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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听了儿子程洛山的话,程掌柜吃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是说,你想纳徐家大小姐做妾?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个克……”
“她是个一出生就克死立刻生母的克星。”程洛山不慌不忙地接过了话头,“这个儿子知道。”
程掌柜怒道:“你知道还这么说?你要那个灾星做妾,是不是想要咱们全家都沾上霉运啊?”
程洛山微微一笑:“可是爹,这几个月来,您看出来徐家大小姐有半点灾星的影子了吗?她的存在,不仅使濒临倒闭的福盛祥又活了过来,还使福盛祥大有压过咱们轻罗坊的势头。爹,您认为,这是灾星,还是福星?”
“这个……”程掌柜沉吟半晌,才说,“她是灾星还是福星,我管不着,可我不能冒这个险。当初她一出生,福盛祥的生意就开始下滑,难道你能说这与她无关?再说了,就算她不是灾星,可玉儿刚刚有了身孕,你这个时候纳妾,玉儿会怎么想?”
程洛山轻嗤道:“她愿意怎么想便怎么想吧,难道我需要在乎她的想法?丈夫是天,我若是要纳妾,她敢说半个‘不’字?”
程掌柜叹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你若真想纳妾,爹也不拦着你,可京城这么多女子,你为什么非要徐家大小姐?”
“说了半天,这才说到正题儿上。”程洛山端起盖碗抿了一口福鼎白茶,“爹,您好好想一想,不管那徐心然是个灾星还是个福星,可是现在,福盛祥就是因为有她在。才会起死回生,而且竟然也有些蒸蒸日上的景象了。咱们也想了不少办法,比如纵火,比如断了她的货源,而且借着杨天龙和邹七爷的手,想在福盛祥还没有成气候的时候就弄垮它。可结果怎么样?咱们绞尽脑汁累得要死,人家福盛祥却一点儿事儿也没有?咱们这几个月来。不是白忙乎了?所以呢。咱们不如来他个釜底抽薪,彻底让徐心然离开福盛祥,永远离开福盛祥,那么。没有了徐心然的福盛祥,爹您认为,它还能支撑几天?”
“原来你是这个打算……”程掌柜脸上的惊讶和怒气渐渐消失,代之以沉思,“只是,我担心……”
“你不就是担心徐心然是个灾星克星吗?不就是担心她会给咱们程家带来不祥吗?”程洛山打断了父亲的犹豫,“其实,我要纳徐心然为妾,只不过是个幌子。一个让她永远不能帮助徐茂林做生意的幌子。”
“那你完全可以用别的办法啊!”程掌柜简直闹不懂自己这儿子心里在想些什么。尽管几乎所有认识他的人都承认,他是个精明绝顶的人,“为什么非要纳她为妾?”
程洛山可是他唯一的儿子,程洛山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还好。程洛山是个孝顺的孩子,虽然在有些事情上很有自己的主意,可重要的大事,还是肯听他的,比如说婚姻大事。程掌柜知道儿子不喜欢玉儿,可最后还是遵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将她娶进了门。
可是现在,儿子居然想要纳妾,这叫程掌柜十分不快,因为他觉得,儿子对自己挑选的儿媳不满,就是对自己这个父亲不满。当然,程家虽不是官宦之家,也并非富甲一方,可儿子想纳妾,还是有这个实力的。只是儿子选定的这个人选,叫他心里非常不舒服。
程洛山正色道:“爹,那您认为,除了这个,咱们还有更好的法子吗?”
程掌柜不得不承认儿子说得对。徐心然是个大活人,不是一件物品,自己哪儿有那个能耐让她说消失就消失?总不能雇凶杀人吧?程掌柜虽然希望永远压制着福盛祥,让福盛祥再也抬不起头来,可也不至于为了这个牵扯上一条人命,那可是要吃官司的。为了那批做坏了的军服,他已经坐了一会牢,总不能再进去一次吧。
“可是,你也不能拿咱们全家开玩笑啊!虽说那徐家大小姐看上去并无异常之处,可万一呢?万一她进了门给咱们带来灾祸怎么办?她一出生,还没满周岁,就把福盛祥的生意弄垮了,这万一要是把咱们轻罗坊的生意也……”程掌柜及时地住了口,没让那句极其不吉利的话说出来。
程洛山在大齐国绝对算一个另类,并不像大多数人那样对鬼神之说深信不疑,更不像他的父亲程掌柜那样凡事都要讲究个吉凶祸福,而是很有自己的主见,一切以轻罗坊的利益为先。而这次提出来想纳徐心然为妾,是他作为一个商人,希望徐心然能像给福盛祥带来好运一样,也给程家带来好运。他虽然不知道福盛祥生意骤然下滑的真正原因,却认为把这个原因归结到徐心然头上实在是太牵强。
而事实证明,至少是他看见的事实证明,自从徐心然帮助徐茂林打理生意以来,眼看着就要关门大吉的福盛祥却在短时间内恢复了生机,这叫他更加怀疑关于徐心然的出生导致福盛祥生意一落千丈的说法。因此,他经过深思熟虑,做出了这个决定,对福盛祥来说,是釜底抽薪,而对轻罗坊来说,即便她不能给轻罗坊带来和福盛祥一样的好运,那至少,他也有了一个年轻美丽的小妾。若真是她的八字太硬自己消受不了,大不了就将她贬为奴婢。总之,不让她继续振兴福盛祥就好。
所以,程洛山安慰父亲道:“爹,您不用担心,我只是要她做妾,又不是明媒正娶,谅她也没那么硬的命格,能够撼动咱们程家百年的基业。实在不行,咱们可以找个理由让她消失么,比如说,生病,难产,受惊吓,等等等等。只要人到了咱们这里,还不是由着咱们说了算?到那个时候,福盛祥早就完蛋了,徐茂林根本没有力气和咱们计较他女儿过得怎样。”
“妙!妙呀!”听了儿子的话,程掌柜转了转眼珠,这才明白了儿子的用意,不禁击掌赞道,“洛山啊,你这一招的确够狠。不愧是我的儿子,哈哈哈哈……”程掌柜得意地大笑起来。他一直都在着意培养儿子,希望儿子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生意场上所向披靡,将轻罗坊发扬光大。当然了,儿子学做生意十分用心,在一些事情上也能独当一面,可就是心思不够狠辣,有时候心存妇人之仁,这叫他十分担心,担心自己老了以后将生意完全交给儿子,儿子会因为这点妇人之仁而吃亏。不过现在看来,自己这个担心纯属多余,在关键的时候,儿子还是很果断的,手腕也干脆利落。
听儿子这么一说,程掌柜放下心来,同时也接受了儿子的建议,认为这的确是一个釜底抽薪的好办法,只要徐心然一离开福盛祥,就那徐茂林,能有什么作为?还不是等着福盛祥倒闭罢了。
“不过,你娘和玉儿不会同意的。”程掌柜欣慰过后,又想到了这个很现实的问题。
“咱们程家什么时候由着女人做主了?”程洛山不屑地撇了撇嘴,“玉儿是不敢说什么的,只要我愿意,她肯定忙不迭地替我张罗。就是娘那里,我可不敢和她顶嘴,到时候还需要爹出面说服她。”
“就怕她觉得徐心然不祥。”程掌柜虽然不是“妻管严”,可对于自己的发妻,还是很看重的,家里的大事小情,他都会和妻子商量,尽管,最后拿主意的还是他。
“只要将利害说明,娘一定不会反对的。”
“那好吧,你娘那边就交给我了,我一定想办法说服她。”程掌柜点点头,可旋即又皱眉道,“只是咱们怎么和徐家说呢?为了兵部的那批军服,咱们已经与徐家交恶了,难道还要咱们低着头去求他们不成?”
程洛山胸有成竹地说:“爹,您忘了?如今在徐家当家的二夫人,并不是徐心然的生母。我早就听说,那位二夫人一直都将徐心然看做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这两年,没少张罗着给她找婆家,而且不管做妻做妾,只要能嫁出去就行。只是很多人都忌讳徐心然是个克星,不敢要她。所以,只要咱们说动了徐家二夫人,那么这事儿,就有七八成把握了。”
“嗯。”程掌柜不住地点头,“洛山啊,你长大了,比以前沉稳了许多。其实,我也并不是一定要将福盛祥赶尽杀绝,只是以前咱们轻罗坊总是不如福盛祥,你祖父在世的时候,就梦想着有朝一日不再低福盛祥一头,不再被他们压得喘不过气来,而是要让咱们轻罗坊胜过福盛祥,所以我才想要替你祖父打压他们的。你祖父一辈子都没么能实现这个愿望,那么,以后就要靠你了。”
“爹,瞧您说的。”程洛山垂着双手,显得十分恭顺,“我还这么年轻,靠我怎么行?这轻罗坊啊,还是要靠着爹才能兴旺发达呢。”
“你有孝心是好的。”程掌柜对儿子的态度十分满意,“只是不要总是束手束脚的,做生意,就要胆大心细。你心思细腻,凡事但求尽善尽美,这随了你母亲,可也和你母亲一样,胆子不够大。所以,以后你要刻意锤炼这一点。爹一天一天老了,以后,轻罗坊总是要交给你的,所以你做每一件事情,做每一桩生意,都要牢记着,如果你是这里的掌柜,应该怎么做才能使轻罗坊得到更大的利益。”
“是,儿子谨记爹的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