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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船本来就不大,眼见得水越漏越多,就在澜雨回身察看的当儿,已经没过了姜凤的脚面子。
我了个去的,这是运气太背,还是这船本就是个设计好的局?
紧急关头,姜凤急中生智,举目四望,在船舱里搜寻可用之物。
“这船不行了,还是游走吧!”
望着隐隐约约才能看到一线的河岸,姜凤不由得咬了咬下唇,略有些底气不足。
不幸中的万幸是,如今时值夏季,长时间在水里游不会被冻死。
“且等等。”
澜雨目露坚毅,身子弯下,右手中已多了把寒光闪烁的短剑,朝着船舷连砍数下。
几块如滑板大小的木板如同切豆腐一般,应声被劈了下来,“快抱着!”
他说话的时候小船在水中摇摇欲坠,已经是没过了一半!
姜凤与澜雨各抱着一块木板,漂浮在水面上的时候,那可怜的小船已是沉到了水面以下。
二人奋力地朝着岸边游去。
姜凤的水性还算是不错,且又有救生的木板,初落水中还有些手忙脚乱,但好在没一会儿就适应过来,行进的速度也算不慢,而澜雨,却是一直游在她的身侧。
游在半途中,姜凤忽然觉得一只脚像是被人拉住了似的,身子不但没有往前移动,反而一个劲儿的往下沉。
虽然一只手抱着板子有些浮力,姜凤的身子还是没入了水下。
急切之间,就喝进了几口河水。
冰冷的水灌进了肚子里,姜凤这才忽然省悟。
这莫非,就是河里的暗流漩涡?
回想起那船夫在二人临走时,曾经说过前头有险滩的,难道果然如此?
这几条信息在姜凤脑海中如电光石火般地闪现,姜凤心中登时一片冰凉。
没想到啊……
老纸这下彻底要歇菜了啊!
忽然一只手臂伸出,将姜凤提向水上,姜凤也顺着这股力道,死死的抱着那块木板,终于头露出水面,耳听得澜雨的吼声,“横过身子,莫踩水,尽量漂!”
姜凤屏着气,放松身子,依从澜雨的话,而澜雨拉着姜凤的力道却是顺着那暗流的方向的,还稍稍向外一些,姜凤身在暗流之中,忽地福至心灵,领会了澜雨的意思,也顺着暗流的走向,朝外旋转而出,几个呼吸间,脚下一轻,这才脱离了那可怕的漩涡。
其实说起来姜凤的水性还算不错,可那是在水面风平浪静,水中无暗流的情况下的,像这种大江大河,姜凤哪里试过,所以方才初遇暗流,就应对不当。
若非有澜雨引导,姜凤这回可算是凶多吉少,怕是要再度穿越了。
这段河面,虽然不似在桃叶渡那般宽阔,但也是浩瀚广大,这二人在水里磕磕绊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在半个时辰之后,总算是摸到了岸边的泥土。
两个落汤之鸡,趴在岸边,都累得全身无力,气息咻咻。
姜凤跪坐在草地上,浑身的衣服都贴在了身上,满头长发早已散开,凌乱地拖在身侧,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模样实在是糟糕之极。
姜凤侧头朝澜雨望过去,但见几步之遥正侧坐着的妖孽男,夏衫轻薄,被水打湿,简直如同半透明的一般,贴在那肌理分明的身形上,曲线毕露,细微可见,倒比赤果果的坦露,还要动人心弦。
这,这简直就是湿身的诱惑啊!
更不用说,水中浸泡过的面容,黑者愈黑,雪色愈白,红色更是妖艳欲滴,再加上方才水中援手之恩,这位倒活像是个某位偶发良善的鲤鱼妖精,方从水中王国里脱跳而出,游戏人间。
姜凤半垂了眼帘,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视线。
可待移开视线,那一抹残余的血色却引得姜凤转回头来。
“澜雨,你,你的手臂怎么伤了?”
但见澜雨的右手手臂上还有血水顺流而下,那润白如雪的肌肤上,翻卷起一道皮开肉绽的伤口。
那伤口处,已是被水泡得有些发白了。
姜凤无论是前世,还是今世,最是个怕痛的,手指头上破个小口子,也要痛上老半天,如今瞧着这种长过一指的大伤口,光是看着,就觉得咝咝的痛。
“不碍事,方面才砍木头的时候,被木屑划了下。”
澜雨倒是恢复了一贯的镇定自若,只瞟了眼伤口,便放任不理,反是将自己衣袖袍角,还有长发的发稍,拧了几把水。
“寻个地方生火烤烤吧。”
二人落脚之处,是一大片的乱石滩。
大约数百米之外,才有起伏的山丘树林。
湿衣贴在身上,很是不舒服,特别是袍子下摆和裤子,简直是裹在双腿上一般,一边走,还要用双手扯开着袍子,才能迈得开步子。
可二人连人带船都沉在水里,虽然带了随身小包,里头也有备着的两件衣物,但也尽皆湿透,欲换无门,只得就这般有些艰难地朝着树林里走。
总算是寻到了处避风的山崖,这山崖向外突出,便如天然的屋顶一般。
而崖下的都是大片平整的山石。
“就在这儿升个火吧。”
选定了地方,姜凤赶紧拦着要去拾柴的澜雨。
“澜雨你的手伤了,还是我去吧,就在这附近,很快的。”
虽然挣命似的游了半个时辰,累得半死,姜凤倒是动作麻利,拦下了澜雨后,自己已是快速地进了林子,拾起了干柴。
没过盏茶工夫,姜凤已是带着一捆干柴回来。
澜雨已是把包袱里的湿衣,都拿出来,摊开晾在了左近的树丛之上。
还好现下时值正午,想来用不了多久,就有干衣可以换了。
不过,看到那贴身的小衣什么的,挂在树枝上的模样,不论是男式还是女式,都让姜凤心中窘了一番。
“这些柴用起来倒好。”
因身上带着的火折子被水浸过,早就不能用,二人只好用原始的生火办法。
把引火柴放在石头中间击打生火。
澜雨生着了火,不由得看了姜凤一眼,面露赞许。
这些柴有引火用的,也有点着快的细柴,还有耐烧的大柴,倒真是实用得很。
“诶,那是,我从前在青石县老家,可都是自己拾柴来烧的。”
能没有经验么,那会就自己带着娃,虽然邻居也会接济,但主要还得靠自己,拾不回得用的,娘俩个就得没吃没喝了呢。
果然生存技能到哪里都是得用的啊!
姜凤从自己的衣袖内袋里掏出帕子,在火上烘烤着。
“嗯,还要自己拾柴么?姜凤家的夫郎呢?”
火光带来了温暖,热气熏到面上,虽然是夏天,才从湿冷河水里出来的人,感到格外的舒服,直想靠近,再靠近……
“嗨,我早年间的夫郎,嫌我太穷,我家儿子才一个月的时候,就拿了合离书,奔高枝儿去了。”
如今再想起柳迁,感觉跟路人一般无二。
原主身体里残留的那点旧情意,也早就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而且就是柳迁的亲儿子越越,大约是因为生下来柳迁就不喜欢越越的缘故,越越也不喜欢柳迁,比如说小家伙一直长到四岁,都从来没有提过自己的亲爹半句,后来认识了碧泉,那就跟碧泉爷俩个亲得不行,比亲爹还要亲三分。
所以姜凤一直觉得自己很是幸运,有个聪明懂事的亲儿子。
姜凤最讨厌那种**孩子们,明明从来没见过自己亲爹,也没有得到过亲爹任何助力,却非要自我陶醉地觉得自己亲爹是多么的伟光正多么的慈爱,怀着一腔热血去抱亲渣爹大腿什么……真是太鱼唇了啊!
“哦,原来如此。”
热气让澜雨苍白如雪的面颊上略微带了点红晕,澜雨眸光映着火光,一闪一闪的。
“如今姜凤镜遇不同,若是你那位前夫郎得知,肯定会想破镜重圆的啊。”
姜凤撇了撇唇角。
“破镜难圆,覆水难收,那种水性杨花的男人,这辈子,我是敬谢不敏了。”
澜雨的浓黑眼睫忽然颤了颤,半晌才轻笑一声,声线微哑,“你家的两位夫郎若是听到你这般说,定然会放心不少。”
姜凤嘿然一笑,不置可否。
浣花国里的女人,有钱有势的,也跟天朝古代的男人一般,也要来个三夫四侍的,去逛青楼的也不在少数,寻常人家的女子,倒还规矩得多,姜凤原先在青石县,周围相熟的大都是一夫一妻,民风淳朴,而到了栖凤城,这才认识几个家有数夫的,等后来她迫不得已娶了两个老公,夜间兀自无暇,哪有闲心去搞外头的。
林大爷和碧泉二爷,自然也对姜凤知之甚详,从来都是放心的。
就是这二人有时别个苗头,争个小风,吃回小醋,那也是家庭内部矛盾。
假如姜凤真的有什么花花肠子的话,别说脾性大的林大爷,就是平时温柔好性的碧泉,怕也会给姜凤来个惊吓变身吧。
二人说着话,姜凤的帕子不一会就干了。
“来,手伸开,我来给包上。”
澜雨这才明白,原来姜凤一坐到火堆边上就开始先烤帕子,原来是为了自己的伤口。
望着被包扎仔细,还打着个漂亮结的手臂,他顿时觉得这点小伤,伤得很有价值。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