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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样的人,虽然被禁锢在不见天日的高墙之中,却也仍旧日夜盼着脱离苦海的一天,公主不知道吗?难道不曾想过要来解救吗?”
“我——”楚唯被问得语塞,这一情形完全出乎意料。
云岫见状,目光一片黯然,抿起嘴角,抓住楼梯扶手就往楼下走,可他似乎太过虚弱了,腿上无力支撑身体的重量,跟着一个踉跄。
“当心——”楚唯闪过身来一把扶住他的手臂。
“长乐,是在关心我吗?”云岫黯然的眼中又泛起光彩,看向楚唯时,堆起一叠叠的桃花。
楚唯一个激灵,强自忍住没有将他推开,冷声道:“走吧。”
“呵。”云岫发出短暂轻快的笑声,径自伸手扶住拦住楚唯的肩头,道:“这样才站得稳呢。”
楚唯大为骇然,几乎本能的猛一甩肩。
接着‘咚’的一声闷响,云岫无力的跌坐在楼梯上面,似乎摔得很重,他妖媚的脸上泛起痛苦的神色,半晌才缓过气来,极是伤心的道:“长乐嫌弃我吗?嫌弃我是越夜姬的男宠吗?呵呵,这也难怪。”
语气坦然而绝望。
楚唯心中一滞,上前拉住他的手臂将他扶起来,低低的说了句:“是我不对,你要去哪里?走吧,我扶着你就是。”
云岫借着楚唯的力气站起身来,手臂自然而然的搭上她的肩头,他感到楚唯浑身一下子僵成一块,但她却没有在推开他。
真是个善良的孩子呀,云岫的嘴角泛起笑意,无边的邪魅。
楚唯扶着他走下有些逼仄的楼梯,再次踏入被光影染成血红的阁楼一层。
这个阁楼气氛怪异,让楚唯很不自在,是以,到了一层,她接着迈步向木门走去,要快些离开这里。
肩头一紧,却是云岫不肯走了,道:“就是这里。”
“什么?”
“我要送给长乐的礼物,就在这里。”
楚唯挑了挑眉,扶着他向室内走了几步,随之跟着他停下脚步。
云岫捏了一下楚唯的肩膀,接着在她反抗前,将手臂移开,一手扶着阁楼的朱漆柱子,一手指向不远处的另一个柱子,道:“长乐,哪里有一处机括,你去打开吧。”
“做什么?”
“别怕,有我在呢。”云岫答非所问,他像是很累的样子,不过说了一句话,就疲惫的垂下眼帘。
楚唯略一沉吟,缓步走到哪根木柱旁边,四下查看了一番,并没有什么机括,看向云岫,但见他仍旧合着眼帘,略一思索,抬手在木柱上拍打起来,一边凝神辨声,不多时就发现有一处声音不同,显然内有空鼓。
再次看向云岫,这一次,他朝着她点点头。
楚唯运用内力护体,全神贯注,手起掌落,在空鼓处轻轻一击,原本光滑的柱面刷的一下开出一个孔洞,露出安放在里面的一只木柄。
是这个了,楚唯伸手探进去,将要碰到木柄时又握了握拳头,扭头看向云岫道:“死了很多人,你知道吗?”
她曾经以为阁楼中等她的人就是操纵越宫、施放丧尸蛊的人,可眼见云岫的虚弱,不免有些疑惑。
“恩,丧尸蛊。”云岫淡淡的道:“长乐,怕了吗?”
她是害怕,怎能不怕呢?行走于丧尸林立的死城之中,但她只是深深吸了口气,没有回答云岫,抬手扳动藏于柱中的木柄。
随着木柄的转动,阁楼的地板开始摇晃,接着传出艰涩的‘咔咔’声,自一层的朱漆地板中央向前后两侧缓慢的裂开一道缝隙,裂缝越来越大,直至最终停止,已经足有一座棺木的宽度。
云岫缓缓的走了过来,扶住楚唯的肩膀,道:“下去看看。”
随着两人走下秘道的台阶,地板的裂隙重又合上,宽大的密室之中,没有灯火,却被四处散落的碗口大小的夜明珠照得通亮。
一箱箱金银珠宝随意的堆垛在密室之中,密室很大,楚唯目测估计,应该与外间看来的水池差不多大小。
这样的宽大的一处密室中,堆满的全是金银财宝,珠光宝气的辉映下,密室中央的一只通体晶莹的水晶棺椁显得尤为突出。
云岫的手掌轻轻抚过棺椁,水晶棺面随着打开,露出里面安睡的容颜。
楚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不曾近距离见面,但她还是可以断定,躺在水晶棺中的通身火红的女子,就是越夜姬。
“她?”楚唯有些不知从何问起。
“死了。”云岫的声音简单利落。
“为什么?”
“因为我,吸干了她的血。”云岫伸出手,轻轻抚摸越夜姬已经冰冷却是绝世美艳的脸颊,似是梦呓一般说道:“她,真的很美,是我服侍过的女人中最美的了,美的让我嫉妒呢。”
他每说一句,楚唯的心就提起一分,到得最后,几乎要窒息的时候,云岫突然转头看向她,眼里涌起大大的笑意,道:“还好长乐不像她一般美丽,不然,我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呢。”
楚唯喉咙发干,不知能说什么,她能做的就是屏息戒备。
“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长乐的。”
“为什么?”
“因为,长乐会待我很好的。”
“她,待你不好吗?”
“恩,好,可是谁叫她太美了呢?这张脸,看着就想毁灭。”云岫说着盖上水晶棺面,续道:“更何况,若不是我吸了她的血,徐阡又怎能凭借箫声阻止血灵蛊呢?”
墨冉说过,若真是血灵蛊现世,宗师级的高手也只能自保,无力退敌,是以,他曾怀疑越夜姬驱动的并非真正的血灵蛊。
“二者有什么关系吗?”
“哦,血灵蛊是要靠主人的血气驱使的,长乐不知道吗?”云岫说着露出一个宠溺笑容,道:“说起来,都是为了保住你这条小命呢。”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是说了嘛,因为我喜欢长乐呀。”
楚唯不想和他纠缠这个莫名其妙的话题,转而问出了她最关心的事:“那,丧尸蛊呢?又是谁施放的?是你吗?”
“呀,长乐的问题怎么这么多呢?问题多的小姑娘真不可爱。”云岫说着环视室内的一周,转而道:“这里是越夜姬的密库,这些东西,就是我给长乐的礼物了。”
“我为何要收下这些?”
“因为作为交换,长乐会带我离开这里呀!”
“你说什么?”
“难道不肯带我离开吗?”
“越夜姬已死,你为何不自行离去?”
“自行离去?却哪里呢?我这样一个人。”云岫的语气中泛起自怜的意味,眼睛里满是波光。
不知怎么,楚唯一下子就想到前世齐逸玩弄的那些男宠,如今世道,男风颇盛,许多有权势的男人会豢养娈童,甚至连女子也有招纳面首的癖好。
眼前的这幅容颜,不论男女,都会心动吧,连走路都有些吃力的他,当真走出这座宫城,恐怕顷刻间就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这些都给你,带我走好不好?”云岫的语气变得哀切。
“好。”楚唯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就这样答应了吗?但她随即打定了主意,道:“我会带你走。”
“让他们进来吧。”
“谁?”
“长乐带来的那些人呀。”
“可是,丧尸蛊——”
“哦,越夜姬已死,丧尸蛊不会再发作了。”
楚唯感到压在肩头的手臂越来越重,忍不住道:“你还好吗?”
“恩,有点累了。”
……
方才带路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进了阁楼,恭敬的候在门旁。
“阿鸢,去把赵子恒叫进来,还有徐阡吧,那家伙脾气坏,若不叫上他,保不准就要硬闯了。”
云岫说着拉着楚唯一同坐在阁楼前,歪头靠着楚唯。
“为什么只叫他二人?”楚唯不自然的向旁边躲了躲,但终究还是让他靠过来。
“这些宝贝是我送给长乐的,可不是送给楚国那个昏君的。”
“父皇,他不是——”
“他若不是昏君,怎地还不禅位给长乐呢?”
……
“长乐!”徐阡丢下手中的阿鸢,迅即上前提起楚唯,斥道:“做什么挨在一起!”
云岫失了力,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表哥!”楚唯有些嗔怪的道:“他身体不好。”
“他身体好不好与我何干?再说了,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是谁?”
楚唯用力挣开他的手,道:“什么叫不男不女?你就不能说句好话吗?他有名字,叫做云岫,云岫!”
“云岫!”徐阡有些吃惊的重复了一遍,接着泛起更为厌恶的神色,“原来,云岫就是这般货色!”
云岫倒是不生气,只是挽起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向楚唯,楚唯没好气的瞪了徐阡一眼,上前帮着阿鸢扶起云岫。
难得的,徐阡没有再阻止她,只是黑着脸站在一边看着。
密室中的宝藏,楚唯本想着一半送去大庸,一半缴纳国库,可云岫坚持不肯。
赵子恒也说:“如今国库丰盈,这些钱财既然是云公子赠与公主的,公主不妨先行收着,若将来朝堂上有个什么意外,也好应对。”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