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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一个月了?他怎么觉得才过了几天呢。刘曜有些含糊地回道:“哪有这么长时间?大概半个月吧。”
“刘曜,”山阴扔了一根木柴入火堆,学着刘曜的样子拨了拨,“你有公务在身,不必送我至江南的。”
她指指黑黑的,看不到山道的芒砀山,分析道:“过了芒砀往东是扬州,再直下便是建邺了。你分两个护卫给我,让我自己回去吧!”
“他**得了空来江南,只管寻我,我一定好吃好喝地招待。”
她这话,让刘曜咧开了一口大白牙。他不动声色地往她身边挨了挨,笑道:“谁说我有公务在身?我看你这样游历挺好,想跟着见识见识,不行啊?”
真当她是傻子啊?
山阴嗤了一声,哼道:“你不愿说破我还不感兴趣呢。只求你别把这火烧到我身上来,我孤身一人上路反倒更安全些!”
咦?瞧她说得有根有据的。刘曜知她聪明,却没料到她如此机敏,不由兴致盎然道:“说说,说说!我有什么事儿?”
你还能装得更像点儿吗?山阴伸出腿使劲踢了他一脚,不客气地打了个大哈欠。她理理衣裳从火堆旁站起:“不说了!反正跟你打过招呼了。过了芒砀山,你走你的,我过我的,各人走各路。”
“别啊。”刘曜赶紧拉住她的衣袖,他两步跃至她面前,追问道,“你还没说什么事呢。”
“说什么?”山阴白了他一眼,“我只管睡我的觉。等一觉醒来,不就真相大白了?你做你的事去。别碍我休息。”
说完,她果真朝着自己的马车中走去了。
那淡定从容的步伐,微微瘦削的身板,令得站在后面的刘曜摸着下巴越看越顺眼。
什么叫风度?这就是!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令他如此着迷的姑子来了。
刘曜搓了搓大掌,双眼放光,几步又追上,他靠在车驾边,看着正钻进马车的山阴,道:“你既猜到了,还敢一人睡于马车之中?不如与我一道入帐,安全些。”
和他一起入帐?山阴看看他一脸yin秽的笑,不由哆嗦了下,她果断地摇摇头:“还是免了吧。你的名声实是太臭。我这番回江南是要嫁人的。这林子里,只有我的马车最安全。”
她的马车?
这马车也是他的好不好。刘曜鼻子一哼:“到时你可别哭着喊着跑进我的帐中找我。”
“你还是洗洗睡吧。”山阴将车帘一拉,直接将刘曜隔在了外面。
马车与帐篷离得很近,侧耳倾听,她很快听到了刘曜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营帐的脚步声。他一进去,里面聚作一堆的护卫们马上精神抖擞地钻了出来。
与以前一样,有几个护卫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脚步沉稳地走来。
知道他们将她护在中间的山阴轻笑了声,侧着身子躺到了榻上。
现在才戌时,时间尚早,正可让她闭上眼先好好地睡上一觉。等到下半夜,只怕她想睡也没得睡了。
静静的车厢中,很快,她进入了梦乡。
果然如她所料,上半夜,她睡得极安稳,极舒适。待到丑时之际,山道上,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紧接着,林中有了打斗的声音。这声音,好像离她有些远,又好像离她有些近。她神智一清,赶紧睁开眼睛坐起来。微微撩开车帘一看,只见一直护于她身边的两个护卫快速地将她从车厢中一背一扛,落到了林中的一处小草丛间。
护卫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道:“小姑子,我家少主怕伤了你,令你在此处蹲着。你切不可出声。”
借着月色,她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下,她发现自己根本不在刚才入睡前那方小空地了。这里地处树林的偏角,草木生得极高,莫说几个人,便是一辆马车藏于内都不易被人发现。
原来趁着她睡觉的时候,刘曜竟是令着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挪至了此处。
她眯起眼睛,看了看远处篝火仍在燃烧的空地,问道:“刘曜如何?若是情形不对,你二人赶紧出去帮他,不必在此处陪我。”
这话听了上道。两护卫半蹲着,整个身子没在草丛间。他们伸出黑乎乎的脑袋,朝着山阴嘿嘿笑道:“莫怪我家少主对小姑子另眼相待。小姑子放心,少主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只等他们自投罗网。”
他们这般说了一句后,又在草丛间探头探脑起来。
山阴也伸着脖子看了一会儿,火光明昧中,她根本没有看到刘曜的身影,两路人混在一起,也分不清哪个是敌,哪个是友。
既然看不明白,索性不看了。她捂着嘴,小声地打了个哈欠,反问旁边两个看得津津有味的护卫:“打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吧。视力比之山阴根本没有好多少的两人又专心地看了一会儿后,干笑道:“光线太暗,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还装模作样地看了这么久……
刘曜身边,真的是奇葩朵朵开。
又候了一会儿,她寻思着外面的声音渐渐歇了,催道:“去看看吧。好像打完了。”
这才打了多久?两刻钟都不到。其中一护卫听了山阴的话,半信半疑地跃出草丛,他刚走了两步,复又回头低道:“小姑子,是你让我去的啊!少主问起,你要如实说话!”
他二人可是奉了刘曜的命令,不得离开山阴寸步的。
月光中,山阴不耐地点点头,朝他挥了挥手:“知道了。快去吧。”
护卫借着树林的遮挡三下两下便跃到了山道旁。山道上,树林边,横七竖八地堆满了尸体。
其他人正在刘曜的指挥下清理。
他冲着树林深处打了个唿哨,山阴和另一名护卫很快也走了出来。
正是寅时。月色微沉,火光下树影幢幢。这场突兀而起的打斗停歇后,令山道上显得更为静幽。
营帐已经破损,坐在火堆边的,有三四名护卫身上还负了伤。刘曜正手脚麻利地扯开布条,细心地给他们包扎伤口。
火光下,他的动作娴熟又老练,上药,包扎,一气呵成。
看见缓步走出的山阴,他咧嘴一笑,冲她招招手:“睡醒了?”
是睡醒了。她想看看他的战果如何。四处望去,果然看见几人在护卫的捆绑下,正瞪着眼珠子费力地挣脱着绳子。
他们距离火光的位置远,加上蓬头垢面披头散发的样子,山阴瞅了瞅,不感兴趣地收回了视线:“这就是非你不能降的重犯?”
她还记得他说的话?刘曜乐得嘴角一抽,点点头。看到她关切的神情,忽然间又扭捏起来,又补了一句:“算是,也不尽是……”
不尽是。“难道还有漏网之鱼?”
这漏网之鱼不就在眼前瞎蹦达吗?
刘曜抬起头,白眉轻扬,嘴角含情,双眼脉脉地凝视着山阴。火光下,他眼皮飞快地眨动两下,朝她暗送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秋波。
山阴不由得退后了两步,定定地看着刘曜,她疑惑地问道:“你眼睛又抽筋了?”
死姑子,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完全被她打败的刘曜只好带了丝责备,又带了点无奈,嗔怪地瞟了山阴一眼。此处这么多人,有些话,当这么多下属的面,他也不好意思说的好不好?
嘀咕了阵,他不悦地接道:“这犯人虽然难弄,到底还有八成把握。不像另一个。是只呆头鹅。”
他这句呆头鹅一出,被绑得死紧死紧,满脸黑乎乎的青年停止手中挣扎的动作,机敏地朝着山阴看来。
火堆边,这个白衣少年虽然不曾刻意梳洗打扮,身上那股清贵的气质却无法令人忽视。然这不是重点,他的目光移至上面,看到山阴的脸时,像发现了新大陆般,不由愕然地张大了嘴。
原来……
他双眼一眯,他们本就是一伙的啊。难怪一前一后,配合得如此默契。对着地上吐了一口浓浓的痰,他狠狠地呸了一声。
包扎完毕,刘曜拍拍尘土站起身来。
他大步走向山阴,单手将山阴的肩膀一揽,问道:“你的马车呢?借马车说句话。”
山阴刚想把他的手挥走,却见他忽然将重量一压,半个身子倚向了她。
紧接着,刘曜热热的呼吸喷在了她的脖颈上,他贴着她的耳朵低低说道:“别吱声……我受伤了……要立即去马车中收拾一下。”
山阴一怔,赶紧配合地跟着他向着林中的马车走去。
两人暧昧的姿势落入旁人眼中,黑脸的青年啐了一口,骂道:“不知廉耻的匈奴狗。”
更令人不耻的是那白衣少年,空长了一副好皮囊,甘心当匈奴人的面首。
啪的一声,他的胸口传来一阵巨痛,却是听见他的脏话的阿律狠狠踹了他一脚。
刘曜扭头,不在意地朝着黑脸青年的方向张望了一下,道:“看紧些,别让他跑了!”
两人继续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一入马车,刘曜将车帘一拉,龇牙咧嘴地轻呼起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