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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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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冷笑便牵动了嘴里的伤口,岳承宗看她眼睛里又浮现出水意了,不由有些无奈,想了想端了她面前那只盆子进厨房,不多会儿,屋里头能看到烟雾已经弥漫了开来,一股股的浓烟呛了出来,估计这家伙可不是个常年会生火的,但玲珑这会儿没有那个精神来唤他了,只能任他折腾半天,看他端了盆温热的水出来,又见他从屋外挂着帕子与衣裳的竹竿儿上取了帕子下来,替她拧了一把递给她了,玲珑才心里不由微微一软。

    患难见真情。这家伙在这个时候还没有丢下自己自生自灭,倒真是一个好性儿的人,可他干啥不好,为啥偏要去当兵?嫌命长了?玲珑接过帕子,一边吃力的抹着脸,一边心里怨念。岳承宗不清楚她的心情,只是等她洗完了脸,又示意她擦把手,这才道:“我要去镇上,你今儿就在家中休息吧,我等下替你带些东西回来。”他说到这儿,端起那盆已经脏了的水去倒了,又看了一眼,才提了他的长枪出门去了。

    等他一走,院子里好像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玲珑哆嗦着挣扎起身将门给拴上了,又坐在院子里发了半天呆,最后头晕脑涨的,实在撑不住,才吃力的挪回了屋里倒在门板床上。

    今日受到惊吓太大了,嘴又受了伤,一沾到床铺玲珑便觉得浑身沉重起不来,眼皮儿也睁不开了,朦朦胧胧的便睡了过去。梦里一会儿见到马神婆塞了烧着的符纸钱在自己的嘴里,好像嘴更疼了些,偏偏疼得厉害又真实,眼皮儿还睁不开来,又梦到岳承宗长大了,穿了盔甲上战场,果然这家伙是个有出息的,没十来年时间便已经成为了大将军,可惜最后却死在了皇帝奸臣手中,也不知昏昏沉沉睡了多久,玲珑只觉得自己越来越难受时,一股清凉却开始在她脸上弥漫了开来,使她原本昏沉的思绪顿时一振,干涩发烫的眼皮儿这才不情不愿的睁了开来。

    不醒还好,这一醒来玲珑便顾不得看自己处在什么情况,顿时便难受的呻吟了一声。她浑身酸疼得厉害,又一股汗酸味儿传来,像是已经好几个月没洗过澡一般,浑身衣裳湿透的裹在身上,极为不适,头疼欲裂不说,而且脸上更是疼得厉害,嘴角边更是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又痒又疼的,让她忍不住想伸手去抓一抓。

    “别动。”一道沉稳的少年声音传了过来,玲珑睁了下眼睛,只看到朦朦胧胧的一个人影坐在自己身边,手上端了个什么东西,不时往自己脸上抹着,那挨着自己脸的东西软软的,又像是刺刺的,刷过伤处时也不疼,而随着这东西刷过,一股清凉的感觉还传了过来,十分舒爽,将那火辣辣的痛感也压下去几分。

    “岳,岳大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昏睡过的原因,玲珑觉得自己头脑沉重得很,像被人揍过好几百回一般,半晌才将岳承宗给认了出来,接着又有些好奇:“你,怎么在这儿?”口中的伤口好像越来越严重了,说话时疼得厉害,嘴里像是化了脓一般,一股腥咸的味儿弥漫在嘴间,十分不适,她才刚睡半天,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嘴中的伤口,她像是已经好几天没刷过牙了,这会儿张嘴说了一句话,疼得钻心,脑袋倒是清楚了几分。

    “刘妹妹,你发高热了。”岳承宗看她醒过来了,又挣扎着像是要起身的样子,不由放了碗,索性伸手托在她后劲处,几乎像是不怎么费力气似的,轻易就将人给提了起来,可是正想拿个东西将她背后靠住时,岳承宗却是有些无奈了,玲珑家徒四壁,床上简简单单的,枕头都是用旧衣裳给叠起来的,肯定撑不住她半个身子,除非靠墙壁上。而她刚刚才发过高热,之前忽冷忽热的,好不容易这条命给捡回来了,岳承宗还真怕她碰着墙壁又给冻出个什么好歹来,半晌之后他犹豫了一下,才揽着玲珑的身体,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一边有些赦然道:

    “得罪了。”他其实这样做对玲珑来说是有些冒犯了,若是真正的本土小姑娘,恐怕不会干出随便就靠在人家少年肩头上的事儿来,可玲珑这会儿要死不活的,再加上她好像是躺了极久一般,睡得久了,一个姿势她便早忍不住了,这会儿被人抱起来靠着,头疼欲裂的情况便好了许多,岳承宗这样做她不止不会觉得被冒犯,反倒是极为感激,因此喘了两口气,便忍着口中的难受感,一边摇了摇头:“还多,谢你。”

    “你好些了没有?”虽然玲珑没有抬起脑袋,但依旧听得出来岳承宗说话时声音有些干巴巴的,显然对于两人这样依靠的举动他还觉得有些不大自在,倒像是他比玲珑还要尴尬得多。玲珑刚想笑,扯动嘴角却是一阵剧痛传来,顿时眼泪不由自主的便涌了出来,这会儿倒是因为剧痛而完全清醒了。

    玲珑本来想点点头的,可这会儿想动却发现脑袋好像重似千金一般,连眨个眼睛都觉得吃力,又哪儿有力气动弹,只能无奈道:“好像头有些疼,估计是睡得久了。”

    从白天到晚上这样长时间,她白天就算是有睡午觉的,可也从来没有睡过这样长时间,这会儿一觉起来便觉得浑身乏力不说,而且好像更疲惫了些。

    “是睡得久了。”岳承宗点了点头,一边让她靠稳了,不知道是不是玲珑的态度坦然,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原因,岳承宗这会儿也渐渐的淡定了下来,一边伸出手背摸了摸玲珑的额头,触手微润,因带了汗意而半干的肌肤柔嫩而细腻,岳承宗一摸到便好像是被烫了手一般,赶紧将手背移开了,声音有些急促:“都睡了好几天了,你发高热了。”

    玲珑听他这样一说,先是吃了一惊,接着又有些恍然,难怪她觉得自己像是躺了许久的样子,这会儿听岳承宗说自己发了高烧,而且还睡了几天便能想得通了。她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岳承宗已经伸手扶了她脑袋道:“渴了?”没等玲珑说话,又像是知道她难受一般,连忙往外头唤道:“黄毛。”

    他话音刚一落,不多时便有黄毛儿小猴子端了个水杯‘吱吱’的叫着跳了进来,玲珑虽然这会儿浑身没一处觉得舒坦的,可看到小猴子端着水杯的动作,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笑撕扯到了嘴里的伤口,疼得她一个皱眉,却见岳承宗自然无比的从猴子手中接过杯子来,那碗里还搁着一根细竹签儿绑着的东西,岳承宗也没将碗递给她,反倒扳了玲珑脑袋,拿了那竹签儿便往玲珑嘴上抹了起来。

    原本干裂的嘴唇被水一润湿之后便舒坦了许多,玲珑也不敢伸出舌头去舔,她这会儿舌头肿得有平时两倍大小了,不免又心中暗骂了马神婆与刘家人那群。已经在床板上躺了好多天了,虽然刚醒过来玲珑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但她已经能感觉到不舒服了,除了身体上的,还有嘴中的,马神婆当日烧伤的嘴这会儿已经化了脓,都肿了起来,加上发高烧,因此情况极其的严重,嘴里化脓之后都是一股血腥味儿与奇怪的味道夹杂,令玲珑有些忍受不住。

    岳承宗一面与她说着话,一面看她皱着眉头的样子,不免有些好奇,就问了玲珑一句。

    两刻钟后,玲珑一面张着嘴,一面流着眼泪,她面前坐着岳承宗,正满脸认真的拿了竹签儿绑着的棉棒在替她清理着口腔中的伤口。这个动作实在是太尴尬了些,也实在是太不文雅了,玲珑嘴里实在是太不舒服,她本来想自己弄的,这会儿浑身虽然仍旧酸疼,但动弹一下也不是完全不行的,可她唯一算错的就是自己能动得到手,却没有镜子照着,根本看不到嘴中的伤口,而嘴里的伤口又化了脓实在严重,因此这会儿才有岳承宗替她收拾伤口的举动来。

    这个动作实在是太破坏形象了些,可是除此之外好像已经没有其它办法能再收拾伤口了,玲珑只得强作无事的模样,张着嘴,任由岳承宗用盐水替她将嘴里清洗了一通,也不知道是不是长时间的张嘴动作,让玲珑嘴巴发酸,口水不由自主的涌了出来,张着嘴让一个少年帮自己清理嘴就已经够丢脸了,这会儿流口水的行为也不过是更丢脸而已,玲珑强忍着想死的感觉,伸手将口水擦过去了,才装作没这回事般,闭上了眼。

    尴尬的时候好像时间过得特别的慢,好半晌玲珑嘴都酸了,岳承宗这才将早已经沾染了血与脓的竹签儿给扔到了一旁,将碗递给一旁的小猴子,道:“好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