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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火朝天的全城抄检在不久之后,就初步得了些意外收获。
有两三位南陈的家中翻出几样僭越违制的器物,很明显是当初从南陈皇宫里顺出来的。
暂弃军帐的武英殿前,被翻出贼底子的几个痛哭流涕地辩解着他们不过防着宫中妖妃祸害了国之宝器,所以将物什儿移了出来暂为保管。
“不臣之心,意欲反景!”,在平静地听完了所有颠三倒四的解释后,萧泓冰冷的双唇上下一碰,就直接下了结论。
院子里立时浮起了股子屎尿的臊气,被明盔亮甲的士兵包围着的哭嚎声也变得更加地歇斯底里。
韦元让急冲冲地跑了来,与萧泓听不清内容的争论了几句。接着脸上带着异常痛心的遗憾走向了院中,喝退了野蛮粗鲁的士兵,宽和地半踞下身子,扶住了一位胖胖的红袍官员。
在北地漂泊多年的韦先生准确而又煽情地叫出了眼前脑满肥肠的旧人姓名。曾经在年少时曾与他在同一个书院里就读过的师兄,早不复当年让韦元让高山仰止的俊逸倜傥。能认出人来纯是拜着早年就潜入南朝的暗探提供的资料所赐。
被认出的官员瞪大了双眼,浮肿的圆胖脸上现出了一丝惊异,虽然还有几分怀疑,但还是不甘认命地扒住了韦元让的肩,连声唤着贤弟痛哭流涕。
“年兄,无论如何总是先保住性命要紧!燕王殿下……唉!”,韦元让暗瞥了一眼首座上不惜扮着黑脸的燕王,长叹了声气,含糊地给萧泓的狠辣又加了些佐证。
自供罪行,具结画押,将归景之后的仕途之路堵得严实。就能既往不咎地保全了一家老小的性命?
被劝说的男人战栗双股,泪眼模糊地望着看不清喜怒但更显可怕的燕王殿下,干张着嘴。却是一句话也无法问出。
“或揭朝中不法事,求了戴罪立功。愚弟再帮着年兄劝劝燕王?”
“这他人之罪,下官实不知……”,胖官儿有些犹豫了。早在南陈议降景朝之时,官员们早已立下了攻守同盟,所以此前景军入城才会遇了犹如臂指的泥潭阵。
正在这时,就见有几个刚才押人离开的士兵重又象拖死狗一样将个官员重新拽了回来。
“总有人会抢了先的!”,韦元让无奈地摇了摇头。缓缓起身。
“贤弟救我!”。一只肥手立刻巴在了韦先生的胳膊上……
三更天夜色深沉,武英殿又突起了一阵儿哭声,令人头疼欲裂。
哇哇的婴啼声,在奶娘战战兢兢的哄弄下渐渐地停了下来。而另一边稍大一些的女孩子也跟着收了金银豆。瘪着小嘴,将头埋进了身边一位妈妈的怀里。
萧泓狠揉了一会儿额角的才缓过神,轻声问道:“小孩子都是这么会哭吗?”
立时有惶恐的请罪声响了起来。
卢鹞子一面检讨着他不该将高家两个小奶娃当了证物急送来吵了萧泓的休息,一面却是狠骂着不负责任的高家父子。
查抄高家,萧泓自然用得是最为信重的嫡系老人。但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高家能称得上主人的只有着两个不点儿大的姐弟。宅中仆役据说在月前就已散去了七八。只留下几个老仆和奶娘在照顾着两个孩子。在卢鹞子他们到来之时,没等到主人回归的仆人们听到抄家消息,更是四下乱着慌着,全然将两个孩子置之脑后不顾。
“要不是我们早堵了门,这起子黑心的奴才估计都要把孩子直接扔下逃了。”。卢鹞子愤慨的喝声,让抱着孩子的仆妇们惊吓得面带戚色,瑟瑟发抖。
虽则有着敌我之分,毕竟稚子可怜。
萧泓走到了两个孩子身前,默默地低下头,伸出了只手探向襁褓。手悬在半空,突然又一下子停住了,接着他迅速转过身,重又坐回了座椅之上。
“高维与两个孩子的生母王氏都不见踪影了吗?”,方才靠近孩子时的温柔面相荡然无存,萧泓问及高维之时几近咬牙切齿。
“他们早在我军进城前一天就已离家了!”
而清晨时在皇宫门口归降的高恭鞠躬尽瘁地一心扑在了小皇帝的身上,就连知晓了高家将要被检抄的消息,依旧是紧护着幼帝,根本未分半点心给自家的孙子孙女。
“卢将军先把孩子们带下去安置了!韦先生,我们去求见下小皇帝。”
淡黄的烛光轻轻跳动,映出一室的宁谧温馨……
一个白胖小子摊手过顶,嘴边流涎,睡得正酣。榻尾坐着的中年人虽满眼红丝,但仍衣不解带地看着孩子,时不时地还伸手帮拉扯下被子。
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对于大多只能顾念到自家亲生骨肉的凡人来讲,能够尽心相待着别家幼子的人,无疑都拥有着无私而又高贵的灵魂。
自认世俗不堪的萧泓静立在室门边,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讽笑。
虽则他已两夜未眠,但是还是能很敏锐地看清,高恭在发现他的第一时间就迅速地将手放进了被子里。被遮住的手形所做的小动作,他也猜得出一二。
很显然,深夜造访的景朝燕王殿下很有不怒自威的气势。未发一言就已让睡梦里的幼帝痛叫出声,惺松眼未开就扑进了高恭怀里大声地哭了起来,连迭声地叫着:“阿爷,阿爷……”
“高恭,你居然胆敢指使高维携玺私逃!”,萧泓的怒喝声随之响了起来。
正慌手慌脚哄着小皇帝的高恭闻言一怔,木木地转回身,正抚在小孩背上的手不由地也多加了两分力。
“罪臣实不知高维去向,又何来指使一说!还请燕王殿下不要血口喷人!”,在傻孩子更加伤心的哭声中,高恭找回了镇静,紧搂着怀中幼帝清晰相应。
萧泓在建阳城中抄家拿人的行动,高恭尽知。但他更明白相对于那个抄或不抄都明存实亡的高家。保命用的小皇帝更重要。正如他也怀疑带着玉玺跑掉的高维不会顾及到家中的老父和儿女一样,高恭也没打算管了儿孙。
“殿下若只因高维与臣是父子,就随意攀污臣与失玺相关。未免让天下不齿。老臣忠心耿耿,殚精竭力。也不过只想护了先帝的一点苗裔!”
高恭慷慨激昂地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怀中的小儿,不禁淆然泪下,“景帝陛下于洛京登基曾示天下,景代陈鼎由自甥舅亲缘,萧氏必会善待陈朝皇族。话犹在耳,燕王殿下就要违逆了圣旨父意。要这般作贱了泰业帝仅存于世的一点血脉吗?”
“本王问你之罪,就是与陈朝幼帝为难?”,萧泓疑惑一问,接着冷冷笑道:“好象刚才。本王与部属都听到了他在管你叫阿爷?先有藏玺之逆,后有僭越之悖,高恭高长德,你果真是早怀不臣之心!”
高恭的脸一下子吓得刷白,手脚冰凉地使不上力气。
正这时。萧泓挥手示意着身后跟着的将官将他怀中的小皇帝抢着架到了一边。
哭得如同泪人儿似的幼帝被个高壮的汉子抱着离开。在人怀中,还强扭着身憨傻地向着高恭伸出只小胖手,一口一个阿爷地喊个不停,尽透凄楚。
“南陈幼帝自会妥妥地被送到洛京。而你……”
“高恭即便有有罪,燕王也必须将我押赴洛京有司待审。而不是意欲在此私下定罪妄杀无辜!”,失去了依凭的高恭索性心一横,霍地一下子站起身直挺起脊梁,双目紧盯着面无表情的萧泓,怒吼出喉。
将高恭押到洛京再审的结果会是如何?于景军进城之时,就立即奉帝率众的南陈重臣就算曾起挟天子的歪心思,也会被有司定为有功无罪的。朝廷里连正经称过帝号的伪楚、伪齐的那些个皇帝都赦免封爵位,又何况一切都还未遂!
短短两年,能从张太妃在夏口指定顾命大臣中敬陪末席的一位,迅速混成了南陈内阁首相。高恭临事时的胆色较之他那些不堪的同僚们还是要高出了许多。
韦元让在心中暗自一叹,伸手紧拉住了萧泓的衣袖。
南陈朝廷里的这批与当初那些伪朝的官员们截然不同。别处降官可能再倒推回几年不过是不名一文的穷书生又或是刚洗净了腿上泥味的农夫,投降之后的安置归化对景朝而言并不复杂。但是南陈的官,能从北而南地聚到建阳,大多都是有着显赫或清贵的世家出身。
若是这批降官凭借着优待挤进朝堂,时日久了自有尾大不掉的风险。
韦元让为公默许了萧泓的小私心,聊作少年狂似的纵了他在城中的抄家行动,但是他也无法漠视萧泓意欲直接出手杀人的冲动。
“高维虽为吾子,但其忤逆悖行与张妖妃同流合污,与罪臣早已划清界线。某已请清远族老将高维出族去谱,又如何会是怂他暗匿国玺的背后主使。罪臣实有养而不教之过,但实不敢有半点僭越不臣之心……”
见韦元让有回护之意,高恭痛泣的声音也越发大了。
“满口胡言编了个父子相仇的谎言,就想躲了罪去?”,萧泓冷哼一声,膝弯屈抬,一脚踹上了高恭的小腹。
砰然倒地的男人,惊恐地盯住了亮在眼前的剑尖。
韦元让急声阻唤,“燕王殿下!”
“萧泓!你要做什么!”,伴着一阵儿狂乱的脚步声,更响亮的吼声也在室门外响了起来。
“二哥?!”,萧泓缓缓地转回头。
痛护着肚腹的高恭长松口气,如同一滩烂泥似的瘫软在地上。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