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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娟带我回屋去换了衣裳,我自己沏了壶茶水,还没等茶水凉下来,春娥便来了。
她传了程素的话,说那方古砚太过贵重,怕我不小心弄丢了,就先由她代为保管。于是,我都还没仔细看看那古砚的模样,便被春娥连着盒子一起带走了。
春娥走后,便有人来通报阴皇后的车驾即将到来,府中眷属都要去前庭接驾。
待我和春娟赶到前庭时,阴识已经携府中一众眷属身着礼服,面朝门楼肃容而立。我忙忙混进队伍最末,与阴识的三姨娘立在一起。
烈日炎炎,众人都身着华衣冠冕立在没有丝毫荫蔽的庭院中央,这般滋味着实难受。不一会儿,我便见三姨娘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想是怕弄花了妆容,她竟不敢抬手拭汗,只任那汗珠滴滴滚落。
我站了一阵,额上便也沁出了汗珠。正是等得有些焦灼之时,外面便传来一阵喧哗的丝竹礼乐,想是皇后的仪仗近了。众人神情为之一震,越发作出严肃端庄的模样来。
不一会儿,门楼外便传来宫廷内官的赞声:“皇后驾到!原鹿侯及家眷迎驾!”
“恭迎皇后凤驾,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阴侯爷顶礼高呼一声,随即率先下跪拜向门楼。紧接着,身旁一片珠翠环佩叮咚作响,原本立得整整齐齐的队伍,一时间都齐刷刷的匍匐在地。
虽然学堂的女先生教过面圣迎驾之礼,我却还是第一次亲自参与,在新奇震撼之余,自己也忙忙屈膝跪拜。
“礼毕!请起!”
内官的赞声落下,身旁便又是一片衣裙窸窣,环佩叮咚。待我起身立定,便只能越过众人的头顶望见一小片明黄的华盖。
“恭请皇后入府!”
礼乐声中,听到阴识的声音,知道是皇后下了凤撵,我便踮脚想看看皇后的模样。身旁的三姨娘拉了我一把,我这才发现眷属队伍已沿着早已铺好的大红地毯,自动分成两列,肃容垂目,躬身相迎。
我也只好低眉垂首,俯视地毯,恭迎皇后入府。待一片朱黄间杂的华丽裙裾从视线里扫过,我便知道皇后已经自我面前经过。
片刻后,便有礼官出来说皇后已经入座,眷属可以自行散去。春娟便带了我返回后院,再次换下了汗湿的衣裙。
想起在竹溪镇里,夏日炎热时,我和秦三妹只着无袖短褂四处游荡,也无人说我们失礼。在这侯府之中,只要出了内室,便得锦衣绸缎层叠相裹,闷热不堪。
中午是侯府的家宴,有阴皇后出席,我作为外戚不能入席。在学堂上课时,我便觉得宫廷礼仪太过繁琐,能不去出席那样的宴席,于我而言是种恩赐。
程素和一众女眷在陪伴皇后,也无人来差遣召唤我,我乐得自在。在内室里吃了些清淡饮食后,我便溜回床上,想好好补上一觉瞌睡。
却正在这时,听见屋外一阵熙攘,我让春娟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春娟出去片刻,便将消息打探了回来:“听前院张妈说,为了给侯爷贺寿,皇上恩赐在侯府上演角抵戏,剧组此刻已经在前庭搭台了。”
“要演角抵戏?!”我一听就再也睡不住了,翻身便跳下床来。
“却也不必这么急啊,我以前陪老夫人看过一出,光是搭台、布景都要好几个时辰呢。若是有吞刀吐火这些杂耍,恐怕要到天黑了才开始呢……”春娟边帮我穿衣边道。
早在学堂里就听窦童吹嘘过角抵戏如何如何精彩,我却一直没有机会观看。今日好不容易盼到了,我却哪里能熬得住等天黑?
收拾打扮齐整,我便和春娟往前庭赶去。却只走到中门,就被侍卫拦了下来,说是剧组正在作准备工作,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这位是侯府的侄小姐,可不是什么闲杂人等。”春娟见我观演心切,便和那侍卫辩解道。
侍卫瞥了我一眼,冷道:“方才阴四爷过来,我都没敢放进去,何况是侄小姐呢?”
“你,你……”春娟被侍卫一句话堵得气结。
我早习惯了侯府下人看人下菜碟的嘴脸,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我毕竟不是这府里的正主子,他们这么待我,也是正常的。
侍卫或许也觉得自己话说重了,又补充道:“我也是为了侄小姐好,那剧组里多的是刀剑棍棒,进去万一被伤着了谁来负责?”
听了这话,春娟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一些。
知道进不去,我和春娟只得失望而返。走了没几步,那侍卫却又道:“开演的时间还早着呢,侄小姐放心,这府里的眷属都是有座位的。”
“谢谢侍卫大哥。”我回身给他道了个谢。想那侍卫没料到我会道谢,一时竟呆呆愣住。
我和春娟慢悠悠走回后院,在一株石榴树下碰见了满头汗水的春娥。
我便笑道:“春娥姐姐,你寻个阴凉处歇会儿吧,看你一身的汗……”
“我的祖宗,你跑去哪里了?!”我话还没说完,春娥一把拉起我就往游廊深处走:“夫人这阵正陪皇后娘娘在荷池纳凉品茶,叮嘱我带你去趁着这个点儿送茶壶呢!”
“我也是刚出来在院子里走了走。”想起那碧玉壶儿的事,我额头也一阵冒汗,我居然把这事忘记了。
春娥回头对春娟道:“春娟姐,以后可不要这般糊涂。这事要办砸了,你也少不得要受责罚。”
春娟原本也不知道有送茶壶这么个事儿,听了春娥的指责却依然点头道:“我记下了,谢谢春娥妹妹提醒。”
穿过几道月门,便是侯府后院的荷花池。正是荷花繁茂时节,池边柳树成荫,池内锦鲤成群,再加上满池翠叶堆叠,红花嵌缀,风景煞是好看。
那池中的凉亭之内,远远便望见程素和六七位华衣夫人围坐纳凉。中间的那位雍容贵妇,想必就是阴侯爷的妹妹当今皇后阴丽华了。
那木盒装着的碧玉壶儿,春娥早已着人送到池边候着了。我这边一到,便有个小丫头去程素耳边回了话儿。
程素闻言,回头朝我这边张望了一下,随即便点头示意我进去。
春娥见状,拿出手绢子替我仔细抹了额头上的汗,叮嘱道:“一会儿过去可要注意行止,不要辜负了夫人的一片心血。”
我在心底琢磨:程素想巴结阴皇后,为何让我去送这壶儿?在侯爷面前,她让我冒了陈辄女儿的名,此刻又让我去送茶壶,难道是汝州程家有事相求?倘若皇后娘娘问起我的姓名,我该说自己叫苏悦,还是程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