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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风头你可是出够了,如今可满意了?”
刘老抠感受着背上人儿的温暖柔软,心底里忍不住笑着打趣道。
二姐趴在刘老抠那并不结实宽厚的背上,胳膊紧紧环着刘老抠的脖子,心里好像在打着梆子一般砰砰砰地直跳,脸上也发着烫,连耳根子都红透了。
想着白天的威风和壮举,二姐又忍不住自豪,她不再是个累赘了,她也是个可以和丈夫并肩的女人了。二姐像是在撒着娇,她嘟囔道:“不许笑我……”
“是,我的二奶奶……”,二姐的话仿佛都带着一种酥酥麻麻的魔力,她的声音细细的,低低的,软软的,绵绵的,吹在刘老抠的耳畔,牵动着刘老抠的心跳,刘老抠使劲儿压下心头的绮念,他仰着脑袋朝寒风中咳了几声,“不过说真的,媳妇儿你今天真的是好威风啊……”
“那是……也不看我是谁的媳妇儿……”二姐说话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了。
刚刚把话说完,二姐就意识到这句话的暧昧不清,她一个女人,如何能说出这般没脸没皮的话来?!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孤男背着寡女,还走着夜路,一路上心跳不已,这样的场景会摩擦出多少火花儿来,真是不得而知……于二姐越是这样想,就越发觉得羞臊,于是她干脆把头深深地埋进刘老抠的后背,所幸不再言语——当真是羞死了。
二姐不跟他说话了,刘老抠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相反的,只要二姐能主动跟他说句话,哪怕是骂他数落他,他心里也觉得高兴……奇怪,他为什么现在变得这么贱了?!不过,如果二姐肯对他撒撒娇那就更好了……
像刘老抠这种死不要脸的男人,一般来说,都是不会主动放弃的。于是刘老抠再次主动挑起话题:“怎么不说话了呢?嘿嘿,我不让五儿和窦三墩跟着咱们,你不高兴了是不是?”
听着刘老抠说起别人,二姐这才恢复了平日里的神态,她正色道:“我怎么会不高兴呢……我……我的意思是……我是说……五儿以后就要在咱们家里长住了,人家父女分离想来也有好一番的话儿要说,让她回去住一晚上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又不是不讲情理的人……至于窦三哥嘛,人家以后就是霁海庄的副管事了,和顾四海那是平起平坐的身份,要是还替咱们赶车,那才叫掉价呢!要是让人知道了,说窦三哥又做管事又当车夫的,咱们脸上也不好看啊!”
“难得啊……你倒是个明理的!”刘老抠笑道。
二姐分析得倒是头头似道,只是……二姐在大多时候,脑子都是糊涂的,性子都是鲁莽的,行为都是冲动的。不过,二姐要是肯静下心来认真思考,脑子也不是不灵光,不是还有这么一个说法吗——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要是二姐知道刘老抠在私下里将她比作愚者,她非把刘老抠敲得满头大包不可!只是,此时的二姐沉浸在这暧昧朦胧的气氛中,听见刘老抠赞赏自己明事理,心里那就更是甜的不得了,就跟泡在蜜水儿里似的。
二姐红着脸,看上去倒像是个兢兢业业的小媳妇儿一般小心翼翼:“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哈哈……好媳妇儿……好媳妇儿……”,刘老抠把背上的于二姐往上边蹭了蹭,顺势朝二姐浑圆饱满的屁股上掐了一把,然后得意洋洋地叹息道,“哎哟……我媳妇儿可真重啊……”
二姐被刘老抠的举动吓得顿时不敢动了,她忍不住绷直了身子和脚尖,把头埋得更低了,几乎是数着自己的心跳声艰难地喘着气。刘老抠……他居然敢……他胆子可真大呀……二姐隐隐地觉得自己的屁股上似乎有着一簇火苗,在寂夜里熊熊地燃烧着。
一时间,一种异样的情愫,在两人之间缓缓流动。
刘老抠感受着二姐的颤抖,心中更是暗喜,不拒绝,这就是默许了……刘老抠把二姐环得更严实了,他嘴里呵着寒气拉扯着闲话:“媳妇儿啊……”
“嗯?”二姐用一种低低软软的语调应着。
“没什么……就是想叫你一声……”刘老抠得意地笑了,轻快地拍了拍二姐的屁股,没什么原因,他就是喜欢听二姐承认自己是他的媳妇儿,他就是喜欢看到二姐宜喜宜嗔含羞带臊脸蛋儿通红的俏模样儿,他就是喜欢背着二姐孤男寡女地走夜路,虽然二姐的确不轻……一句话,他就是喜欢与二姐在一起,分分秒秒,每时每刻。
“啊!”二姐突然叫了起来,噌地一下就从刘老抠的背上跳了下来。她这些天居然遗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咋的啦?!”刘老抠的腰被二姐从背上跳下来的时候不小心踹得生疼,于是他赶紧捂着腰问道。
“我我我……”,二姐一着急就说不出话来,这都快成惯性了,她努力地比划着,眼里闪烁着晶莹的东西,她吞吞吐吐着艰难地说道,“小毛他……我们这都好几天没回去了……这……小毛……他……他……一个人……”
二姐的声音越说越小,心里也愈发没了底气,她低下头不敢看的刘老抠的反应,却偏偏又忍不住用余光在刘老抠身上扫来扫去。
刘老抠却摇头失笑了,一把搂过二姐然后顺便将手搭在二姐的肩上:“要是真等你想起来,小毛早就饿死了……放心吧,这一行花去这么好几天的时间,这我早就预料到了,这几天都把他托给我老娘来照顾了……你安心就是。”
二姐脸上热热的,心中愈发觉得惭愧了。自己当初是怎么跟公公婆婆承诺的,还说要教人家读书识字呢,如今别说教人家念书了,就说她是怎么给人家当这个娘的都成问题……自己真是不称职,果然不是亲生的就不疼吗?二姐突然不敢看刘老抠了,她怕刘老抠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自己——突然间,她很怕很怕,很怕失去现有的这一切。
“婆婆……她会不会觉得我……我……”二姐说不出口了,只顾着低下头踢着路边的石子。
刘老抠此时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二姐了,在这种事情上,男人还是不要插手的好,不仅不要插手,最好连嘴都不要插一句。
二姐闷闷地在路上走着,走一段路就用脚尖子踢一下石子,刘老抠则跟在她身后慢悠悠地走着,虽慢,却一步不落。
每次想到小毛,二姐就觉得非常愧疚,一愧疚起来,她就会绞尽脑汁想法子补偿这个便宜儿子。
“哎,刘老抠,你说,我们干脆让小毛进学馆里念书好不好?”二姐的脑袋里突然蹿出了这样一个念头,而且她越想越觉得可行。
二姐想,自己的娘家弟弟小宝比小毛年龄要大一些,如今在学馆里念书都算迟了,要是不赶紧趁着小毛年龄合适的时候送去念书,那又要耽误一个孩子了。今年小毛八岁,这个时候送小毛去学堂倒是正好,至少这一甥一舅还能相互照应着。还有,自己那个弟弟念书一点儿都不认真,成天就想着跟地里的野孩子们一块儿疯玩儿,要是有了个年龄相仿又少年老成的晚辈在身边儿,想必会好一些,这两人有个比较,学起来也更认真些。
二姐眼里满是期盼,喜滋滋地看着刘老抠,就像是一个做了件自认为非常得意的事情而等待大人夸奖的孩子。
“咳……”刘老抠听了二姐的话,开始思索起来,接着他又深深地叹了口气。怪不得孔圣人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然哪,女人难养,小儿就更难养了!
玉娘之前花的银子就不提了,死者已矣,在算起来也没意思,既然死了的不算了,那就让他算算面前这位大活人的公案吧。自从二姐进门花了多少钱了都,刘老抠正准备掰起手指头算,却发现十根儿手指头外加上脚指头都不够用了……银子啊银子,真是海了去了……刘老抠似乎感觉到一股热热的液体在心里头流动……
于是刘老抠看向二姐的目光就多了几分幽怨。
二姐并未注意到刘老抠的幽怨目光,依旧在那儿走来走去地精打细算着,见刘老抠不出声了,她还以为刘老抠心疼那点儿银子,不愿意送刘小毛去学馆念书呢,她丝毫不知道刘老抠的幽怨是因为自己。
二姐摇摇头,走上前去劝说刘老抠,语气中却带着几分埋怨和指责:“刘老抠,你是怎么当爹的?!你还是小毛的亲爹吗?!咱们现在又不比从前了,刘家分了家,分给咱们二房的也有那么大一笔银子,送小毛去学馆还有什么难处吗?你明明有这个能力你却不愿意,还算是亲爹吗?!”
刘老抠咳了几声:“你不是说以后你给小毛开蒙吗?这好像不是我主动说的吧?”这娘们儿翻脸不认人了啊这是!
“我……我我我……”,二姐一时语塞,这好像真是她说的,“哎呀……是……我承认是我说的,不过那时候咱不是没钱吗,没钱就只能凑合凑合了。你也不想想,如今咱们也算是家大业大的,有那么多事情要忙,我顾的过来吗?再说了,我一个女人家,现在他学得浅,只是认字罢了,可是以后呢?!你别忘了,我可是念《女训》《女诫》长大的,可是小毛是个男孩子,他要念的应该是《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以后还会有《大学》《论语》什么的,我要是教他那些女儿家的东西不合适吧?!”
刘老抠眨巴着眼睛,好像的确不合适,他可不想自己的儿子以后跟个娘们儿似的磨磨唧唧的……
“我娘家在青阳学馆里也算是有认识的人,我弟弟去那里念书花的银子也比旁人少一些,你看我去打听打听如何?”二姐自信地笑道。她知道刘老心疼银子,于是想出了这个由头来宽慰他。
“嘿,那敢情好!”刘老抠的心里果然舒坦了许多。
心里舒坦了,人也就高兴了许多。刘老抠一手扶着二姐的香肩往自己身边儿靠拢,心里正暗自得意呢,二姐却脸红筋涨地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飞快地跑开了。
刘老抠撇撇嘴,学着老夫子的样子摇头叹道:“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