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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珺和文瑾两个就这样扛上了,这一路上,两个人可是不停地较劲。可苦可文瑜,被妹妹从这边拉到那边,又从那边拉到这边。而文瑾自然是嘴巴一点都没有停过。
文瑜是好脾气,又觉得弟弟妹妹们斗嘴,很好玩,不过不方便插进去,可是他的弟弟妹妹们可不会放过他。
在回去的路上,文珺就趴在车窗上,依旧跟文瑾争执着。
只听文瑾道:“都说了多少回了。你庄子上的人也不怎么样。虽然有两个闲钱,却也不多。小孩子的压岁钱也不过是从一个变成两个铜板而已。说不定是因为这孩子大了才多给的呢。你没有看见那些小贩们,看见你没有买东西,脸上都已经垮下来了。”
文珺道:“有钱人的银子最好挣。这庄子里,难道不是我最有钱么?我可是听说过的呢,有的小贩运气好的话,遇见一个只带银子不带铜板的纨绔子弟,一笔买卖就抵得上一个月的进项了呢。如今,这庄子里面就只有我们是京里来的,又的确出身在不愁银钱的高门大户。人家当然会希望我们能够照顾照顾他们生意。”
文瑾见此,马上道:“妹妹是在说我么?只带银子不带铜板?有哥哥在,又哪里需要我带银钱的?”
文珺道:“你也别老是想蹭哥哥的光。哥哥马上就要娶嫂子,要养家呢。”
文瑾道:“你知道么?妹妹,你就是这点不可爱。弟弟妹妹吃哥哥的怎么了?我们来这样的地方玩一天,花得出去多少银钱?我今天可是算过了,还不够五百钱呢。哥哥自然是养得起我们的。你这样客气,才是见外,才是伤哥哥的心呢。”
文珺听了,立即提起了心。对着文瑜道:“哥哥,真的是这样么?”
文瑜笑道:“妹妹体谅哥哥,哥哥这个做大哥的有如何不知道呢?不过,哥哥还是希望妹妹能够多依赖为兄一点,不要这样客气。”
文珺连连点头,道:“该开口的时候,妹妹绝对不会客气的。”
文瑾道:“妹妹,不是我说,你对自家人呢,太见外。什么都算得太清楚,对你的那些管事们的,也不要太相信。他们到底不是我们家的人。”
文珺道:“可这翟大管事和翟管事兄弟两个都是殷家人调教好的啊。”
文瑾道:“这个我知道。只是妹妹。你要知道,殷家是殷家,妹妹是妹妹。殷家有这个本事拿捏住这些人,妹妹可有这个本事将这些人牢牢地拿捏在手里?这不一样的。妹妹还是要多长一个心眼儿为好。”
文珺点点头道:“哥哥说的,妹妹已经记下了。不过有些事情。妹妹还是要好好地琢磨一番。”
文瑾道:“这个妹妹慢慢来就好。”又对文瑜道:“今天的事情,哥哥怎么看?”
文瑜看了看望着自己的弟弟妹妹,道:“虽然说妹妹从拿到这份产业到现在有这番规模花费的力气不小,还经过了一番波折。但是如今总体看来,这些庄户们的日子还可以,就是脸上也多是真心实意的笑容。对于一个庄子来说。这的确不易。不过,这个庄子,除了人略微多一点之外。还没有明显突出的地方。即便日后妹妹将蒙学办起来了,也不可能长久。毕竟学生只呆一年半载的学堂,是很难留住学生的。”
文珺道:“没错儿,我就觉得,这个庄子上人还是少了一点。产业也过于单一,作坊也少。反正庄户们来钱的路子都太少。”
文瑜道:“更重要的是。你那些来钱的路子,大多数,除了造纸作坊可印书作坊之外,大多数都是只要少少的几个人就能够做好大量的事情的。我看你庄子上的女人们大多都没事情做呢。”
文珺道:“可不是么。可是有什么需要大量人手的活计么?”
文瑜道:“男耕女织,妹妹,你为何不弄个纺织作坊呢?我们江南的桑蚕丝可比北面的柞蚕丝要轻柔许多,也受欢迎许多呢。北汉很多人家每年都会来收蚕丝。你只要种些桑树,不久可以养蚕了。”
文珺道:“哥哥,这个妹妹倒是想过,纺织之类的的确很挣钱。可是纺织是一回事情,这染色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弄了纺织作坊,势必要连染色作坊一起弄。如果把这里的河水弄得又脏又臭,还便了颜色,那可如何使得?”
文瑜道:“你在愁这个?”
文珺道:“可不是。虽然妹妹我爱财,可是我也不是什么财都爱的。至少,这茶叶我可舍不得丢。那已经是藏书楼的一个象征了。我既然已经在藏书楼上砸了这么多的银子,又如何会在这上头坏了自己的一番心血。”
文瑜听了,策马上前,靠近了文珺,柔声道:“妹妹,你老是告诉哥哥,你手里到底有多少银钱?买了这个庄子以后,还弄得起藏书楼。我已经听说了,你计划着来年在苏州和杭州各建一座藏书楼的事情了。”
文珺看了看哥哥,最后伸出了一个手掌。
文瑜道:“这是多少?五十万可建不起那么大的一座藏书楼。”
文珺道:“五万?”
文瑜道:“什么?”
文珺道:“五万两,金子。”
文瑜刚听说五万的时候,还以为文珺在耍他,可是听了文珺的解释以后,却险些从马上掉下来。
五万两金子,按照现在的金价,二十六兑一,也就是说,这些金子折合成白银的话,足足一百三十万两。这已经超过了大部分的勋爵之家的祖业了。
文瑜道:“妹妹怎么有这么多的金子?”
文珺道:“我从金水河里面捞出来的。”
文瑜道:“金水河?”
文珺道:“没错,金水河就在首饰街的后面,首饰街的污水都是直接进了金水河的。所以,这水里面其实不知道沉淀了多少金粉银粉。妹妹就是从这里面得到了大量的黄金和白银。”
文瑜道:“这个还有谁知道?”
文珺道:“太上皇知道,至于当今万岁知不知道,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允许我去扬州、杭州、苏州这几个城市继续捞金子的,却是当今万岁。”
文瑜扶额。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看起来,当今万岁还不知道这事儿。
可是如果万岁真的不知道这事儿,那就麻烦了。日后清算起来,一定惊天动地。如果万岁是已经知道却又当作了不知道,那以后一定会更加麻烦,而且还是整个文家的麻烦。
文瑜道:“那万岁可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文珺摇摇头,想了想,还是道:“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大事儿。不过是我们江南经常忧于水患,而水患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要围湖造田。万岁让我买地,然后人工开挖湖泊。”
文瑜道:“你买了?”
文珺点点头,道:“这事儿是翟管事办的。翟管事手里的人,除了退伍的老兵,就是水师的俘虏,包括大食的哑奴和倭奴。还是万岁牵的线。”
文瑜道:“当真?”
文珺点点头。
文瑜的心中多了一层隐忧。
作为一个出身大家的基层官吏,文瑜很清楚,这个已经在江南维持了两百年的国家土地兼并有多严重。这已经威胁到了朝廷的安定。
朝廷得到土地的途径,除了每年少得可怜的开荒记录,就只有通过抄家之类的方式了。这也是为什么江南的官奴的素质都普遍偏高了。
他们原来都是正经的官宦子弟,很多人都曾经少年扬名。
如果不是文家一直都很低调,如果不是文家有文皇后的这块招牌在前头拦着,只怕早就出事儿了。
这也是为什么自己父亲一直宅在家里的原因。如果不是三房的缘故,只怕自己也会跟父亲一样,一辈子混混沌沌地度日。
知道了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文瑜很确信,再让自己回去过那种日子,自己一定会发疯的。
可是现在,自己妹妹似乎又惹了一个大麻烦。
文瑜低声道:“妹妹,你老是告诉我,你买了多少地?”
文珺正在跟文瑾挤眼睛做鬼脸呢,听见文瑜这样问,觉得很奇怪,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除了这个庄子,我还买了一大块地,一共六万亩。不过,如果真的清淤清出来的话,会少掉许多呢。因为要挖一个大大的池塘,或者说是湖泊。”
文瑜点头,表示他已经知道了。
看来有的事情,他必须跟父亲谈一谈了。
看了看这个妹妹,文瑜觉得,如果再坚持祖训,只怕将来文家一定会有大事情,还会连累一众姻亲。这个妹妹的归宿,居然只有那个地方。
文珺和文瑾都发现了哥哥的不对劲,互相打着眼色,询问对方到底怎么了。
文瑾还年轻,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都已经是关系到文家的存亡可文家的祖训了,哪里会不严重的?
不过这兄妹两个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哥哥回到了山上的别院。
当晚,一骑信使快马奔向京师。大老爷应该已经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