妖言惑众?到底谁在妖言惑众!是谁在扭曲事实!!!”怒吼着,梨木又用力踢下跟前的菜盆子,咚的发出一声鸣响,“刚才你说我妈煮东西浪费,煮面就是煮一锅。估计晚上下班回来还被你骂‘煮那么多,煮给猪吃啊?’了是吧。
“那时我还没出生,我妈在商场工作,起早浇了菜还要去上班。整天起早贪黑的工作,你和我爸却在家睡大觉。老妈自己煮了碗白面吃完自然就出门了,你却在村里人宣扬我妈吃独食,然后我妈煮了你们的份你又说溶了不能吃!!!
“——煮自己的是吃独食,煮了你的又被你骂……
“……你告诉我————我特妈该怎么做!!!!!”
(该怎么做……煮也不是,不煮也不是。)听梨木这么一提,村妇们越来越怀疑六婆其实就是个恶泼妇。
半小时前六婆自己还亲自提过李秀丽吃独食的事情。时隔半个小时想必她自己也被自己绕晕了,结果提到了儿媳妇有铺张浪费行为。本来“吃独食”和“铺张浪费”并不冲突,谁都不会意识到其中有相悖的地方。谁曾想到此时被梨木会意外的将两件事前后串联了起来?
……六婆恶泼妇的行为,至少在这件事上已经证据确凿。
“你说我妈不帮我爸洗衣服,这件事又被你删删减减扭曲了一遍,我爸洗的是全家的衣服,我妈帮我爸洗岂不是也要帮大姑、小叔他们一起洗?
“我妈生我之前要去商场上班,哪有时间帮你们洗衣服;生我之后为了不让车子闲置,急急忙忙参加速成班学车考驾照,硬生生压缩在一个月内学完了车;交规、油门、挂档、城市路线图,那么多东西需要从零开始学。如果不是我妈聪明,现学现会没出什么大事故,只怕我现在早就成孤儿了!在我妈起席不暇暖的工作时老爸在哪里?他在赌场!
“全部说清楚之后你还好意思责备我妈不帮我爸洗衣服???”
……梨家辉好赌。这事就连农村这边都知道。
当然,六婆也毫不掩饰他的赌博行为,甚至还沾沾自喜、以此为荣。
反正城里租房子有钱,秉着“小赌怡情、大赌伤身”的观念,梨家辉能忍住这么多年没“大赌”已是值得称赞。
(不过六婆这样做就不对了……衣服确实应该由女人来洗,可换成这种情况的话的确不应该拿来媳妇来说事。)村妇们想到。
如果梨木不说,她们还一直以为李秀丽是由梨家养着的呢。出租车只是偶尔拿出去赚外快,摘掉【出租车】的装饰灯后就是私家轿车,这全是梁敏晶说的。不知情的人全都被她误导,事件发生的时间也被她弄得交错复杂。
众村妇抱着同情的眼神看向李秀丽。
见儿子把自己包受委屈的前尘往事抖出来,当面跟恶婆婆面前对峙,帮自己讨公道……完全理解自己当母亲的痛苦。李秀丽终于不能控制自己的情感,跪在地上,从后面抱住梨木,呜咽出声,一头秀发披散开来,遮住了两人的肩膀。
“梨木,就到这里吧,不要说了。”她柔声劝道。
梨木刚想跟母亲应是,闻讯而至的梨家辉就从村子另一头跑到了现场。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梨父如此心急火燎的赶来,显然不可能对这里的事毫不知情。但一方是自己的老母,另一方是自己从没打过的儿子,只好打马虎眼试图糊弄过去。瞧见站在后面的毛颖便借她岔开话题道:
“咦,颖颖你抓了只大山龟回来啊?”
抱着乌龟,亲眼看见表哥跟外婆争吵的小女孩惊呆了,一时间愣愣的不知如何答话。只要她答了,事情就会被扯到另一个方向,话题就从梨木与梁敏晶的争吵转向山龟。
等待须臾,正当毛颖张了张嘴准备要回话时……
梁敏晶突然抢着对梨家辉说道:“你儿子骂我!”
她就这样亲自在儿子面前把事情捅了开。憋着嘴,摆出一副极为委屈的作态。
这时梨家辉必须要做出抉择,他被推到了里外不是人的境地。实际上当他来到现场是就陷入了这种窘境,扑在梨木身后哭泣的妻子根本就无法被人无视。
“梨木,你顶撞奶奶了?快点道歉。”
无需太多犹豫,梨家辉选择了那个不讲道理的老母亲。
在他眼里老母亲的欺凌大概不是欺凌,帮兄弟姐妹洗衣服、内衣裤都是理所当然的,帮弟弟顶罪亦是在亲情义理之中……
“……”梨木冷冷的看着父亲。心想:可以把他这行为当成是抛弃妻子吗?
——道歉?她跟我妈,我就跟她道歉。
“……”
梁敏晶见孙子不说话,还以为他畏惧了梨家辉,暗道:天底下哪有儿子不怕老子的,在你老子面前还敢狂言乱语不?!
“要跪下道歉!”她面露狠厉之色。
梨木瞧了瞧这恶泼妇,又向自己的父亲看了一眼。
“对对,要跪下道歉!”
梨家辉将这一眼误认成了征求的意思,殊不知梨木是跟他要最后一个表态。
得到父亲的回答后梨木笑了,笑得很张狂。听到父亲最后的“回答”,他终于可以安心的离开了,跟当年小姑一样逃离这个怪诞的主母式家庭。
小姑中学出走,身无分文,十几年不回家愣是在深圳打拼出一番事业。
她年纪不大,身材柔弱,却内心坚强……
——我和老妈也差不到哪去。
以前老妈就是为了自己这个儿子,所以什么事都能忍,现在不必忍了。既然决定要走,有些事情还是要一吐为快。
“爸,有些事情你也做得不对。”
话一开口,包括李秀丽在内,在场的人尽皆愕然。
尽管不知AOE、地图炮、群嘲这些现代名词,而且梨木也没说到那种地步,但……在场的人都接收到了一种信号。
一种能令人大吃一惊,不敢置信的信号。
他先是挑战一家主母的权威,又毫无顾忌的指责他爸。
这是一种决绝的信号……
这孩子、梨木,他在这一刻开始,似乎打算跟梨家决裂了!
不断的揭伤疤、揭伤疤、再揭伤疤,把自己和母亲弄得血流不止。不对,这是误区!那些伤口本来就在流血,只是被烂疮遮掩起来罢了。
弄伤母子两的始作俑者正是梨家主母——还有整个平南梨家。
他此时就像只伤痕累累的野兽,却不忙着舔伤口,只是把同样遍体鳞伤的母亲保护在身后,然后恶狠狠地盯着她们的“敌人”。
不知是不是错觉,“它”身上的确你忙着恐怖的气息,令在场的村妇都战战兢兢,被他视线无意扫到的孩子都吓得牙齿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