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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丢掉了,一个黑汉子背着软绵绵的采莲继续跑路,他很幸运,只带着一个同伴就掳到了要找的人,早走一步的军师肯定会嘉奖他的,只可惜,这份嘉奖不一定能等的到了。
为了不暴露目标,这两个汉子连匹马都没配备,截下了采莲的马车,杀掉马车夫,然后赶路,现在又丢掉马车改成骑马了。
还只能一个人背着采莲骑马,另一个继续在地下跑,这般狼狈的贼匪……
小白是在流浪中成长起来的,强悍的体力才能造就“狗王”的成就,所以,越是距离贼匪近,狗狗的精神状态就越是焕发。
这个时候,马匹都疲累了,浩浩荡荡的狗群也仅剩下几十只禁得起疲劳奔跑的大型犬类,一张张狗嘴喘息大张着,根本就合不拢了。
胡不语和阿文也终于跟了上来,到目前为止,白家兄弟就剩下一个老二落在后面,他甚至没有跟阿圆站在一起等待。
这人心眼子活泛,竟然直奔进县城去逐个店铺搜集爆竹去了,年关剩下的存货肯定还有,他冲锋陷阵不行,但是,论财力论智力,他可不会甘心落在后面。
白承光还在红着眼紧跟“小白”的踪迹,此刻的傻汉子,哪里还有半点憨傻的痕迹?身后的府兵、护卫,已经被他按照军队的形式分列,各个把兵器握在手中,随时准备迎接战役。
可是,没有战役。
“小白”忽然间失去了方向似的,急速奔驰的身躯骤然刹车转头,肚子歪斜的都擦到了地面上,还差点儿没把自己摔一个半身不遂。
“嗷——”一声吠叫,几十条狗随从都止了脚步,白承光也紧拽住骏马的缰绳,身后的一干人,全都弄不清发生了什么。
“小白,怎么了?发现贼匪了?找到采莲了?”
“喔喔——呜呜——”,小白只能用低声的吠叫回答,可惜,犬类的语言实在难懂。
周围,是黑漆漆的旷野,春夜的风还很寒凉,吹在耳边还有“呼呼——”的声响,除此以外,似乎,就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动静了。
白承光再次把手掌心伸到“小白”的鼻子尖上,可惜,“狗王”还是不肯挪动半步,只在喉咙里继续发出“呜呜呜呜——”的声音。
其他的狗也是这样,任凭怎么嗅,都没一个再继续跑动的,相反的,就势卧在地上伸着舌头“呼哧呼哧”喘粗气的倒是不少。
它们太累了,遛狗也没这么遛起来不要命的。
“大家都就地下马,我怀疑,贼匪就在此处销声匿迹的,香味儿肯定被遮盖了,大家以此为中心,在附近寻找。”
白承光开始排兵布阵,刚刚组合好的几组队伍恰好可以全方位搜寻。
胡不语忽然大喊一声:“将军,小心地道!郡主说过,这次的贼匪,很可能跟上次的盗墓贼是一伙儿的!”
是啊!大家都恍然大悟,为什么“小白”走到此处就找不到香味了,那很可能被转移到了地下,泥土遮盖了香水的味道!
应对地道战,张大山可以说最有经验了,马上安排大家一边搜寻,一边不断用手中的兵器敲击地面,一旦发现异常的声音,立刻报警挖掘。
夜,还长着呢。
两个贼匪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们会度过这样一个有声有色的夜晚,狗叫声持续在耳边沸腾,而且绝对不是一只两只的狗,这阵势就像是身后跟着一支恶犬组成的军队!
就算是再精炼纯属的挖地道的功夫又能怎么样呢?地面上的敲击很快就能暴露他们的踪迹,两个贼匪现在还能回想起来年前那一场地道战,不知道是什么兵器,可以把他们辛苦挖掘的道路都炸成废墟。
那一次,他们逃得很快,毕竟,那些地道四通八达,他们早就熟悉了。
可是现在,临时挖掘的逃难通道,能否容他们继续藏身呢?
答案当然是“不行”!
被迷晕了的采莲,这一路颠簸,其实即将清醒过来,她的身躯,在麻袋里开始有了蠕动……
眼前的黑暗,和昏迷前所看到听到的异常,令采莲甫一清醒就立刻想要从被堵住的口腔里发声:“唔?呜呜呜呜——?”
随之而来的,就是拼命挣扎,拳打脚踢,尽管,迷药的劲儿还有残留,踢打的跟挠痒痒似的无力……
可是现在是什么关键时候?来自地面的狗吠声根本没有停息,无数人和马就踏在头顶处的动静,就像催命符在逼近。
“二子哥,这女人是带不走的了,要不要——杀了?”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就像从地狱里发出来的。
采莲的一颗愤怒的心,登时掉进了冰水里一样,一种叫做恐惧的东西,从脚底板上蔓延上来。
好在,那个二子纠结的很:“要是杀了,这女人的八字可实在难找,以后……”。
哪里还有以后?刚刚挖掘好的地道一头,忽然被人掀开了盖子似的,狗吠声响彻在耳边。
“不好!地道里藏不住,快跑!”二子当机立断,把身上的麻袋一推,随手在头顶上铲下塇土,在“扑簌簌”的坍塌中,跟那个同伙儿合力往前挖掘……
他们此刻的理想就是,迅速转移一个地道口,逃出去。
如果可以视频一副剖面图,可以清晰的看到,两个专业的盗墓贼,就像两尾游进浅溪的大鱼,在逼仄的空间里艰难喘息……
东拐,西拐,两个盗墓贼甚至顾不得空间里的憋闷,每一个拐角都用刚刚挖掘出来的塇土来堵上,地道内保留的空气,几乎接近于无了。
他们所希冀的,无非是上面这群人,在救出了被掳来的女子之后,能够就此收手,放他们一条生路。
不放好像是不可能的,任何一个没经受过专业训练的人,都不可能跟得上他们打洞的速度,而且,丈八的汉子,那骨骼压根钻不进他们现在挖出的洞穴。
顶多再拐几个弯儿,就能直接钻上地面逃脱了,“摸金校尉”的本领,凡人根本不会懂。
可惜,跟踪他们的不能算是“凡人”,甚至也不能算是“人”,尽管,这种种类在某些时候,比人还要有人味儿……
二子的那个同伙儿,就是尾随在后负责划拉塇土并堵洞的那一尾鱼,双臂划拉的时候,忽然,觉得落在后面的脚底板儿有些异样,正要艰难的扭头望一下,一种剧痛,就从脚踝处开始往外辐射……
“啊——有鬼!咬——”,一声惨叫,伴随着微弱的骨骼被咬断的脆响。
地面上,还有人声鼎沸:“就是这里!挖!使劲挖!不要放走一个贼匪!”
还有最不让二子欣喜的狗吠声,似乎,就要马上冲击到耳朵边上来了。
他们赖以逃生的地道,窄小的无法扭身,现在,有“鬼”咬断了同伙的脚,也无法后退了……
更让二子胆寒的是,原本紧跟在自己身后的同伴儿,正在被那只“鬼”拼命的往后拖拽,同伴的身子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一只手却抓住了自己的脚脖子,并且已经开始拽动的自己也在后退……
“兄弟,对不起了!”
二子当断则断,身子往下一缩,被拽住的一只脚猛地发力。
“咔嚓”还是“咯嘣”?声音不详,却一定是头盖骨碎裂的微小动静。
这还不算完,头盖骨碎掉的同伙儿,明显是要死翘翘的了,那只紧抓着二子脚踝的手,却还是死死的,不肯松开。
后面的“鬼”,可不在意它的猎物还在喘气不曾,照旧往外拖拽那条腿,黑暗里,甚至能听到“呼哧呼哧”的喘息。
隔着一具尸体,环境太逼仄,二子没办法去攻击那只“鬼”,只能继续用另一只脚去踹紧抓着他的脚踝的那只手。
可是,人类的死亡是很严肃的一件事儿,临死前抓住的那点幻想是很可贵的,所以,想要让正在僵硬发冷的尸体松开手指,其实是妄想。
如果,二子可以用刀,或者用铲,那一定会马上动手,斩去同伴儿的五根手指。
可是,这有点儿天方夜谭,二子的那只自由的脚丫子,还没来得及学会执刀斩手的技能,何况还给它套着一只笨拙的老布鞋呢!
前行,走不动,后退,不可能,二子全身的解数已经全部使出来了,很多很多的塇土,埋在了他的脸上和身上,他知道,那是在地面上往下挖掘的人,在行动。
这一次,已经是穷途末路,没有逃走的可能了。
“摸金校尉”们也是有铁的纪律的,每个人的牙齿里都装着一颗毒药丸,不成功,则成仁,这是主子的命令。
可是,二子好不甘心,他想等待一下,看一眼是什么样的“恶鬼”,伤害了他的兄弟,破坏了他们的逃跑大计。
“呵呵——呵呵——”,满脸满嘴满身都是泥土的二子,终于感觉到身子轻松了,善良的人们帮他挖走了身上的遮盖与阻挡,现在,他可以翘起身子来往后看看,到底是谁跟他作对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