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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扯那么远。”宋林泉说,“你也不必激我,我承认,我不是心然的对手,不过,她做她的绸布生意,我做我的茶叶生意,我与她井水不犯河水。”
宋博旺一看宋林泉根本就不为所动,不由得有些着急:“大伯父,您真的要眼看着心然将咱们宋家踩在脚下才满意吗?”
宋林泉又开始记账,一言不发。
宋博旺一跺脚:“好吧,大伯父,我知道你是顾忌老爷子,所以事关徐心然,你只好躲着。可是这件事儿,我敢打赌,老爷子不会怪罪您的。”
宋林泉看似对宋博旺所说的一切漠不关心,可实际上,早就蠢蠢欲动了。其实,他是很想帮助侄儿打击一下徐心然的,若是能帮助侄儿登上皇商之位,那自然是更好。可他仍旧是有顾虑的,毕竟,老爷子因为感觉宋家亏欠了徐心然,所以这几年来,一直都在暗中出手帮助她,自己若是帮助宋博旺,那就是与老爷子唱反调。自己已经因为挤兑徐心然而被老爷子厌弃了,现在老爷子之所以还同意自己继续掌管宋氏茶庄,那完全是在顾忌自己长房长子的颜面,否则,自己好几个弟弟,老爷子若想换人,那随时都可以换。
所以,宋博旺说老爷子不会怪罪,这句话让他动了心思,他笑了笑,不动声色地问道:“唔,是吗?”
宋博旺总算看见大伯父对这事儿表示了一点点兴趣,急忙趁热打铁:“大伯父,其实呢,这事儿对您来说,真的不过一句话的事儿。您还记得卢克祯卢掌柜吧?”生怕宋林泉再一言不发,宋博旺赶紧抛出了“卢克祯”这个名字。
“记得啊,说起来,我们也是旧相识了。”宋林泉放下了笔,陷入了回忆。
宋林泉年轻的时候,一腔热血,嫉恶如仇,再加上他是宋氏家族的长子,是宋氏族长的儿子,所以,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豪侠之气,十分喜欢广交好友。
有一次,他偶然遇见一个外地乡下来的客商。
这名客商在京城最繁华的集市上摆了一个小摊儿,专营布料,那些布料,都是她的母亲、妻子和妹妹亲手纺织的,虽然花色不是十分艳丽,可胜在手工精密,摊子摆了几天,倒也吸引了不少顾客,过了几个月,生意竟是愈来愈好。这个客商十分高兴,招待顾客越发殷勤。有的顾客就说,如今你的生意也好了起来,手里也攒了些钱,最好租赁一个门面,总比在大街上风吹日晒的好,也显得你的布料上档次一些。
这个建议,客商听进去了,于是开始张罗着租门面的事情。可谁料到这条街上其他的绸布商人早就嫉妒他生意红火,暗中使坏,叫他租不上门面。
这个客商得知真相后,就放弃了这条繁华的街道,转而去了别的地方租赁铺面,虽然地方偏了点儿,可到底他家织布的手艺好,生意也不错。
原先那条街上反对他最凶的一个绸布商偶然来到他的店铺所在的街上闲逛,忽然发现,原来这个客商被迫离开那条最繁华的街市,这日子却过得越发滋润了。这个绸布商于是生了嫉妒之心,暗地里找了些地痞来这个外地客商的店里面找茬儿,打算砸了他的店铺。
正好被宋林泉遇到了。大家都认识他是宋氏家族的大少爷,不能不给他面子,在他的周旋下,这个外地客商终于免去了一场灾祸,从此他们全家视宋林泉为恩人。
宋林泉和这个外地客商一见如故,十分谈得来,成为了好朋友。多年来,宋林泉十分照顾他们,而这个外地客商和他的儿子也很努力,将那间铺面越做越大,最终在京城的商占有了一席之地。
如今,那个外地客商因为年岁大了,身体有些不济,于是将生意交给了儿子,自己则每天喝喝茶下下棋,早早开始颐养天年。
这个受过宋林泉恩惠的外地客商,叫做卢克祯。
宋林泉看着侄儿,心思转了好几转:“认识。我和卢掌柜,是多年的好友。”宋林泉知道,宋博旺既然今天提起了卢掌柜,那么,他肯定是将自己和卢掌柜的交情打听清楚了,所以,矢口否认是没有意义的。而且,他也大致上猜到了,今天侄儿前来,八成儿是想请自己说服卢掌柜的儿子,将那间织染坊转让给他。
今年过年的时候,宋林泉看望过卢掌柜一次,知道他有意将织染坊出手,换了银子回家乡去。做出这个决定,倒不是卢掌柜和他的儿子没出息,而是卢掌柜在家乡的老父亲得了重病,尽管他时常托人带银子回去,可老人家非得要他回去见一面不可,而他的几个弟弟也托人写信来指责他只想着在京城自己发财,丢下孤苦伶仃的老父亲不管,卢掌柜十分郁闷,因为他时常接济父亲和弟弟们的,甚至出资帮他们在家乡盖房子买地,可弟弟们总认为他没有尽到赡养老人的责任。
卢掌柜是个孝子,禁不住家乡的人这样指责,加之也的确想回去给年迈的父亲养老送终,于是说服了妻子和儿子儿媳,一大家子回老家去,因此,这间织染坊,自然是要盘出去的。
宋林泉已经知道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卢掌柜要盘出织染坊的消息一经传出,自然是徐心然和自己的侄儿宋博旺都盯上了,而徐心然出的价钱肯定是要高一些,自家侄儿争不过,这才来求自己去说句话。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儿。凭着宋林泉和卢克祯多年的交情,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可宋林泉并不十分想帮侄儿这个忙,除了这个侄儿是个标准的过河拆桥型的人物以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宋林泉不想再惹事儿了,更何况这件事情还与徐心然有关。因为这个外甥女儿,他已经被父亲不信任了,如今他应该做的是韬光养晦不要丢了宋氏未来掌门人的位置,而不是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而再惹父亲动怒。
宋博旺并不太清楚宋林泉的这些心思,只听见宋林泉说认识卢掌柜,当即拍掌笑道:“果然是天助我也。大伯父,实不瞒您说,这些天,我正与徐心然争抢卢掌柜的那间织染坊呢。徐心然出了高价,我眼看这就要顶不住了,所以才来求大伯父,只要大伯父一句话,那卢掌柜肯定会将织染坊盘给我的。”
宋林泉摇摇头:“方才你自己也说了,老爷子一直都在暗中帮助徐心然,那我怎么敢帮你?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再说你也不缺银子,她出高价,你不会也出高价?”
“我的大伯父哟。”宋博旺急得直搓手,“出高价,我当然也能出得起,可那卢掌柜就是个死心眼儿,非说他那织染坊盘给徐心然以后,徐心然会经营得更好,也不枉费了他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大伯父,您说,这叫什么话啊呀,难不成我堂堂宋家六少爷,还会糟蹋了他那作坊不成?”
“那卢掌柜为什么会这么说呢?”宋林泉问道。
其实平心而论,宋林泉认为,徐心然经营织染坊的能力,的确是无人能及的,以前与她作对的荣庆庄、轻罗坊和严记绣坊,如今不都默认了她在京城绸布生意界的地位吗?当然宋氏绸布庄,也不是她能够轻易比下去的,但反过来说,宋博旺想与她争夺皇商之位,也不容易。虽说宋氏绸布庄根基牢固,可自从宋博旺这小子当家后,就忘了祖训,一味只知张扬,其实,宋家还需要这些名气吗?而且这孩子心性比较急躁,遇到大事,总是沉不下心来,这句话,是他的父亲说的,老爷子也说过,可宋博旺毕竟是他们那一支的长房长孙,做生意也很有一套,这绸布庄,不传给他,又能传给谁呢?他的弟弟们都不如他八面玲珑,甚至有两个还希望读书致仕,对做生意不感兴趣,因此,宋博旺理所应当地成为了宋氏绸布庄的当家人。
对于宋博旺的雄心壮志,宋林泉是了解并且全力支持的,可如今,徐心然的织染坊已经明显与宋氏绸布庄分庭抗礼了,并已经呈现除了出了盖过宋氏的势头,所以,这就究竟鹿死谁手,宋林泉心里也没数儿。当然,他是希望自己的侄儿能够胜出的,毕竟是一家人,况且他十分不情愿看到徐心然那么嚣张。
但是,若是为了此事而再次惹恼老爷子,自己恐怕连这宋氏茶庄掌柜的位置都要丢掉了。
一时之间,宋林泉左右为难。
宋博旺说:“大伯父,您放心,老爷子就算心思再细密,也不会怀疑到这件事情上来的。这做生意么,有成的,也有不成的,难不成他会撬开了卢掌柜的嘴巴去套出实情?况且就算老爷子知道了,这也没什么。做生意要靠实力,可很多时候,也得靠人情。咱们与卢掌柜有这份人情,而徐心然没有,人家卢掌柜愿意凭着这份儿人情将作坊盘给宋家,又有什么不可以呢?莫非一定要给徐心然才对吗?”
宋林泉不知不觉点头道:“是啊,这做生意么,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这么说,大伯父愿意帮我这个忙了?”宋博旺大喜。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