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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大魏皇宫。
此时夜幕已低垂,本应万籁俱寂的皇宫此刻却灯火通明,所有皇子与臣工都侯在慈宁宫里,等待太医院的宣判。
今天夜里,太皇太后不知何故病情骤然加剧,昏迷过去足足有一柱香功夫不曾醒来。
太医院的所有医正都急急赶来慈宁宫,此刻正围在一起激烈讨论着应对策略。
大家心里都清楚太皇太后怕是熬不过这一关了,此刻唯一能让她醒过来的法子只能用虎狼之药。
但是太皇太后的身子本就赢弱不堪,若是用了这虎狼之药,怕是醒来一时半刻后就要彻底沉睡过去了。
这等虎狼之药用法实在太为凶险,这是用生命为代价换来的苏醒,他们谁也不愿意开这个口,要是中途出了什么差池,那可是灭门的大罪。
眼看太医院迟迟没能商量个应对的法子出来,魏承云心里暗自得意,面上却怒气腾腾,气得一拍身旁的矮几,“一群废物!商量半天也没个结果出来,诺大一个太医院,难道就没有一个中用的人吗?”
太医院的医正们面面相觑,皆惭愧地低下头,不敢辩解。
一旁的魏承宁和楚凌轩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忧虑。
他们刚布置好兵力和安防,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宫里传来消息,太皇太后情况危急,所有皇子和臣工都被宣往宫中待命。
他们都知道,好不容易太平下来的长安城,怕是又要起风云了。
楚凌轩这一刻真是无比庆幸自己棋高一着,一早就将花朵朵和她的亲人们秘密送返了花嫁村,这一刻,想必他们已经顺利躲在后山的密道里了。
此刻以花朵朵的身份待在府里掩人耳目的,不过是她的丫鬟绿枝而已。
太皇太后这一回病得实在太过突然,背后极有可能是有人刻意为之,尽管他们已经极力防范,但百密总有一疏,终究还是让他们得逞了。
今晚,魏承云一脉极有可能会趁乱铤而走之,举兵将皇宫里外包抄,只要让他控制住在场一应臣工的性命,大魏的江山恐怕也就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了。
一思及此,楚凌轩等人就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幸亏他们消息灵通,早有防备,不然今晚他们就是入瓮之鳖,一个不慎就将命丧此地了。
田若甫站在一众臣工之间,冷眼看着大伙儿面上如出一辙的忧虑神情,心中不由一阵冷笑,哼,一群伪善的家伙,你们且装吧,眼下兴许是假担忧,但一会儿恐怕就是真担忧了,担忧你们自己的小命能不能得保,哈哈哈哈!
他颇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优越感,只要过了今晚,大魏的江山恐怕就要易主了,从今以后他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上皇,想要谁的项上人头不过只是一句话的功夫,他是皇帝老子,皇帝都得听他的话,谁敢逆他的意?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大好河山,从此就是独属我田若甫一人的后花园!
田若甫越想越激动,他勉强按捺住心里的得意,仔细地在心里过了一遍他们演练了无数遍的策略,确认一切都在按他们设想好的节奏走,没有偏差后这才放下心来。
为了今晚一举必得,他们不惜动用了那枚一直隐藏在慈宁宫不动的暗子,让她偷偷在太皇太后的枕边撒上无色无味的粉末,只要此粉末一经吸入太皇太后体内,必定陷入无尽的昏迷,如此就能替他们赢得逼宫的时间。
只要魏承云的兵力能在太皇太后醒来之前控制住皇宫,那主动权就掌握在他们手中了。
魏承云前脚做完恶人,他们后脚就能带着隐在暗处的兵力围剿魏承云,美之名曰清君侧,如此不仅能一举击败魏承云,还能顺理成章让魏承熹登上皇位。
至于四王爷魏承宁一脉,作为翁中之鳖的他们,实在不足为虑。他们绝对不会想到今晚的皇宫之行将会是他们的鸿门宴,即便想到了他们也来不及抵抗。
眼下宋子尧不在长安城,远水救不了近火,而楚凌轩不过是个痴情种子,只要他的人顺利拿下花朵朵,不废吹灰之力就能击败这个常胜将军。而魏承宁的其他幕僚,不过均是有勇无谋之辈,实在不足为虑。
田若甫想到此心中大安,他在心里默默数着时辰,这会儿恐怕魏承云的兵力已经囤在宫门外了吧?
他念头刚落,门外就传来小黄门的惊呼声,“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宫门被大军围住了,大家都出不去了!”
田若甫心中大喜,他假装生气道:“放肆!因何事在慈宁宫里大呼小叫,要是惊扰到太皇太后,十条狗命也不够你死的!”
小黄门急忙跪地求饶,“田大人饶命,实在是外头情况紧急,奴才这是乱了心神啊!”
田若甫沉着脸问,“外头发生什么事儿?”
小黄门白着脸颤抖道:“回大人的话,宫门外不知何时竟围满了大军,咱们都出不去了!”
他话音刚落,宫内的侍卫统领便飞奔进来,跪地回禀道:“禀各位王爷,宫外聚集了好几万大军,不知是何方来历,皇宫已被包围,此处情况堪危,请各位王爷尽快定夺!”
他话音刚落,大殿中顿时惊呼声骤起,乱成一锅粥来。
楚凌轩和魏承宁对视一眼,均露出果然来了的神情。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们也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隐在混乱的大臣群中蓄势待发。
魏承云见时候差不多了,振臂一挥,隐在门外的侍卫瞬间冲进来将大殿围了个水泄不通。
魏承宁假装怒道:“三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哈哈哈哈……”魏承云得意地仰天大笑,“四弟你这问题问的实在是太蠢了,我在做什么明眼人一眼就知道,你还要多此一举来问我。但既然你问了,我少不得要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二哥我在替咱们大魏朝选个当家作主的人啊,这下你清楚了吗?”
“大家都听清楚了吗?”魏承云忽然拔高声音大声问道,声音响彻整个大殿,“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愿意辅佐本王的臣工都站到左边去,原地不动的一律格杀勿论!”
“魏承云,尔敢!”魏承宁气得瞪大了眼睛,“皇祖母还在里头躺着生死不明,你竟然敢在这时候趁乱逼供,你怎么对得起父皇在天之灵?”
魏承云冷哼一声,“少废话!再罗哩叭嗦本王第一个解决了你!”
毕竟是自己的手足兄弟,魏承云也怕杀了魏承宁日后会遗臭万年,就忍着没要他性命。等自己登了基坐稳了皇位,以后爱怎么收拾他就怎么收拾他,且忍他一时吧!
这头那些本就是云王一脉的大臣,毫不犹豫地走出人群,往左边站去。而那些中立的臣工见大势已定,挣扎已是无用之功,便也无奈地往左边走去。
宁王一脉的臣工早就收到宁王的指示,起初假装梗着不愿去,但在带刀侍卫的威吓下,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站去了左边。
如此一来,人群里很快就只剩下宁王和楚凌轩以及田若甫等人。
魏承云以为田若甫还在做戏,不禁暗下佩服他的缜密,做戏也要做到最后,实在是太敬业了。
他佯装怒道:“田大人,你这是何意?难道你对本王有什么不满吗?识相的就赶紧站到左边去,你毕竟是本王的岳父,本王实在不想见你人头落地。”
田若甫气得吹胡子瞪眼,“魏承云,你这个乱臣贼子!老夫真是瞎了眼才会将女儿嫁给你!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如此疼爱你,你却在她病重的当下趁乱祸害她守护了几十年的大魏江山,你的良心何在?若是先皇泉下有知,必定恨不得当年没掐死你。”
“你你你……”魏承云指着田若甫,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心里一阵纳闷,不对劲儿啊,这戏演得好像有些过头了。
他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儿,就听田若甫接着骂道:“要杀要剐随你的便,老夫是绝对不会屈从于你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的!”
魏承熹也抬头含着眼泪失望地看着魏承云,“三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快放开大家,你这样皇祖母醒来得知会很伤心的。三哥我求求你了,你赶紧醒悟过来吧!”
“闭嘴!”魏承云气得一把甩开他,这会儿他再蠢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儿了。
他刚想叫人把田若甫拿下,却不料自己的脖子上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把大刀,原本站在他身边护卫他的侍卫,如今却成了劫持他的凶手,事情转变之快,实在让在场众人回不过神来。
魏承云愤怒地瞪着那侍卫,“狗奴才,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对本王不敬?还不赶紧把刀放下,信不信本王诛你九族?”
控制住了魏承云,田若甫这回终于可以真正松口气了,他阴测测地笑道:“云王爷,你的威风还是带到地府下耍给那些鬼差们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