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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氏觉得这更加不可能。她了解父母的秉性,知道他们与旁人的父母不大相同,不是那种为了儿女可以付出一切的父母,更不用说,二弟这次的事情,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呢,花了银子,还不知道有没有用呢,父母有没有那个能力、愿不愿意还未可知。
苏氏带着心腹小厮又去了刑部主审官家里,单只是为了见到这位主审官的面,就又花了十五两银子。苏氏心痛得不得了,可为了弟弟,还是豁出去了。
主审官姓杜,是一个身材微胖、面皮白净的中年男子。苏氏被管家引进去的时候,他正怡然自得地坐在花厅里,一面欣赏着盛开的碧桃花,一面抿着清香扑鼻的碧螺春。
苏氏虽然主理徐家内宅,可与官府的人并没有打过多少交道,看见这位杜大人,心里十分紧张,硬着头皮走进华亭,道了个万福:“杜大人,民妇苏若兰有事相求。”
杜大人这才转过身来,漫不经心地看着她:“唔,苏若兰?什么事儿啊?”
苏氏赔笑道:“民妇是人犯苏大勇的姐姐,苏若兰。”
“噢——”杜大人皱眉思索片刻,然后拉长了声音说,“你就是那个苏大勇的姐姐?你弟弟杀死人命,证据确凿,已经定案了,秋后问斩,你不要想给他翻案。”
苏氏强忍着屈辱,又道了个万福,柔声道:“大人,民妇的弟弟是被冤枉的。大人能否重审此案,还民妇的弟弟一个公道?”
杜大人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拊掌大笑:“哈哈哈,被冤枉的?这么简单的案子。有什么冤枉不冤枉的?你说你弟弟被冤枉,有什么证据?”
苏氏说:“大人,民妇不敢胡说,更不敢质疑大人断案是否英明,只是民妇的弟弟平素十分胆小,绝不敢杀人的,而且他那天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带什么砍刀,那把砍死了人的刀是有人趁乱塞到他手里嫁祸于他的。这些,还望大人明察。”
“胡闹!”杜大人怒了,将手里的盖碗“咣啷”一声扔在了石桌上。“你一个小小的民妇。竟敢对本大人断的案子提出异议。难道本大人不懂断案,反倒是你懂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来人哪,将这个胡言乱语的妇人给我赶出去!”
苏氏立刻惊出了一身冷汗。她也顾不得其他,“扑通”一身跪下,望着杜大人:“求大人开开恩,听民妇一言,民妇的弟弟真的是被冤枉的,若是大人肯重新审理此案,民妇愿倾家荡产来感谢大人!”
杜大人探究地看着她:“倾家荡产?你有多少家产啊?”
其实从苏氏一出现在花厅,杜大人就注意到了她的穿戴,那身衣裳,那头上的珠宝无一不在证明。这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妇人。而后来,这个妇人又告诉他,自己是人犯苏大勇的弟弟,这叫他简直是喜出望外,他没想到,看起来穷酸的苏大勇竟然有这么一个贵妇姐姐。当时他就开始盘算,这个案子,又可以敲一笔了。
苏氏咬了咬牙,几乎把腮帮子都咬痛了,才终于下定决心似一字一顿地说:“黄、金、百、两!”
杜大人的眉毛跳了几下。
苏氏接着说:“求大人开恩,重新开堂审理,还民妇的弟弟一个公道,只要民妇的弟弟平安无事,那么民妇愿奉上黄金百两以表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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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刑部重新审理了苏大勇砍死陆记天香酒楼伙计一案,结果自然是苏大勇是被人栽赃嫁祸,实则并未杀人,真正拿砍刀砍死那个伙计的,是苏大勇的一个所谓的朋友,名字叫做沈富贵。经刑部查实,沈富贵为人奸诈,生性凶狠,睚眦必报,当日只不过因为与天香酒楼的那名伙计发生了口角,争执了几句,却由此而心生歹意,用砍刀砍死了伙计,又趁乱将凶器塞到了被杀人场面惊吓而至手足无措的苏大勇手里,意图逃避律法的制裁。
苏大勇被无罪释放回家,他的姐姐苏若兰却不得不为了他而变卖了那枚祖母绿扳指。当然,苏氏仍旧不敢在京城出手那件东西,而是绞尽脑汁,托了一个可靠的人将扳指拿到与京城毗邻的环县去卖掉的,总共换了一百二十两黄金,因为买主是个腰缠万贯的土老财,而且过了这几个月,这样上好的祖母绿又涨了些价钱,因此苏氏运气好,多得了二十两黄金,除去给中人的十两黄金的酬劳,还盈余十两,算是又存了一笔私房钱。
变卖扳指的事情,苏氏只告诉了徐慧瑛,就连徐慧玥都不知道,至于她的娘家人,就更加不明白她究竟用了什么手段为苏大勇洗刷了冤屈。秦燕月十分感激她,托人给她送来了一些自家种的果蔬,还有自己做的三双鞋子,苏氏母女三个一人一双,鞋子上绣的花样十分精致,算是聊表谢意。这叫苏氏的心里多少得到了一些安慰,二弟媳还是懂事的,虽然送来的礼物她也不一定能瞧得上眼,可毕竟能够说明人家心存感激,不像大弟媳,只管索取,却连个“谢”字都不曾说过。
那些蔬菜,苏氏命自己的小厨房做了给女儿吃,至于果子,苏氏本打算也给两个女儿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变得十分嘴馋,看见那些果子就想吃,其实那些果子并不十分香甜,反而有些酸涩,是秦燕月的父亲种的,而且并不新鲜,是去年摘了存在地窖里的,可苏氏就是觉得好吃,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若是搁在以前,这样的果子她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在一连吃了七八个果子之后。苏氏终于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对劲了,再加上忽然想起这个月的月事到现在还没有来,虽然她也曾有过月事不准的时候,可并没有像这次。推迟了都快十天了,于是急忙叫张大娘来,让她去请侯大夫来给自己看看,可忽然又想起,自己大闹过万全堂,人家侯大夫早就不来徐家了,所以只得吩咐张大娘:“你去请福生堂的端木先生来给我号号脉。”
张大娘立刻巴结地问道:“二夫人身上不爽吗?”
苏氏点点头:“有些不舒服。”
“哦,那奴婢即刻就去告诉管家。”
过了半个时辰,端木先生来了。端木先生名叫端木仁德,虽然不如侯绪之“神医”的名气大。可在坊间口碑很不错。苏氏已经与侯大夫闹翻。自然不会再请他来号脉。可一时之间又没有其他比较信任的大夫,想来想去,只有端木仁德品行端方。为人厚道,所以只得先请他来看看。
端木仁德仔细搭了脉细,然后拱手笑道:“贺喜夫人,夫人有喜了。”
苏氏已经生养了慧瑛慧玥两个女儿,其实这两天已经感觉到自己又怀孕了,可不敢肯定,毕竟自己已不再年轻,不是那么容易就有孕的。可是她做梦都想生个儿子,因为婆母徐老夫人在世时说过,只有她生出儿子来。才能够被扶正。其实徐老夫人说这话的意思是,你苏若兰不可能生出儿子来了,你就死了这份心吧。也不能怪徐老夫人这么想,直到人家过世,徐慧玥都已经九岁了,九年的时间,苏氏都没能再度有孕,别说徐老夫人认为她再也不可能生出来儿子了,就是她自己,也是心灰意冷,心想自己这辈子就是做妾的命,守着两个女儿好好过日子罢了。
可是今天,是不是佛祖菩萨怜悯她失去了一百一十两黄金,所以给她一点补偿,居然她又有了身孕,这叫她欣喜若狂。其实,她的岁数并不算很大,三十三岁,正当年呢,再生一个孩子,也是完全可以的,只是不知道是男是女,若是能一举得男,那她就可以成为名正言顺的“苏夫人”了。
端木仁德开了一张温和补胎的方子就走了。
张大娘笑嘻嘻地看着苏氏:“真是要恭喜二夫人了,这次二夫人一定能生下一位小少爷,给徐家延续子嗣。奴婢这就去书房,将这个喜讯告诉老爷,叫老爷高兴高兴。”
“且慢!”苏氏拦住了张大娘,“先不要说出去。”
张大娘不解地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她:“二夫人,为什么呢?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老爷听了一定会更加疼爱二夫人的。”
苏氏摇摇头,只觉得心里沉甸甸,方才乍一证实自己有孕的狂喜,忽然莫名地冷却了下来,反而一丝丝愁绪飘上了心头:“等我自己告诉老爷。”
张大娘忽然明白过来自己巴结主子巴结过头儿了,连忙点头赔笑:“哦,是奴婢考虑不周,这样的喜事,当然是二夫人自己告诉老爷更好。”为了弥补刚才因为心急而造成的过失,张大娘讨好地说,“二夫人如今又有了身孕,可要保养好身子。您想吃点儿什么?奴婢这就吩咐厨房去做。”
苏氏摆摆手:“暂时还不想,你先下去吧。记住,我有孕这件事儿,暂时先跟谁也不要说。”
张大娘虽然不解,可还是答应着退下去了。
苏氏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将这样一件喜事藏着掖着,许是刚刚卖掉了扳指,自己却只拿到了十两黄金,肉痛得厉害吧。或许,她只是打算挑一个好时间,郑重其事将这个喜讯告诉丈夫。毕竟,出了钱道士的事情,徐掌柜对她愈发冷漠,甚至她去书房端药送水,徐掌柜都不太搭理她,只是用“哦”、“啊”、“嗯”等意义不明的词儿来含含糊糊应付她。
那么,若是告诉丈夫,自己又怀孕了,他会不会对自己的态度有所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