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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掌柜不愿意吗?”看见傅金山的神色有些犹豫,宋老太爷沉下了脸,加重语气追问了一句。
“不不不,不不不!”傅金山吓得一哆嗦,连忙摇着双手解释,“不是不愿意,不是不愿意。为徐大小姐效劳,我怎么会不愿意呢?”
“这就好。”宋老太爷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那么心然,就让他们去种树吧。”
傅金山擦了擦汗,对自己的小厮们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帮徐大小姐种树?”
看见宋老太爷皱了一下眉头,他急忙说:“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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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树苗?”傅金山一看徐心然指给他的堆得小山儿似的桑树苗,不觉热泪盈眶。这不得种到天黑呀!也不知道,徐心然给不给管午饭。
徐心然点点头:“是啊,就是这么多。其实呢——”徐心然十分为难又十分抱歉地地摇摇头,“本来我也不想这么多事的,可谁叫我的制衣坊开得好好儿的被人挤兑呢?如今我也没什么生意可做,只好养养蚕纺纺丝混口饭吃罢了,不然你倒是说说,福盛祥这么多的伙计和长工,难道都去喝西北风吗?唉……世事艰难,我也是不得已啊!”
傅金山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越发懊悔自己当初多事,找谁的麻烦不好,非要找徐心然的麻烦。这下可好,不但给小娇妻徐慧瑛无法交代,而且还得罪了京城商界的龙头老大,这以后的日子,该有多艰难啊。
不过眼下,傅金山是暂时考虑不到小娇妻了,只能先考虑怎么过了宋老太爷这一关。
于是,傅金山咬着牙,带着自己的小厮们上前,拿起铁锹锄头,去挖坑准备种树。
“坑挖得不能太浅,也不能太深,树苗栽得不能太密,也不能太稀疏。”徐心然请来的几个的种桑老农一边看一边叮嘱。
徐心然说:“几位老伯,这些人恐怕都是头一回栽树,手生得很呢,还要请你们多多指点才行。若是他们哪里做的不合适,请你们不要客气,只管指出来让他们重新做,直到做好为止。”
一听这话,傅金山差点儿坐在地上。这个徐心然,简直就是个人精,居然能看出来自己打算偷懒应付差事。
几个桑农虽然不明白徐心然为什么不请一些具备种桑经验的人来,可毕竟这是人家的事,自己也只是拿了人家的银子来做指导的,所以也不多话,只是更加认真地检查傅金山和他的小厮们挖出的树坑的深浅大小,检查他们栽种的树苗的是否符合要求。这些桑农是庄户人家,拿了徐心然的银子,自然对她吩咐的事情是百倍的用心,再加上他们本就憨厚朴实,对自己从事了几十年的农桑之事有很深的感情。因此,他们坚决不允许傅金山和他的小厮们糊弄这些娇嫩的桑树苗,一个个眼睛瞪得溜儿圆,一发现他们做的稍微不合要求,就立刻跑过去纠正,并不厌其烦地做示范,一心一意地帮助这些“头一回栽树”的新手们尽快熟悉怎样种植桑树苗。
傅金山和他的小厮们都受不了了,一个个腰酸背痛直眉瞪眼,恨不能立刻回家去洗个热水澡然后再好好睡一觉。可是不行,徐心然站在一边,笑吟吟地盯着他们呢。他们当然不是害怕徐心然,而是害怕她的外祖父宋老太爷,在京城的商界混,若是得罪了宋老太爷,那就等于是宣布要与整个京城的商界对立了,虽然傅金山也是不得了的人物,可在宋老太爷面前,他仍旧得装成一个温顺的小绵羊。
还好,临近午时,徐心然命人送来了午饭,雪白的大馒头管够,菜是作坊的大灶上做的红烧肉、白菜粉条炖豆腐、鲜豆角焖肉末和萝卜粉丝汤。
若是搁在平时,这样粗陋的饭菜,傅金山连瞧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难得地干了一早上的农活儿,闻到这饭菜的香味儿,竟然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还不由自主地吞咽口水。
而他的小厮们,早就没有了平时的耀武扬威吆五喝六,冲过去抓起馒头,胡乱拿双筷子,从大桶里捞起饭菜就往嘴里塞。
吃过午饭稍事休息,傅金山只能接着种树。接着是浇水、施肥。
黄昏来临的时候,四百棵桑树苗,已经栽种得整整齐齐,每一棵都被那些桑农验过了。
一个胆子大一些、机灵一些的桑农不觉竖起了大拇指:“徐大小姐请来的这些人虽是头一回栽树,可也弄得像模像样呢,一看上去,倒个个儿都是行家里手。”
被一个穿着粗布衣裳、手上长满粗皮老茧的桑农由衷地夸奖,傅金山哭笑不得。
而可恶的是徐心然又来火上浇油:“傅老爷可真是说话算话,真的给我帮了这么大一个忙,真是叫我过意不去啊。不过这天高气爽、风和日丽,傅老爷活动活动筋骨,也是有好处的。”
傅金山的一张胖脸快要变成苦瓜,可他哪里敢对徐心然不尊敬,只得勉强笑道:“哪里……哪里……能为徐大小姐效劳,我傅某人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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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看见傅金山带着小厮们一个个如斗败的公鸡,浑身泥土、满面灰尘地跨进了门槛,徐慧瑛不禁惊讶地叫了起来,“你们这是去哪儿了?怎么弄的这般模样?”
傅金山快要累死,一边摆手一边有气无力地说:“先别问了,快叫人准备热水,我要好好沐浴一番。”
那些小厮们将他扶进了后院,也一个个散去了。
徐慧瑛拎着傅金山脱下来的衣裳鞋袜,不由自主地捏紧了鼻子:“老爷,你到底上哪儿去了?怎么这衣服鞋袜上面全都是……全都是大粪味儿?”
傅金山在里间的大木桶中沐浴,听见徐慧瑛在外间问话,不耐烦地大声道:“我今天出门没看皇历,踩到霉运了!”
徐慧瑛不敢再问。她知道,今天傅金山一大早就出门是去做什么,而她比谁都盼望着傅金山能马到成功,让徐心然的织染坊根本开不了张。她甚至早就备好了酒菜,等着犒劳丈夫呢。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丈夫的狼狈不堪和这些像是在泥水中滚过的衣裳鞋袜。
傅金山从第一个木桶中出来,又钻进了第二个木桶中,因为他觉得,今天弄得一身臭汗泥水,至少得洗上三遍,才能将自己洗干净,。
闭上眼睛,正想在这浸着花瓣的水中好好养养神,忽然,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慧瑛!”
徐慧瑛急忙回答:“什么事啊老爷?”
“你知不知道,徐心然的外祖是谁啊?”
徐慧瑛一时之间倒有些恍惚,因为徐家甚少有人提起徐心然的外祖家,不过她听自己的母亲苏氏说过,徐心然的外祖家姓宋,是京城的一个大家族,在商界很有些名望、
于是她走进里间,说:“我以前听我娘说过,我长姐的外祖家是京城的一个大商户,姓宋。”
傅金山激动地一拍木桶边沿:“那就是了!真是没想到啊,徐心然竟然还有那么大一个靠山!今天,我算是栽在了她的手里了!”
徐慧瑛听出了一些端倪,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老爷,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傅金山叹了口气,将今天所遇得到的和所做的事情讲了一遍。
徐慧瑛越听越吃惊:“老爷,您是说,您帮着徐心然种了一天的桑树苗?那么就是说,她的织染坊,已经开起来了?”
傅金山说:“没错儿,的确是开起来了。咳,我也没有想到,会在那里遇到宋老太爷。宋老太爷,是你那个长姐的外祖父!”
徐慧瑛不觉捏紧了双拳:“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可是,她从一出生起,就没有见过她外祖家的任何一个人啊,因为她的外祖父因她生母的死迁怒于我的父亲,以至于两家早就断了来往,父亲在家,也不许人提起宋家的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就连已故的宋氏,他也不许人提。我还是听我母亲偷偷告诉我,心然的外祖家,正是京城的大商户宋家。可是,都二十年没有来往了,徐心然怎么可能得到外祖家的帮助呢?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傅金山无精打采地说:“是啊,我也没有想到。你这个长姐,真是不简单。”
“这么说……”徐慧瑛长叹道,“咱们没有办法奈何她了吗?”
傅金山想了想,又闭上了眼睛:“是没有办法。闹不好,我还得将这笔军服的生意还给她呢。宋老太爷要护着的人,谁敢惹?”
“不行!”徐慧瑛急得叫了起来,“若是那笔订单给了她,那咱们岂不是白费了功夫了?”
“谁说不是呢?”傅金山一想起自己送给韩子震的那三十亩水浇地,就心痛得仿佛被人割去了一大块肉,“可我能有什么办法?宋老太爷,可不是我能招惹得起的。”
“这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徐慧瑛也心痛不已,毕竟,那三十亩水浇地,也是她的。不管她与傅金山两个谁在利用谁,可至少目前来说,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