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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青简直要笑抽了,言词之间充满了兴奋:“金蛋哥,快去让你手下那帮小弟多打听一些,越详细越好,事后定有重谢!”
“得勒!青儿妹子就瞧好吧!我先走了。”苟金蛋也不拖泥带水,向高杨颔了颔首,转身便跑了。
高杨看着苟金蛋越跑越远的身影,对高青比了比大拇指:“真行!这小子跟以前比,简直是脱胎换骨,判若两人,架不打了,也不欺负人了,还变得有礼有节,这可都是青儿的功劳!”
“嗯哼,哥哥这是夸我还是夸自个儿?人是你收的,字也是你教的,至于礼节方面,有你这位‘朱玉’在前,他还不有样学样?认真说起来,哥哥才是最大功臣吧?”高杨以手抚额,无言以对,论口才,十个他都说不过高青。
高青可不管他的纠结,语气急切地说道:“如果真的要建个集镇,这木匠、厨子、瓦匠等做工的人肯定要从附近的村子里招人手,我爹他们就不用再跑到上延镇找活儿做,咱们家的日子也会宽松许多。这可是好消息,哥,咱们快回去告诉爹他们,让他们高兴高兴!”
于是,等两人回家将这个消息一说,高大山和高大牛都鸡冻了,并且马上决定,明日一早就去集市上找活干。高大成则因镇上发生的事,没有要去的想法,众人也只得随他。第二日,高大山与高大牛就在集市上各自找到了活,每人每月四百文的工钱。
接下来的日子就在众人的忙碌中匆匆滑过,转眼之间就到了双胞胎的“满月礼”。这天,在集市做工的高大山和高大牛特意向管事告了假,高青也终于见到了久违的外祖一家。
外公张万福国字脸,须发皆白,眼睛凹陷,颧骨突出,穿一身藏青色的棉布短褐,头发梳成四方髻,扎了块布巾,身板看着很硬朗。外婆周氏大约有一米六高,长得慈眉善目,圆脸,大眼睛,青衣红裙红褙子,整个人喜气中带着爽朗。大舅张大栓长得像外公,憨憨的,特老实,只有那双大眼睛遗传自外婆。二舅张二栓综合了外公和外婆的优点,高高壮壮的,长得斯文有礼。小舅张小栓就纯粹像外婆多些,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透着股子精明。小姨张香秀长得很甜,娉婷婀娜,如花似玉,浑身散发着少女特有的朝气,不过神色中还是流露出了一丝憔悴和惆怅。
看来看去,高青觉得小舅和娘不愧是双胞胎,长得简直像从一个模子里铸成的,只是身高、气质略有差异罢了。
再一一打量几位舅母,大舅母梳着堕马髻,戴一朵假绢花,长相平凡,略显木讷,唯一出众的是那张樱桃小嘴;二舅母明显比大舅母长得好看,眼含波光,眉若远黛,梳着高髻,插着一根银簪;小舅母眉清目秀,单凤眼,高鼻梁,是三妯娌中长得最好看的。她们三人都是上身一件窄袖短衣,下穿襦裙,颜色、质地都略显上乘,大舅母是深紫配深蓝;二舅母是浅蓝配鹅黄;小舅母则是粉红配淡紫。
其他的表哥、表姐、表妹或沉稳、或机敏、或乖巧、或甜美、或无邪,总之各有各的特点,各有各的性格,在此就不一一赘述了。
此刻,高大山抱着四郎,张氏抱着五郎,高月等人跟在他们身后,上前与张家众人一一见礼、寒暄。张氏见“满月礼”娘家人来得如此齐整,心里别提多畅快了,而且她这次“坐月子”,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吃得好、睡得好、养得好,心情是越发舒畅,看着神采奕奕,容光焕发,竟比刚分家时显得年轻了许多。周氏见了,真是打心眼里高兴,她这个闺女总算苦尽甘来,过上好日子了!
打完招呼,高大山将男人们带到一边,女人们跟着张氏去了房间,孩子们则是三个一堆、五个一伙到大门外玩起了“木头人”的游戏。进屋后落座不久,万氏就寻机退了出去,而张家三妯娌也很有默契地去了灶上,留下张氏母女说体己话。
这时四郎、五郎已经被周氏和张香秀各自抱在怀里。周氏将屋内仔细看了一遍,暗舒口气,愉悦地说道:“当初听到你公公将你们净身出户,我和你爹担心得不得了,不知道你们吃什么、穿什么、住哪里,好在端午归宁,你把事情跟我们说了,这才放了心。今天看你坐月子坐得是面色红润,精神抖擞,我这心呀就更踏实了!”
“娘,您老就放心吧,我现在过得好着呢!家里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好的,到时候,我一定将您二老接来享享清福!”
这时张香秀好奇地问道:“姐,既然分了家,你怎么还跟着妯娌、小姑子一块住呀?这么多人,住得下吗?”
张氏拿手指戳了戳小妹的额头,嗔怪道:“都是要说亲的人了,怎么嘴上还没个把门儿的?这话要是传出去,看谁家要你!”说这话的时候,张氏没有注意到神色一瞬间有些僵硬的亲娘和妹妹,而是继续喋喋不休地说道:“呐,虽说我们是净身出户,可你姐夫素来重情重义,怎么可能看着兄弟受苦,他却袖手旁观?再说,我这两个妯娌和小姑子都是好人,大家相处得非常融洽,我还巴不得就这样热热闹闹生活在一起呢!拿我这次生孩子来说,生的时候有四弟妹帮忙,生完了,是四弟妹和小姑子伺候的月子。二嫂如今怀着身孕还坚持刺绣,卖了绣品做家里的嚼用。你说,这样好的妯娌、小姑子到哪儿去找?说到住处,当初修葺房子的时候,你姐夫将原来两间倒塌的房子修好作了正房,又修了一间偏房隔成厨房、猪圈和茅厕,现在我们有了五间正房,怎么会住不下呢?”
“哦!既然这样,我…我留下来在你这儿玩两天好不好,姐?”张香秀闪烁其词地问道。
张氏刚想答应,猛然记起竹林里那位令人不寒而栗的少年,出口的话打了个转才说道:“恐怕不行,你也知道姐姐家如今过的是什么日子,这还欠着三百两银子没还呢!再说,娘不是在给你说亲吗?你这时候住到我这儿,像什么样子?”
张香秀闻言,眼神一下黯淡不少。周氏在一旁长叹一声:“香草,这次娘求你一回,你就让香秀住两天吧!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不然哪会来麻烦你呢?”
张氏一听,顿时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儿,连忙问是怎么回事?周氏才期期艾艾地将原委说了出来,到最后已经语带哽咽:“呜…全家人为这事儿愁得是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没办法,我们就想着让香秀到你这儿躲躲,看能不能把这一灾躲过去!”
张香秀在周氏的叙述中,眼泪是不要钱的往下淌,张氏只觉一股怒气萦绕心间,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可是她虽气得要命但也无计可施,只能陪着干流泪。
高青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母女三人相对无言,暗自垂泪的场面。她心中一紧,看来娘已经知道小姨的事了!原来,为了让张氏安心“坐月子”,大家一直将张香秀的事瞒得死死的,就怕她情绪波动太大,伤了身子。如今,当事人来了,这件事想瞒也瞒不住了!看着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小姨,高青心道:难怪那位“老不修”见色心起,执意纳妾了!小姨这样的妙人儿,只要是色欲熏心的人,谁不喜欢呢?不过,该怎么将楮大夫说的那个办法暗示给娘她们呢?
眨眨眼,高青计上心来,她一脸懵懂地望着张氏她们问道:“外婆、娘、小姨,您们怎么都哭了?别哭了,越哭越丑,丑掉了可就没人喜欢啦!
见小女儿进来,张氏忙向周氏她们使了个眼色,擦掉泪水,笑盈盈地说道:“你这小鬼灵精,什么丑不丑,美不美的?这话你是打哪儿听来的?”
高青噘着嘴,不满地说道:“是喜鹊姐姐说的!有次她看我哭得好厉害好厉害,她就告诉我,只有长得漂亮、好看、乖巧的人,才会得到别人的喜欢;而那些丑陋、难看、爱哭的人,别人一定会讨厌、嫌弃他,再也不喜欢了!”
周氏被高青的童言童语、萌萌的神态逗得前仰后合。张香秀本来也是笑得不可自抑,但她将高青的话咀嚼来咀嚼去,终于从中咂磨出一丝“味道”来。高青看着她从乐不可支变成意味不明,知道自己的暗示已经起了作用,马上见好就收,乖巧地叫道:“外婆,外面快开席了,爹让我来叫您们出去!”
周氏一听,忙不迭地应道:“好,好,好!外婆知道了,听说咱们的小五丫不仅变得聪明活泼,而且还取了大名认了字,我还不相信,今儿个眼见为实,我的乖孙女儿比他们说的还要聪明,还要可爱!走,跟外婆一起去吃饭!”
“诶!”高青声音又亮又脆地应道。
周氏笑呵呵地牵起高青的手向外走去,张香秀则表示要帮张氏看孩子而留下来,周氏知道小女儿现在心里极不平静,也不强求,便同意了她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