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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我们寻找大哥时,碰到了钟参军,钟参军让我与大哥说一声,明日要请兄弟们吃酒。”
钟参军,钟万年的长子钟秀亭,赵子恒失踪后,他就顶了赵子恒的缺,做了参军。世家子弟中,除了万覆雨就数他了,平素高傲的很,看都不屑于看他们这些没有背景的侍卫一眼,如今竟要请吃酒?
沐川脸色有些凝重,“雪峰,咱们如今进退一体,你也别再藏着掖着,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在沐川眼中,韩雪峰就是他的军师,他们这九人的队伍能够保存完好,韩雪峰的审时度势也是功不可没。
韩雪峰略一沉吟,道:“如今皇上金口一开,咱们就贴了公主的标签,虽说祸福难料,可也不是全无机会,可若是再与那边牵扯不清,只怕两厢不得好。”
对,断没有吃两家饭的道理。
沐川也是这个心思,如今与韩雪峰一致,倒是轻松了不少。转而又想,看来公主与那边的不合之势已经是路人皆知了。
就在他们吃酒的对面酒庄里,陆云扫了一眼席上已经颇有几分酒意的兄弟们,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他是京都人,却不是世家出身,因偶然打抱不平,认识了赵子恒,才有机会进了羽林卫,赵子恒在羽林卫中虽然以武艺出众,得了楚昭的认可,一举升了参军,可日子过得并不轻松,根本无力提拔他,是以他一直是个无人知晓的普通侍卫,外人甚至不知道他与赵子恒是说得上话的朋友。
今天意外被升为判官,以他的能力,做个判官自然是可以胜任的,可举荐他的竟然是从无接触高高在上的公主,这件事情就有些蹊跷了,更何况皇上还特意传他进去给公主磕了头。
公主只说是一次见自己在借翠轩外当值,顶着大太阳却一动不动,是个勤恳的,所以抬举自己,可他却总感到一丝不寻常,赵子恒失踪,他暗中下了许多功夫探寻,隐约听说赵子恒最后去了借翠轩,却如何也找不到再多线索。
陆云有些头痛,把杯中的残酒一饮而尽。
第二日下午,楚唯去了太尉府,太尉府是御赐的府邸,沿用前朝太尉的居所,是以安牧之虽然没有加以修缮,却仍然很是宏伟奢华。
公主过府的消息早就送到了,楚唯到时,只见太尉府正门大开,安牧之带着于氏及两个儿子,并一众人等列队迎接,公主车架一到,呼啦啦跪了一大片。
前世就算做到太子妃,也没有享受过这么大的排场,楚唯有些感慨。
她连忙下了马车,快走几步上前,吩咐众人免礼,一边亲热的拉了于氏的手将她扶起,脆生生唤了声婶子,又命人重赏了安牧之的两个儿子。
礼遇之意自不必说了。
这一日,楚唯并没有开始习武,而是与安牧之并于氏在书房待了一个多时辰,约定好每三日来学习一课,带着人回宫,径自去了御书房。
楚昭见楚唯回来,吩咐传了晚膳,楚唯就说:“今日就由长乐来服侍父皇用膳吧。”
说着也不待楚昭答话,吩咐仆婢退了出去。
楚昭笑着拉楚唯坐在身边,道:“朕也不是时时都要人伺候的,一起吃就是了。”
又问道:“今日去牧之那里可学了什么?”
是要问安牧之的情况吧?
事关重大,楚唯也不绕弯子,直接拿出了安牧之给的九军令,说道:“安叔叔确实多有伤病,恐难当重任,是以上书请辞,只是今天与长乐长谈后安叔叔决定暗地里将九军令交予父皇,万一有变,父皇也可直接调令九军,明面上仍居掌领九军的太尉之职。”
楚昭听着奇怪,问道:“这是为何?”
“不瞒父皇,长乐今天与安叔叔说了宫中的传言,安叔叔听后惊愕不已,说竟然有人散布这等诛心的谣言,可见所图非小,如若此时辞了九军令,恐怕正中了那些小人的心意,是以安叔叔想暗地将九军令交予父皇,明里却仍是太尉,也好让奸人的算计落空,无机可乘。”
至于这奸人是谁,就要楚昭自己考量了,只恨万氏一党在此事上一直表现的极为赞许安牧之,要说服父皇怀疑他,恐怕还不是时候。
当晚,楚唯离去后,楚昭拿出由皇帝掌管的上符心,取下安牧之上交的九军令的下符心,放在一处,灯火下,玉石纹路完全吻合。长出了口气,将安牧之的请辞奏折就着火焰,焚为灰烬。
叹道:“雅儿,你说的对,牧之一心赤诚,我是不该心存怀疑。”
第二日,又将九军令交给楚唯,令她归还给安牧之。
九军令,沿用前朝之物,原为玄铁铸造,因前朝曾有人仿制,险些篡国,后魏帝命人重新设计,得了如今楚昭手上这套由玉石制成九军令。
如今的九军令,一套共有二十块,分为上、下符心各一块,并九块正令、九块副令。用同一块玉石所雕,故二十块令牌玉石纹理相连,无可仿造。
天子持上符心,下符心并九块正令由太尉掌管,九军都督分别掌管九块副令,要调动任意一路军队,都要正副令牌契合石纹加以验证,可说是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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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到了朝议的日子,楚昭令人于朝堂宣旨,安牧之仍旧为太尉,掌九军,请辞一事不得再提。
万世衡坐在相府的书房里,脸色一片阴沉,他最近事事不顺,有种被人扼住喉咙的感觉,难道真的都是陈杳然的主意吗?还是皇上已经有所察觉?万世衡有些烦躁。
今日公主提出不再呆在御书房练字,皇上夸奖公主明理,大大赏赐的一番,当初,公主要赖在御书房,皇上感念公主孝心,也曾嘉奖,这样想来,公主无论进退,皇上似乎都能找到理由嘉奖一番。
那丫头现在文有陈杳然,武有安牧之,自然不必再呆在御书房偷听政事了。
想到这里,万世衡不禁被自己的想法惊得一身冷汗,他怎么会把一个五岁的小孩想成对手?还是这个小孩真如传言那样,是星宿下凡?万世衡眼中漫起狠厉之色,手上微一用力,蓝田青玉的茶盏立时化为飞屑。
望着飞落的粉末,他阴沉的脸上溢出诡异的笑容,看来那孩子的血液果然大有裨益,自己的功力精进神速。万世衡想着起身在书架后面拍了三拍,光洁的墙壁上立时无声无息的开出一道暗门,他闪身由秘道去到另一处所在,灯火明灭的斗室内,宽大的雕花木床上,睡卧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嘴角微抿,皮肤苍白的毫无血色。
万世衡抬手极是温柔的抚了抚男孩的脸颊,像是在抚摸一件珍宝,又像是在欣赏一件猎物,他嘴角笑意更深了一层。
按着现在的势头,不出一年,就算没有九军令,自己也有把握操控京师了。如若胜雪能诞下男婴,自己更占了大义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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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了安牧之的困境,楚唯心情舒畅自不必说。这日功课之后,楚唯带上紫檀、绿萝两个去了千竹苑,察觉杜鹃的异样之后,楚唯就与杜若隐晦的说了,自此,杜若就找出这样那样的事情把杜鹃管在了借翠轩,再不曾陪楚唯外出。
只是也把杜若给绊住了。
移翠馆的书房里,赵子恒和段君彦早候在那里,大家都听说了安牧之脱困的消息,移翠馆的气氛似乎也轻松了许多。
那日失踪的海棠,后来在后巷找到了,可却被疯狗咬了一口,醒来后一直疯疯癫癫,朱槿看着不好,就与罗忠商议,送去了楚唯在京郊御赐的宝盛田庄。
说起薛、梅两家的事,楚唯道:“男的想办法在流放的途中救下来,女的在发卖时买下来吧。此事须得隐蔽,两位可有把握?”
段君彦见楚唯没提将他举荐给安牧之的事,也没有主动提起,思忖片刻,道:“以我二人之力,要救下两家三十九名男丁恐怕有些困难,少不得要使些不入流的手段,只是那几十名女子,都要买下来,恐怕不是小数目。”
“不啻什么方法,人能救出来就是好方法,梅家男子不是都会武艺吗?说不定能帮上忙。”
梅家男子会武艺,只恐怕都已经被打成重伤了吧。公主到底要天真些。
赵子恒看了段君彦一眼,道:“薛家家财如今都在云梦郡守府中,是不是可以取来赎人?”
楚唯摇头道:“这样只怕会打草惊蛇,反倒不美,我听说汇阳县令吴之道颇有些家底,还有个干儿子叫吴毅的,惯于欺男霸女,劳烦段公子亲去看看,若是事实,我这个做公主的日子艰难,他守着我的封地,少不得要出些力的。”
轻描淡写,就要抄了吴之道和吴毅这两家,赵子恒和段君彦都有些凛然,却也不得不佩服楚唯思虑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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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阳春三月,太阳越发大了,此时的王英却无心晒太阳,满脑子都是自己昨天在被褥下发现的字条。
徐近雅薨逝前把身边伺候的人都做了妥善安排,王英这个掌殿内侍自然不例外,到御膳房做了领事公公,而他的任务就是保证皇上和公主的膳食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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