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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黄丽娘和柳氏拿着扯好的四十多尺荨麻布便去了正院。到了正院见过了马氏,马氏依旧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那头拧的差点把脖子拧断了。
柳氏比黄丽娘的嘴会说些,脸上挤出一脸笑容道:“婆婆,快过年了,我和弟妹一人给您和公公扯了一件布料,您看您和公公要做什么样的样式,我好和弟妹回去裁剪。”
马氏看了儿媳妇手里的布料脸色才转了霁颜,拿出婆婆的威严来,说道:“还算你们有点良心,知道我和你们公公没有衣裳穿了,可怜我们十几年竟然没有穿过你们做的衣裳。”
柳氏听了心里大怒,你哪年的衣裳不是我和弟妹缝的?你哪件衣裳不是从我们手里搜刮走的?什么叫十几年没穿过我们给做的?
正要张嘴说,却被黄丽娘扯了一下袖子,忍住怒气道:“婆婆您看,要什么样式的,我和丽娘马上就回去给您裁。”
马氏想了想,“就给我做一件绣着团花富贵的直襟吧,下面做一条八幅的石榴裙。给你公公做一件窄袖的长直面,若是剩下的有布料,就给你们两个大侄子一人做一件。可怜见的,孩子们还没有穿过婶娘的衣裳呢!”
朱氏从外面懒懒散散的进来,伸了个懒腰,“就是啊,咱们家啊,也就是婆婆想着我那两个儿子,其他人都把他们给当成一阵风喽!过个耳就忘喽。”
黄丽娘极不耐烦朱氏,再一看她身上的衣裳,冷冷地说道:“大嫂这话说的不对吧,你身上这件直裰,可还是我娘家的布料做成的呢,怎么能说我没有想着你?”说完觉得烦闷,又对马氏说,“婆婆,我好象听见我家小七的哭声了,我得赶紧的回去看看,您说的我记下了,我和二嫂会尽快的给您把衣裳裁好!对了,婆婆,我们特意在县里买了新棉花,到时给公公婆婆的这两件全部用上新花。”
说完也不看朱氏目瞪口呆的嘴脸,施个礼转身走了。柳氏看的心里直乐,看她走了,自己一转身也跟着出去,只剩下马氏和朱氏大眼瞪小眼。
出了门,柳氏偷偷比划了一下大拇指,然后妯娌两个各回了自家的院子。
邹晨这时正在院子里教两个哥哥学写字,四郎和五郎将手洗了又洗才小心翼翼的将《三字经》垫着一块干净的麻布放在案几上,兄弟两个并排坐着看同一本。邹晨坐在他们对面指着第一个行念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又解释了一番,“人最初本性是善良的,后期不断地修持本性,就会离不好的恶习越来越远。而读书,就是将自己本性中不好的东西认识出来,加以改正,最后成为一个道德高尚的人。”
四郎五郎听了以后点点头,跟着邹晨念第一行字。
邹晨看着他们认真的样子,心里暗自高兴,又严肃的说道:“读书有三到。谓心到、眼到、口到。心不在此,则眼看不仔细。心眼既不专一,却只仅仅诵读,决不能记!你们必须要记得清楚!”
兄弟两个板着脸,认真的回答:“记住了!”
她又去屋里取了一个小木盆,里面放上清水,又让母亲帮忙再取出一个案几,擦干净之后,拿着毛笔沾了水,在案几上把三字经第一行给默写了下来。一边写,一边低声和两个哥哥说这一笔一划该怎么拐怎么弯,应该哪一笔是先起笔。然后又让两个哥哥用指头沾着水跟着自己慢慢的学写字,两个哥哥有板有眼的跟着她一笔笔写,不一会便学会了第一个人字。
邹晨又说道:“你们可知道先晋的大书法家琅琊王右军吗?他自幼时开始习字,等到他长大之后,他写字洗笔的墨,竟然把他家花园中的一个池子给染成了黑色。我朝的蔡君谟(蔡襄),十八岁进士登科,幼时家境贫寒无有银钱买墨,便如同咱们今日一样,以水为墨,以案为纸,练笔不辍,世间方有绝世蔡体!”
两兄弟听了以后对先贤们肃然起敬,四郎道:“小妹放心,我和五郎定会珍惜,日后一定把字练好,把书读好!”五郎也跟着点头,两兄弟沾了水,在案上不停的写字。
邹晨又道:“以前我只是教了你们读,还没有教过你们写。今天是你们学写字第一天,先不要用毛笔,等到熟悉之后再执笔去写,这样也省些毛笔钱。”
黄丽娘看到女儿认真的教两个儿子读书,虽然心里疑惑女儿是在哪里学的这些学问,然而看到儿子们那认真的表情,自己也不敢过去询问。便悄悄端了针织和布料去了南院,又拐回来抱了小七,小七一看要和姐姐分开便不干了张大嘴就要嚎,黄丽娘赶紧地捂住他的嘴,一溜小跑去和柳氏美娘她们商量怎么裁衣裳去了。
黄丽娘走了没一会,二郎和六郎便听到消息激动的跑到北院,一看四郎五郎果真是在学写字,一双眼顿时放出光芒来。兄弟俩个把邹晨拉到大屋里,又是作揖又是鞠躬,又是陪了无数的好话,又是许了无数的愿,最后哄得邹晨也同意他们跟着一起练字。
从此以后,凡是路过邹家的村民,总是会看到邹家四个兄弟和小妮儿围坐在案几旁,小妮儿手里拿着书,几个兄弟或者拿着毛笔或者用手指在案几上用清水写字。等到过几日邹正文得到消息前来观看时,兄弟几个已经认得不少字了。
兄弟四个定下了攻守同盟,约定不管是谁来问,哪怕是以后的老师来问。也只能说这写字是邹四郎的二娘舅黄天青教的,从不肯说是邹晨在教他们写字。所以村民们竟是无人知道,一个六岁的小妮子在教四个哥哥们读书。
邹晨这一段的日子过得无比紧张,早上要教四个哥哥写字,到了下午闲下来又要操心鹿林里的鹿们,总是担心它们被人发现被人捕获,然而父亲还要忙着去买木料和石头,以备年后开春土地化冻以后盖房子,一个月里竟是只去了三次鹿林。
那些在鹿林里的鹿们看到邹晨均是狂喜不已,尤其是头鹿。当初邹晨救得是它的后代,所以它待邹晨更是亲热,哪次邹晨来了都是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天气渐渐冷了下来,鹿群们已经不大活动,邹晨发起愁来。到了冬天,便没有了青草,鹿们能吃什么呢?而且它们过冬还是一个问题呢。
梅花鹿是素食动物,平时是有什么就吃什么,也不挑食,象树叶、草、果实、种子、地衣、苔藓、灌木、花朵、水草、树皮、嫩枝、树苗等等都可以做为食物。只是它们一到了冬天便会大批大批的死亡,食物的缺乏和寒冷的天气是造成死亡的最大原因。
她想了好几天终于想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她要想鹿群引到村东那块废地上,然后给它们盖上砖瓦房,保证鹿群安然渡过冬天,而这件事情,必须要和她的父亲商议。终于有一天,吃过午饭后,她的父亲坐在院子里看儿子和侄子们写字。
她把邹正业拉到大屋里,关上门。邹正业一看她的动作就心里发毛,他家这个小女儿人小鬼大,凡是她做出的决定,说一出是一出,从来不许任何人反对,也从来没有人去反对。自从小女儿被打了以后他深深觉得自己在家里的地位直线下降,凡是女儿说的,浑家和儿子们必然拥护;凡是女儿决定的,浑家和儿子们必然去做;凡是自己决定的,一旦和女儿起冲突,浑家和儿子们必然反对……到底,谁才是一家之主啊?他泪流满面。
眼见得小女儿的眼里露出精明之色,他浑身一颤打起精神来。
“阿爹啊!”邹晨嘿嘿一笑,奉上了一碗白开水。邹正业咳嗽了一下,说道:“钱花完了?”前几天邹晨向他要了两吊钱,说是给鹿存点青草吃,使唤他在村里挨家挨户的收青草。
“没,还没花完呢,花完再向阿爹要!”邹晨殷勤地给父亲捶捶肩膀又揉了揉,两吊钱还挺顶花的,收了三天青草还没有收完。邹正业一听,还要啊?这哪是鹿啊,这是祖宗。可是自家盖院子的钱就是卖鹿得来的,他只好把话咽下去,听听女儿到底想要说什么。
“阿爹啊,这马上就是冬天了,鹿群们我怕是挨不过啊,万一冻死了冻伤了,那可怎么好?”邹晨焦急的看着父亲,诱惑他道。“唉,这鹿茸一年可以割两次呢,四五月一次,七八月一次,一年一只鹿就能卖几贯钱,要是这鹿死了,明年咱家……唉,阿爹,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邹正业平时虽然经常被老爷子瞧不起,然而他骨子里是一个合格的小农民,小农民思想意识非常顽固。这个小农民思想是什么呢?就是绝不放过可以赚钱的任何东西,绝不……
一听鹿群有可能冬天会死,再一想到一个月前卖的那头鹿,光卖肉就卖了一百四十多贯,鹿皮鹿骨鹿鞭鹿茸那都是另算的,最后两兄弟算了下帐,一家能分了八十多贯。一只鹿就能卖一百多贯啊,就是盖个张宅那样的大宅子也差不多够了啊。所以卖鹿以后的那几天,邹家两兄弟明显处于神游太虚的状态中。
想到这里,他紧张的问女儿:“妮儿啊,你能和鹿说话,那鹿是怎么说的?”
邹晨一看上钩了,严肃地说道:“阿爹,咱们在村东不是有一块废地吗?和二伯家的挨着?”
“是啊!”邹正业点点头。
“那要不阿爹和二伯商量一下,先盖个围墙把废地全给围起来,然后里面用火烧砖盖几间房子专门给鹿居住。阿爹您看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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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梅花鹿我也不知道古代卖多少钱一斤,但是麖(马鹿)曾明文记载一斤一贯钱而且买者甚众,这里我比麖肉的卖价便宜些,一斤卖800钱,一只成年鹿夏天约230斤左右,冬天约180斤左右。
o(*^▽^*)ブ写文好辛苦,最近心情又不好。求推荐票,求收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