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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七天还没亮,唐氏用一个小坛子装了两斤柠檬酒,“孩子爹,我们这阵子老借魏家的牛车也不太好,今儿个你借去借车的时候把这酒送过去,好歹是点心意。”
“我怎么没想到这茬?”周友平笑着接过酒坛子,“魏叔就好这口呢!”
周友平提着酒坛子到魏家院子的时候,魏鹏已经等在那里了。
“鹏兄弟,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早就让你忙活上了!”周友平歉意道。
魏鹏不在意地摆摆手,“友平大哥,瞧你说的!”说着就去解绑在树上的绳子,把架好的牛车牵了过来,“车我已经套好了,这牛也喂过的,友平大哥你们要去镇上可得乘早呢!”
周友平千恩万谢地接过绳子,又把手里提着的酒坛子递给魏鹏,“这是我们自己泡的酒,拿过来给魏叔尝个味儿。”
魏鹏却不接手,“友平大哥,你用不着这么客到。”
周友平很坚持,“这些日子我们麻烦你们家也不是一件两件的事了,再说这也不是什么稀罕物。”说着故意马了脸,“你要是不收下,我可没脸借着牛车了。”
魏鹏见周友平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在推迟就是却之不恭了,况且乡里乡亲互相送些吃食也是平常事,便笑着收下了那坛酒。
周友平借了魏家的牛车,拉着五坛子柠檬酒并两百斤红薯往镇上送。虽然现象家里境况还不是很好,唐氏还是决定留下一坛子酒过年送礼或是自家留着待客。
这次周苹儿和周筝儿两只小尾巴也跟了去,周玉儿对熬腊八粥比较感兴趣。就和唐氏留在了家里准备明天熬腊八粥用的东西。
进了城,他们直接去了五福楼。陈掌柜得了小厮的通报后高兴地迎了出来。
“周兄弟你可算来了,我们老板都问了好几回了。”
周友平指着牛车上的东西笑道,“陈掌柜,我这不是紧着把家里泡的酒清理出来吗。”
陈掌柜看到门口牛车上的红薯和五坛子酒很满意,“哟。拿了这么多啊。”瞧到周筝儿姐妹又温和地和她们打招呼,“今儿个两个姑娘也来了啊。”
“陈掌柜!”姐妹俩急急热情地招呼他。
陈掌柜乐呵呵地应着,又招呼几个伙计把车上的东西搬进后院。
“你们先在二楼雅间座会儿,我这就让人去请老板过来。”等东西都搬完后,周友平把牛车寄放在酒楼马棚里,便带着女儿随陈掌柜安排的伙计去了二楼。
“爹,这次这酒我们卖多少钱合适啊?”周苹儿想到上次卖红薯方子时的捉瞎情景,认为这个问题得提前商定好。
“我和你娘昨儿个晚上合计了一下。泡这酒的成本大概一两银子一坛,我们自家就出了些黄果子,打算卖个一两五一坛。”周友平把夫妻两人商量好的价钱告诉了大女儿。
旁边正津津有味吃着小点心的周筝儿闻言一着急,一口点心卡在喉咙上吐不出又咽不下,眼睛都憋红了。
“呀!筝儿这是怎么了?”周友平看这情形吓了一大跳,赶紧把她抱起来。
周筝儿涨红着脸指着喉咙,周苹儿见状立马反应过来,“爹。筝儿怕是被噎着了。”
周友平闻言,赶紧帮她拍背,想把卡在喉咙里的食物拍下去。
周苹儿麻利提起桌上的水壶把壶嘴对准周筝儿嘴边。“快喝口水!”
周筝儿捧着水大口大口往下灌,喝了大半壶茶水那点心总算咽了下去。
周苹儿见她这样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这么馋,看把自个儿噎的!”
周筝儿羞愧了,要是今天吃点心被噎死,这死法想想都令人羞愧啊!
“苹儿。你快别说你妹妹了,瞧她自己也被吓得不轻。”周友平拍着小女儿的背慈爱道。
周苹儿也是心疼妹妹,见她缓过劲来,也不再多话。
“爹,我们的酒好难泡的,要五两银子一坛。”周筝儿现在最关心的是柠檬酒的售价。她琢磨好一阵子了,以舒老爷对这酒的惊喜劲,应该还没有人泡过柠檬酒,至少他们这里这是第一家。物以稀为贵,这酒的价值就应该不低。
周友平听后笑着拍着小女儿的头,“傻丫头,这酒虽然稀罕,可也不是什么精贵东西,哪能卖那么多钱。”
“虽然不能卖五两银子一坛,可一两五也太便宜了些。”周苹儿有不同的想法,“我听来村里卖东西的货郎说了,一分钱一分货。我们要是卖得太便宜了,舒老爷会不会怀疑我们的东西不好啊?”
“是啊是啊!”周筝儿对她大姐的生意经很是推崇,“爹,一两银子太少了,要卖五两银子,五两,五两!”完全一副小无赖的样子。
周友平一面哄着小女儿,一面想着大女儿的话。他不是个死板的人,虽然女儿的话稍显不妥,可也有一定的道理,“一两银子一坛我们虽然赚的不多,可好歹是有赚头的。五两实在太贵了,要不稍稍提些价?”
三个人正各自为柠檬酒的售价陈述理由的时候,门外响起陈掌柜的说话声。
“老爷你别急,我让他们在雅间里等着呢。”
说话间,雅间的门从外面被人推开,身穿湖色锦面棉袍的舒老爷率先走了进来。
“周兄弟,可把你盼来了。”他见到周家几人很是热情,“这次两个闺女也跟来了啊,快坐,快坐!”招呼起身迎接的周友平父女坐下。
周筝儿看着舒老板棉袍衣领袖角上毛茸茸的一圈,心下暗道,这可是穿皮草的肥羊啊,不宰他宰谁?
“舒老爷,这次我把家里泡制的果,哦,清柠酿全搬过来了。”周友平差点说漏了嘴,在周筝儿小手使劲掐他手臂的时候,及时想起了柠檬酒的大名。
“哦?”舒老爷听了很高兴,吩咐陈掌柜,“快让人弄一壶过来,我先尝尝味儿解解馋。前两天周兄弟送来那一小坛子可把我肚子里的馋虫给引了出来,这两天正蹦跶的欢呢!”
听他说的有趣,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陈掌柜更是连声应着,“老爷您别急,我这就让人打酒去。”
不一会儿儿,一个穿着蓝色棉衣的伙计端着一个白瓷酒壶进来,还附带了两碟子下酒菜。
舒老爷抬手给倒了杯淡黄清亮的柠檬酒,细细品尝一口,笑道:“这酒的味儿真是特别,比我想的还要好。”
说着又倒了一杯递给陈掌柜,“老陈你也尝尝,怎么样,很特别吧?”
陈掌柜仔细品了酒味儿,很是喜欢,“老爷,这酒虽不若烧刀子酒烈,却带着一股子甜甜的果香,味道清甜醇厚,很好,很好!”
见两人对柠檬酒都很满意,周筝儿和周苹儿兴奋地对视一眼,看来今天能卖个好价钱了!
“周兄弟,这酒你准备怎么卖?”舒老爷是个爽快人,直接询问柠檬酒的价钱。
周友平正想接口,周筝儿连忙插嘴,“舒老爷,这酒是我们独家秘方泡制的,得要五两银子一坛。”
“哦?”舒老爷挑眉,“这酒的价格这么高?”
周友平见状想解释一番并把价格压下来,周苹儿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舒老爷,这酒,这清柠酿用的是上好的烧刀子泡制的,加上我们祖传的秘方,泡酒的材料也很难找,所以价格要高一些。”虽然她也认为小妹开的价高了些,可爹娘说的价又太低。具体该卖多少钱她自己也没个章程,开个高价方便砍价也好。
舒老爷闻言沉吟半晌,“你们说的一坛子是多少斤?”
“二十斤。”周筝儿抢答,还不忘小小的卖萌,“舒老板,二十斤好多好多呢,能喝很久的!”
舒老爷让人搬了一坛子酒过来,普通的粗陶大肚子酒坛上贴这一张白色的纸条,上面用毛笔写着三个端方的字——清柠酿。
“这字写得不错。”舒老爷对着几个字点头。
“当然喽。”周筝儿骄傲抬头,“这是我们村里的小夫子写的,是我们酒的名字。”
“这酒我很喜欢,不过你们开的价确实高了些。”舒老爷转头对周友平道。
周友平动动嘴唇刚要开口,周筝儿大声插言,“舒老爷,这酒我们就卖给你们一家的,而且是祖方秘制酒,当然要稍微贵一点。”
陈掌柜对独家供应这件事很动心,“这酒你们真就只卖了我们一家?”
“当然。”周苹儿点头,“泡制清柠酿的东西难得,我们今年统共就做了六坛子,我娘留了一坛子过年用,其余的五坛子都送了过来。”
舒老板显然也很在意“独家”两个字,他瞧瞧和陈掌柜打了个眼色,陈掌柜会意,转身对周友平道:“周兄弟,我们老板对你这酒很满意。这物以稀为贵,既然这是你们祖传秘方泡制的,又开出这么高的价钱,我们酒楼花了这么些钱,也得有个凭证不是?”
“爹,我们和他们签个契约好了!”周苹儿没想到这么高的价格五福楼还能接受,觉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赶紧怂恿她爹把事情定下来。
最后,周家再次和五福楼签了契约,约定以后的清柠酿都得卖到五福楼后。父女三个拿着卖酒的二十五两银元宝和卖红薯得的八百文铜钱,又惊喜又激动地赶着牛车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