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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一门光宗耀祖的好亲事?!
我不禁愣住:邓训在家里排行第六,也是没有资格承袭爵位的人,以程素的眼光来看,只怕就更不可取了。爵位、官职、家世,才是所谓的好亲事?我不过是出生乡野的寻常女子,又有什么条件去谋求这些东西?
我只盼时间过得快一些,等我及笄毕业后离开侯府,程素便没有了干涉我的权利。脑海中刚刚浮起“毕业”两字,就听程素道:“悦儿,既然我们辞谢了窦家的提亲,只怕这窦家的学堂往后也不好再去了。”
不用去学堂了,那我不是可以回广阳门跟我娘住在一起了?
我心下喜悦,却还没开口问出,程素便道:“桓太傅那日来府中,正好给侯爷引荐了他的学生裘隼,侯爷也有意要开办阴氏家学,便聘下了这位裘先生。再过两月,上东门外置办的别宅建好后,学堂就正式开课了,到时你就和月雯、毓秀她们几个小姐一起入学。”
“就我们几个?”我有些惊讶。
“还有新阳侯家的几位小姐。”
新阳侯阴就家确实有几位年纪和我相仿的小姐,但左右也不过五六人,就为我们这**人聘先生办家学,也确实太奢侈了一些。
程素又道:“我前阵子去宫里拜见皇后娘娘,禀告此事后,她极力支持,还特许宫中负责礼仪教习的女官每月来学堂授课两日。”
我心下有些黯然:窦旭的突然提亲,竟让我失去了再入窦家学堂的机会。我甚至连当面与窦童、窦媛道别的机会都没有了。
十月初,位于上东门外的阴氏家学勤墨斋开学了。除了那位裘先生外,还有四五位女先生任教,开设的课程竟和窦家学堂的差不多。唯一的区别是勤墨斋不是寄宿制,学堂只提供一顿午餐。
阴家其他几位小姐以前在府中都各自聘有家教老师。对琴棋书画、德容义工各有侧重,学习进度也全然不同。突然聚在一起授课,裘先生就只能向最低标准看齐。因而,他讲授的内容对我而言,格外枯燥无味。
这日,适逢释讲《北风》一诗。听裘先生在讲坛上抑扬顿挫的领读那句“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携手同行”,我突然心下一痛,想起了邓训。
汝州一别。已有三月,他竟像是突然从我生活中消失了一般,没有了半点音信。虽然同在一城之内。却无奈深院高墙,如同被隔绝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难以相见。
这之后,我对程素参加的贵族夫人们的聚会,产生了从未有过的热衷。和往日那般急切避开不同。我不仅主动参与,还时时与程素呆在一起,替她斟茶递水,殷勤侍奉。只因这种枯燥无聊的聚会,已成了我探听消息的唯一渠道。
十一月底,程素带我去成义侯府参加梁夫人举办的赏梅会。我在一片梅花林里遇到到了窦童。几月不见,窦童与我已经有些生分,我向她问好时。她竟只是淡淡点头,想必也是因为程素辞谢那门亲事的缘故。
我压下心头的冷遇感,主动上前询问她的近况,她终究憋不住了,抱怨道:“苏姐姐。你为何不肯答应做我的嫂嫂?”
面对她的责问,我却不知道如何回答。正有些尴尬。窦童却又挽住我道:“你若是答应做我嫂嫂,我三哥或许就不必避入军营了。”
“你三哥入伍了?”我略感诧异。窦旭果然去了军营,只是他去的这个时间与提亲之事太过接近,窦童竟误会是因为我的缘故。
“那日喜婆带回阴夫人谢绝亲事的消息后,第二日我三哥便离了家门。几日后,我才听奶奶说三哥竟是去了我叔叔的营地……”
看窦童为窦旭入伍之事耿耿于怀,我便安慰道:“我早就听你三哥说起过这事,你爷爷也一直希望他到军中去历练一番,何况军中还有你叔叔照应,你就放心吧。”
“如今武都郡的参狼羌谋反,西北局势不稳,我就是担心叔叔的军队会被派去前线。”窦童皱眉道。
参狼羌谋反之事,我在侯府已经听人说起过。此刻听窦童这么一说,我便也有些担心了。
正不知如何宽慰窦童,裹着狐裘披风的窦媛便走过来道:“你们两个简直是杞人忧天,小小的参狼羌能与我大汉的威武之师抗衡么?窦旭入伍,本就是为谋求军功,不上前线,又哪来战绩立功?”
听了窦媛的一番话,窦童的心情便明显好转。只是,一提及学堂的事,她又郁郁不乐起来。窦媛九月过了及笄日便不再去学堂上学,加上如今我进了阴家的勤墨斋入学,窦童没了要好的伙伴,便对上学失去了乐趣。
聊及阴氏家学勤墨斋,窦媛便道:“我前阵子从勤墨斋门口路过过呢,那地方离中东门的司徒府也不过一刻钟路程。”
“你去司徒府做什么?”窦童随口问道。
窦媛瞥了我一眼道:“高密侯家的七小姐邓华前阵子过生日,送了帖子请我去庆生。”
“高密侯邓家搬去了司徒府?”我心下一动,当即追问道。
“悦儿还不知道么?高密侯邓禹大人如今官复大司徒,举家搬迁到了中东门附近的司徒府。”
我却不知道原来邓训的父亲官职有了变动,心下便有些猜测:邓训那日没能遵约前来,是否也与这事有关?
窦童却在一旁撅嘴道:“华姐姐好不地道,为何只请你去参加生辰会?”
窦媛笑道:“也是我及笄那日请了她的缘故。”
在洛阳,贵族小姐生辰日互相请客,已经蔚然成风。对于这类结识权贵、拉拢关系的宴请,程素一贯是十分支持的。我心下一动:不如翻了年我过生日时,也发帖请请邓家小姐?
这个念头一直存在我心底,却未能等到我的生日,便遇到了国丧。
中元二年二月初五,皇帝刘秀驾崩于南宫前殿。虽然他留有遗诏要求后事参照孝文皇帝制度,俭省从丧,但在为期三月的国丧中,一应的聚会宴请都是明令禁止的。
国丧结束后不久,程素带着阴二爷的夫人马慧和我一起去了马慧娘家成义侯府做客。在侯府坐下,我才知道程素此举是为庆贺马慧的三姐马敏被新帝刘庄封为贵人。
听马夫人和程素聊起宫中诸事,我便有些感叹,我身边认识的人,竟无不与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阴家与皇室的关系自不必说,窦家也与皇室公主联姻,就连这往日在阴家不受重视的马慧,她的姐姐如今也在宫中出人头地了。看程素如今对马慧的态度,便知道马慧是沾了她那个皇帝姐夫的光。
也是在这次聚会中,我才得知新帝即位后,念及大司徒高密侯邓禹辅佐先帝有功,官拜太傅。还听说邓太傅每日上朝,大臣们都面北下跪,唯独他可以面东而立,不必对皇上行跪拜之礼。邓家在朝中礼受如此恩宠,着实让我惊讶。
“皇上恩宠邓家,也说明他是个宽和仁厚之人。马贵人性情仁和宽爱,脾性与皇上到有些相近,难怪会得皇上这般宠爱。”谈及邓家的无上恩宠,程素感叹一番后,又开始夸赞马敏。
马夫人听得满脸堆笑:“敏儿的性子也确实如此,她入宫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身孕,为着皇室开枝散叶,她还多次催促皇上选秀充实后宫。”
程素赞道:“难得一个女子可以这般深明大义!马贵人有这般胸襟,真有母仪天下之风范。”
马夫人听得高兴了,便来了八卦精神,她一脸神秘的对程素道:“皇上对高密侯这般恩宠,其实还另有原因,不知阴夫人可曾听阴侯爷说起?”
程素端起茶盏,摇头笑道:“侯爷每日忙于公务,很少与我说起朝中之事。却不知是何缘故?”
马夫人便压低了声音道:“听说与前太子东海王有些关系。先帝驾崩后,郭家有人想挑唆东海王乘机起事,邓太傅却布局在先,不费一兵一卒,就让那帮人偃旗息鼓了。”
听到这里,我却有些惊讶了。这东海王刘强乃是刘秀与前皇后郭圣通所生嫡子,曾被立为太子。郭皇后被废后,刘秀立阴丽华为皇后,刘强便主动辞去太子之位,远离朝堂偏居东海,朝野上下无不赞他贤明谦恭。
程素亦惊讶道:“这些年来,东海王在朝中也确实颇有呼声,只是那邓太傅是如何做到的?”
“只怕先帝早就看出这些矛头来了,所以泰山封禅回来后,就让高密侯官复大司徒。去年中秋前后,先帝患病的消息尚未传出,邓太傅就安排了世子邓震带着几位公子返回封地高密郡……”
程素沉思道:“那高密郡与东海郡毗邻,果然是棋先一着啊!”
“可不是么?后来又听闻说邓太傅最疼爱的六公子去了东海郡求学做客……”
马夫人的声音越来越小,程素却听得频频点头:“原来如此。这邓太傅果然智谋过人,难怪先帝早年就赞他‘深执忠孝,与朕谋谟帷幄,决胜千里’!”
听了两位夫人的对话,我顿时明白:原来,邓训这几个月竟是去了东海郡,他还居然是拥立刘庄顺利登基的幕后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