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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革命的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这话诚然不假。
母子两人组成的反抗杨书记专政的同盟只持续到第二天上午9点半就宣告解体。杨柯自然不会和母亲跑去王阿姨家养伤,毕竟这做法有点不像话不是。他还是决定去上班,于是在李梅催促着前往宁家的时候,只用了一句话就将兴冲冲准备和杨正和分出高下的李梅哄回了家。
杨柯对李梅说:“老爸遇见麻烦了,他发表的那篇文章在中央引起了争议。”
听到这里,李梅立即很不讲义气的转变了阵营,准备回家做些拿手好菜犒劳犒劳丈夫,做老公的坚实后盾,以便能让杨正和轻装上阵,和中央那些遮天蔽日的邪恶力量做斗争。话说这个年代正是中央对地方控制力最低的时候,很多封疆大吏压根就不太听中央的招呼,将一省之地经营成了独立王国,这种情况直到分税制出台之后才扭转过来。
你都没钱,凭什么要听你的,这个时候的地方派系色彩达到了顶峰。
李梅走之前还不忘叮嘱杨柯:“那你就赶紧去上班吧,别总出妖蛾子让你爸担心!”说完就将杨柯往马路边上推,催促其赶紧去上班,让杨柯哭笑不得,这不是你的主意吗?怎么转眼就变成是我出妖蛾子了。
“妈,我什么都没拿,去上班总得带些东西过去吧。”团市委距离省委常委院比较远,杨柯上班三天,刚分到一间宿舍,还没来得及住进去就被打进了医院,换洗衣物以及日用品都还没准备呢。
其实目前不管哪个部门的宿舍都挺紧张的,很多人在工作几年之后还不能分到一间小窝。杨柯能以一个小科员的身份在刚报道当天就分到宿舍,自然和他简历上填写的资料有关,省委常委、市委书记的儿子到咱们这儿来干革命工作,后勤保障是必须要落实到位的。
东西家里全都有,倒不用刻意再去买新的,两位已经分裂的同盟回到家里,李梅将杨柯的生活用品悉数打包装进一个大纸箱子里,让杨柯抱着出门打车。
因为杨正和现在正在前往经开区视察工作,没法召唤老吴,只能自己打车了。
其风风火火的样子,让杨柯有种被赶出家门的感觉。
幸好在出门的时候,李梅塞给杨柯两百块钱,还记得叮嘱杨柯小心点,最近几天不能洗头,不能和别人起冲突,别饿着肚子等等,算是聊以安慰。
大纸箱子抱在手上,几乎和视线相齐,稍不注意就会被挡住视线,杨柯走得很艰难。
沈云仙提着一个保温盒从常委院4号别墅走出来,盒子里是给住院的丈夫赵长德煲的汤,丈夫的病总是反反复复,使她极为担心。
就快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她就看见一个脑袋上缠着绷带的年轻人抱着一个大大的纸箱子直杠杠的往前冲,她认得这个孩子,爱人的死对头老杨家的二小子,挺不让人省心的,就十天前还因为和人打架被敲破了头,传说是昏迷了几天几夜,差点没能醒过来。
看着前方身形修长的年轻人,沈云仙感觉有些可惜,老杨虽然是爱人的死对头,但人是极为正派又能干的,可两个儿子都不太长进。
豁地,沈云仙吃惊的瞪大了眼睛,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只见前方那个傻小子抱着个大箱子直接撞到了一个正回头和门卫打招呼的女孩身上,并且直接将女孩撞翻在地,仰面躺在地上。
沈云仙嘴角开始抽搐起来,那个被撞倒在地的女孩可不正是自己家的宝贝闺女!
随后,就在她担心的目光中,杨家二小子手中的大箱子轰然脱手,“碰”的砸在地上,溅起大片灰尘将自家闺女和杨二笼罩在内。
事情还没完,灰尘飞舞中,隐约能看到从箱子中弹出不少瓶瓶罐罐,四下飞溅。其中一件白色衬衣直接被弹到女儿脑袋上,捂了个严严实实,还有一个白色的塑料瓶也很精准的落到女儿胸口,砸一下之后瞬间弹开。
尽管隔了十多米远,沈云仙仍然能听到女儿被砸中胸口时的闷哼,可见这东西分量十足,女儿被砸得不轻。
沈云仙激动起来,那地方可不能乱砸的!虽说杨家二小子是因为没注意而撞倒自己女儿的,可东西砸在胸口上,这和耍流氓也没啥区别啊!
沈云仙提着保温盒,几步就冲到大门口,将遭受凌辱的宝贝闺女拉了起来,顺手扯下罩在女儿头上的白衬衣,就要往杨家二小子头顶扔去。
眼见自己宝贝闺女遭受如此无妄之灾,知书达理的沈云仙气坏了。怎么?你杨家老头和我老公顶牛,二小子还要欺负我家闺女?
可看到对方也灰头土脸的,并且头顶还缠着一圈绷带,沈云仙恨恨的将手收回来,随手将衬衣扔在纸箱上面。
杨柯回过神来,看着对面狼狈的女孩和一脸怒容的中年美妇,急忙没口子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赵邀,怎么样?”杨柯认得眼前被自己拱翻的女孩,可不正是赵长德的闺女赵邀,而她旁边嗔目欲裂的中年美妇则正是赵长德的爱人沈云仙。
杨柯有点挠头,本身杨正和就和赵长德有怨,现在可好,趁赵长德住院的时候他又将人家闺女推翻了,要是事情传出去可真不知道会传出啥样的版本来,反正杨家趁人之危欺负赵家孤儿寡母是跑不掉的,可自己真不是故意的啊。
赵邀他有些印象,但不熟,虽然都住在省委常委院里,但一来双方家长水火不相容,小辈也就没什么来往,二来以前两人都在外地求学,只有放假才回家住一阵子,见面的机会压根就不多。
但这不妨碍杨柯记得赵邀,因为这女孩长得实在太漂亮了,清丽绝伦,没有一丝瑕疵的容颜足以令人一见惊艳。
只是眼前狼狈不堪的赵邀实在和惊艳搭不上边,被弄得灰头土脸的任由沈云仙在后背和屁股上拍拍打打,全身冒出一阵滚滚浓烟。
杨柯不由得暗自庆幸,幸好飞到赵邀头上的是衬衣,要知道箱子里还有内衣裤呢,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赵邀灰扑扑的脸上有些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我没事。”随后转身和沈云仙说:“妈,你去医院吧,我没事的。”
被晾在一边的始作俑者有些手足无措。
沈云仙看了一眼杨柯,又和女儿小声说了些什么,估计是在问有没有被砸伤之类的,随后提着保温盒离开了。
两个门卫跑了过来,帮杨柯收拾散落在地上的物品,赵邀红着脸瞥了杨柯一眼,忍者胸口的剧痛转身走了进去。
这个突发事件到这里就算是短暂的划上了一个逗号,至于以后的影响,几个当事人都没想太多。杨柯在门卫的帮助下上了出租车,往单位宿舍赶去。
在车上,杨柯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有些坏坏的笑了起来。
赵长德一家人的地位无疑处于全省顶尖的位置,比杨柯家更加显赫。主要是因为沈云仙,和其他省委领导的家属比起来,身为科大中文教授的沈云仙地位极其超然,再加上留过洋的赵长德,以及就读于BJ大学新闻系的赵邀,让整个赵家拥有其他人望尘莫及的文化底蕴,一般人在这家书香门第面前都会感觉矮一截。
估计现在赵邀正在忙着洗澡吧。
杨柯猜想得没错,此时的4号别墅里,赵邀正在浴室中盯着镜子里自己左胸发愁。傲人的酥胸上,赫然被砸得青紫了一大块,用手轻轻抚摸一下,都会传来一阵剧痛。
湿漉漉的头发紧贴在后背上,被热水滋润过的脸颊有些发烫,赵邀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羞赧。忍着痛,她轻轻的涂了些乳霜在左胸上,一边涂抹一边对杨柯暗恨起来。
对杨柯,她是有印象的,两年之前,她放假回家,在大门口就遇见了这个男孩,虽然只是不经意的相遇,但这个男孩子却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记得他那双眼睛,眼神很清澈、很干净,没有半点杂质。身形挺拔修长,很干净很俊逸,就像是童话故事中的王子。
当时,她并不认识杨柯,后来知道了,这就是父亲的死对头杨书记的小儿子,好像和自己同年。
今年春节,在榕城大剧院里面,其实他是帮过她的。起因是和她一起去看戏剧的几个女孩子中的一个被人调戏,然后他和他哥就出现了,站在几个女孩子前面,面对着七八个流氓,大大咧咧却怡然无惧,似乎丝毫没将人多势众的对方放在眼里。当时的她缩在角落里面,他应该是没注意到她的存在。
好像他们两兄弟总是爱和人打架似的,这次好像吃了亏,他被人敲破了头,而他哥哥却落得被开除的下场。
赵邀很难想象,一个拥有如此感情清澈眼神的男孩子怎么总会和人打架呢?
想起他头上缠着绷带又灰头土脸的模样,还有因为将自己撞倒之后手足无措的样子,赵邀暗恨之余又轻轻笑了起来。
看着镜子里青紫一片的酥胸,就像是被杨柯用手狠狠抓过一般,赵邀脸更红了,她决定要找这家伙讨个说法。
镜子里的女孩清丽的俏脸上笑容陡然绽放,清澈的大眼睛眯成了月牙形,有些俏丽又有些魅惑,更多的,是一种小狐狸般的狡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