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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曜灵的说辞,屈妈妈脸上惯有的媚笑,一下又堆了上来,口中便殷勤道:“我也曾听春玉提及,宫里的东西她想了几次,你总说没有,因此她总也得不到手。怎么今儿倒巧。。。”
曜灵依旧耸了耸肩膀,一脸镇定自如地回道:“本来,应当,就是没有。可今儿收拾后头柜架,竟发现了这东西。也许是哪回漏下的也说不准。因宫里总对我说,凡店里有多少要多少,没有定数的,每回都是到我那儿才点数目。也许这盒拉下了,他们也不知道。”
一通胡扯,竟将屈妈妈说得信了。当下她就贪婪地看着曜灵手里的宝贝,眼放绿光道:“那你给我吧,我替春玉收着!”说着话,手就伸过来要拿。
曜灵忙收手回来,不让。
“说好给春玉的,弥补她总也要不到的缺憾。再说我刚才不是说了,这东西用起来有讲究的,宫里常用,不必多说。春玉是头一回使,我必当面说清了,方不至于糟蹋这宝贝!”
屈妈妈心里将信将疑,不就是盒胭脂么?至于搞得这么神秘?跟神药似的?!
曜灵小脸儿一板:“这可是正经事儿,不是闹着玩的!头回宫里的公公来取,我也是一样吩咐明白的!若不然,使用得过了头,一近香泽的可是皇上,就妈妈您这儿,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官豪客,若有个三长二短的,可别怪我尹曜灵没提前打招呼!”
屈妈妈腿软了,别的不怕,若因自己一时坚持失错于客,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那行,尹掌柜既然说得如此真切,妈妈我若不答应,倒反显得无理了。这样,你跟我上来,”屈妈妈说着便向楼梯上走去,“你站在门口,我进去悄悄叫一声,春玉若得空呢,她自然出来,若一进没空,就烦尹掌柜的等一等。不过你放心,”屈妈妈从袖子里掏出个绣花荷包来,里头沉甸甸的,想必有不少银子。
屈妈妈说话间就将那银子包塞进了曜灵右手袖子里,曜灵淡然一笑,乐而纳之。
到了三楼,屈妈妈领着曜灵转去后面,见一带雕阑,围起一间独立小间,两边五色云母花窗,中间门上,端正挂着一个大红色夹纱盘银线的帘子。
屈妈妈先将耳朵凑近那帘子处听了听,然后小心伸手,把纱帘吊起在一个点翠银蝴蝶须子上,掉过脸来冲曜灵小声吩咐一句:“这里等着。”人就无声无息地漂进房里去了。
曜灵哪会安静等着?她费了不少心力才到得这里,心里早如火烧火燎一般着急。见屈妈妈入内而去,她便蹑足跟在其身后,身子贴在门框处,青金石一样的猫眼便向门内紧逼了过去。
可惜的是,除了门口这道帘子,里头外间竟还有一重软帘,将外间厅上遮得严严实实,曜灵这一眼只看见,屈妈妈的背影从那五彩花锦的软帘里一闪而过,又有春玉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传出来,别的,再看不到。
不过不要紧,眼睛不管用的时候,曜灵的特长,灵敏的鼻息,开始自动运作。她闭上眼睛,靠在门板上,深深地,冲着那软帘里头,吸了好大一口气。
一缕悠长的气息,慢慢进入到曜灵的鼻腔中,嗯,好吧,首先,是酒菜的气息,这部分十分好辨,曜灵下意识地微微挥了挥手,似要把这些赶出脑去。
然后,就是各人身上的香气了。春玉的最浓,也是曜灵闻惯了的,也赶出去。屈妈妈略好些,不过一样赶出去。最后,剩下两种,一种带着沉香檀香的气味,想必是房里点的熏香。而另一种,则正正打中了曜灵的心门。
曜灵闭目蹙眉,细细品味。嗯,其实它并不陌生,曜灵心想。自己小时就曾闻到过,那是在父母去世的隔年清明,她去庄上祭扫,在父母的坟前闻过。、
后来呢?后来几乎年年都在同样的地方闻过,因此这气息对她来说,几乎可算是老朋友了。虽不曾谋面,却已暗中神交心契,你知道我,我知道你似的。
因此她才会在郑府那柳姨娘身上,一闻便知,哦,老朋友到了。
京中各色传闻不少,其中一则笑谈便是,宁王妃最喜欢熏香,尤其爱用云南本地的甲香,宁王府上下,不管是主子还是用人,身上都带有王妃送发的荷包香包。
不过若去了外乡,又行隐秘之事,自然这些东西是要下掉的。可是,香包除了,气味犹存,经过路上长途跋涉,也许别人闻不出来,可尹曜灵是谁?
她本来生就极灵敏可辨物的鼻子,又是有意在寻此香味,现在竟当真寻到了!
屈妈妈出来时,曜灵正靠在阑干上,眼睛看着楼下,嘴里笑嘻嘻的。
屈妈妈也笑了,上来跟着看了一眼,问道:“什么热闹这样稀奇?看你看得入了神似的!”
曜灵似被她惊到,一个激灵打过,转脸过来抱怨道:“怎么妈妈属猫的?走路连个响也不见!开口说话就到了眼前,将人魂也唬掉了!”
屈妈妈失笑,顺手拍了曜灵一下,道:“丫头你又说这怪话!凭吓着谁也吓不着你!当我是好骗的?你整日朱门大户里窜,连宫里都去过一回,敢情魂是这么容易掉的?!要掉早掉了,还等到今日?再说了,且看你这身打扮,我不说你刚才吓死我就好了,你反倒打一扒呢!”
曜灵冲对方做了个鬼脸:“我不穿成这样,就敢上妈妈这儿来了?跟妈妈说实话吧,我恨不能直在脸上挂上个牌子,说我是个男的呢!”
屈妈妈大笑,过后又略捂着嘴,媚笑着小声道:“不是我说,丫头你说那话可想好了?其实主意不坏,若你过来我这里做,春玉只怕就坐不稳头牌了!”
曜灵脸色微变,不过瞬间就和缓了下来,也即刻笑着回道:“那我可不得怕死了!这京城里凭谁不知道春玉姑娘脾气大?得罪了她,可不是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