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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春阁位于东府的西南角,遍种碧桃,每到春夏之际,灿灿云霞,灼灼桃花,掩映得朱红阁楼无比精巧,是整个文府最为清雅幽静之处。据说,曾是文太老太爷的读书之所。整个文府内,这一处住所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文太老爷名翔,生长子烨,就是东府的大老太爷,中了状元,因此东府的正大门门匾挂着“状元及第”;次子桦,为西府的二老太爷,中了进士,西府的正大门门匾挂着“进士及第”。
东府既为长,又为嫡,将文家的家风一丝不苟的传承下去,子孙为官则官声不错,有清廉勤政的名声;经商则财源广进,和气生财。不过,文家祖上的余荫,似乎更喜欢庇佑的是……西府。外面人听说文府,第一个想的也是西府。
此中内情,容后慢慢道来。
且说文素卿一路欣赏府中的景色,慢慢的走到抚春阁,远远的就见那碧桃千树万树,粉紫嫣红,如坠桃花仙境中。不多时,听到一阵欢声笑语,原来众兄弟姐妹都到了。文雅一身月白色绣兰花织锦长裙,双臂见挽着银绣纹披帛,吩咐丫鬟去拿时鲜瓜果、蜜饯果脯出来摆着,笑道,
“我这儿桃花开得极好,就在碧桃树下设桌椅摆下吧。往常下帖子,也未必能到得这般整齐。”
还未说完,二小姐文盈就借口,“旁人就罢了,大哥、二哥,还有三哥,你们素日不是说,‘男女有别’,年纪大了,不好和姐妹们亲近么?”
文三少快人快语,“一招既来,还不是为了大姐那个折腾人的主意……”
话未说完,就被文盈敲了一顿,“没大没小!就算你说的实话,也不能当着人啊!”
文雅性情最是和蔼大度,被弟弟妹妹两个联手捉弄,也只是笑骂两句,“你们既熟知我的性情,还敢这般说,可见有所依仗了。那日后我就可劲使出‘折腾人’的主意!”
“哎呀,不要!”
说说笑笑时,文素卿到了,先冲兄长们行礼,又对文雅、文盈福了福。一般人礼数太多,难免给人生份疏远的感觉,偏她行礼问安,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眼神又透着亲近温暖,叫人看着只觉得她懂事、乖巧,招人疼。
文盈就极喜爱这个小堂妹,上前拉住她,摸了下手,温的,才笑吟吟牵着坐在自己身侧。同时指挥抚春阁的丫鬟,一点也不知道客气为何物。
“侍琴,速速去将大姐藏在柜子底下好吃的,好喝的,统统拿来。五小姐难得来一回,吃不穷你们。”
侍琴不好意思,红着脸看了一眼自家小姐,“二小姐说笑了,我们小姐知道众位少爷小姐要来,特特吩咐奴婢们将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备着呢。”
“呦?真的假的?先拿来给我瞧瞧。”
侍琴无语,只好亲自去了。不久,两个粗使丫鬟抬着红木长条案过来,小丫鬟在案几上摆了红泥小火炉,一整根的竹筒雕茶船,核桃雕茶勺,三足紫砂壶,以及八个玻璃圆茶杯。器具样样精美,而最后侍琴捧来的装茶的陶罐,罐口贴的黄封!
文盈颇为震惊的看着黄封,歪头左看右看,似向兄弟们求证,这是不是真的?
文雅气乐了,掐着腰道,
“得得。你们哪个不是腰缠万贯的财主,偏到我这里装成小家子气,要吃要喝?你素日家里山珍海味吃得少了?喏,我这里也没其他你能看上的东西。就几两茶叶,凑合着吧。怎了,你弄那黄封作甚?难道,怀疑我弄假的骗人不成?”
“额”,文盈故意做出一副纠结怀疑模样,“大姐你怎么舍得拿进上的好东西出来呢?这……完全不符合常理么!”
幸好文雅心胸当真是宽广,不然在众姊妹中间被这么嘲讽小气,恐怕早气恼了。她不但不恼怒,反而呵呵一笑,故意挑高眉道,“五妹难得来,我的体己茶叶自然要分享的。独你来,我是不给的。”
“我就知道嘛!所以,也不谢你了,我谢五妹。”
“这话明白。”
文雅笑了,摘下陶罐的黄封,静心坐在红木长条案后。
这个架势……莫非是大姐今天心情格外好,想要展示一下茶艺了?太妙了!
五少文清环目一眼四周,只见此处碧桃如云,天高云淡,美不胜收,笑向众位兄长道,“此时此地,再有大姐亲手泡的香茶,真是陶陶然。”
“这就陶陶然了?”一向沉默寡言的四少道,“如果能有大哥的箫,五妹的舞,才算不辜负这大好春光呢。”
“说得太对了!”
文盈喜爱文素卿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文素卿的舞,跳得太好了!七年前,三姐妹同时学舞,她学了个“精通”,大姐文盈学了个“精湛”。只有五妹素卿,一年换一个师傅,去年,齐国内最富盛名的舞姬,目前为宫廷供奉的“公孙绿娘”亲口承认,她没有什么东西能教了了……
虽然很希望文素卿能跳上一舞,不过文盈很关心的问了一句,“五妹,你身子可以么?”
“呵呵,大姐愿意以香茗款待诸位兄姐,小妹也愿意一舞为此碧桃会增添颜色。”
说罢,盈盈一起身,随着她动作的变化,文素卿整个人的神情气质也为之一变。跳舞中的她,是一个坠落凡尘的精灵,舞姿优美动人。
舞有千种舞,不超出拧、倾、圆、曲、俯、仰、翻、卷等动作,可不同的人跳起舞来感觉完全不一样。舞艺高强的人能将形、神、劲、律结合起来,形成自己的特色。用公孙绿娘的话来说,文盈的层次在“舞形”,即是外部的技法范畴都学会了,挑剔不出错误来;文雅则在“舞韵”的层次,领悟了一部分内涵神采,所以她煮茶、泡茶的姿态仪态,无比的优雅自如。
而文素卿则是“舞灵”。上天一定厚待她,青睐她,才让她拥有常人练习一辈子也未必能达到的“灵性”。每当她翩翩起舞,众人看到的是一只蝴蝶,在花园的国度里享受春天;是一只鱼儿,在水中嬉戏游泳;是一只大雁,在碧空万里中自由飞翔。她总是能轻易的将别人的眼,别人的心,拉到她的舞蹈意境中,随着她的欢而乐,为她的忧而愁。
如果舞蹈是一种语言,那她用身体“说话”的时候,没有人能不跟上她的节拍;没有人能不被她言语的美丽吸引。
舞姿一起,文大少的洞箫也幽幽的响起了。箫声如诉如泣,舞姿也越来越缠绵。
许久,箫声停了,舞也停了,众人才恢复过来,赞叹不绝。
“五妹的舞,飘逸轻灵,彷佛更上一层了。”
这时,文雅的茶也泡好了,亲手斟了给文大少和文素卿,“大哥的箫,五妹的舞,可并称双绝了!”
“嘻嘻,还要加上大姐你的香茗啊!”文素卿的鼻尖冒了晶莹的汗珠儿,双眸亮晶晶的。
“好!妙!听人道龚、常两家的年轻一辈起了个诗社,名字叫‘三才诗会’。我们文家完全可以有‘三绝’么!”文盈道。
一舞既罢,在座的人知道五妹的身体不好,自然也不会要求她再多跳一曲。众人坐了座位上,才谈起这次聚会的主题。
再说到赌注的输赢之前,文三少笑眯眯看着五妹,
“五妹,才忘记了,那天我们打赌,你赌的什么?”
“三天之期已过,赌注输赢已见分晓。三哥你就别为难素素了。”文清位在诸兄弟最后,为胞妹解围。
文三少不同意,拍着桌子,“显见的你们是亲兄妹了!我这个当哥哥的,问一问都不成了?好妹妹,你快说,你到底赌应如是输呢,还是……赢呢?”
最后一个字说得特别不容易。
文素卿环视了一眼兄姐的面色,见除了文三少外,大家都十分愉快,透着一股轻松劲儿。皱眉想了想,粉唇一弯,“那妹妹便说了。妹妹隔着车帘瞄了一眼应先生,觉得他底气足——他既尽全力维护下属名声,那么下属自然也拼命效力。所以我猜,他破案了,还是当天破案!”
“呀!”
猜中,不奇怪,但能说到破案的时间……文大少都侧目了。
“怎么,我猜得不准么?”
“不是,准,太准了!”文三少摇摇头,拍着自己的额头,后悔不及,“怎么你们都觉得他能破案啊?大哥,你不是很讨厌那个应如是么?还有大姐,一开始说要给他颜色看的,是谁啊?怎么到最后只有我赌他输……错了,最后只有我输了!他没输!大家都没输!”
文三少的懊恼声,让抚春阁的气氛更加愉悦。
文大少呵呵一笑,指点道,“下赌也要看人的。他自我介绍,是‘如’字辈的。应氏海内名门,就算仕途不得意,种田犁地也能发明‘应氏犁车’,造福乡野。他以嫡系应氏任职八品小官,若是连命案都查不清,我们不必羞辱他,他自己个儿也要更名换姓,愧对先祖了。”
“大哥,你别再说我了!其实你也不相信吧,肯定背地里偷偷派人去查了,要不然,怎么拖到现在才宣布?”
一句话说穿了文大少的心思。他忽的脸色一正,肃容道,
“三弟没有说错,我原先的确小人之心,怕无辜者成了凶手。所以,我亲自去去了大理寺,打探他查案的过程,才知道如蛛网密密,布局深远,只等着凶犯自投罗网!”
说罢,击节赞叹,“伏心当真是年轻一代的翘楚人物,枉我自以为年少俊杰!他的年龄与我相仿,可他任上至少破获了数十起人命大案件,令真凶伏法。”
才几天啊,素来高傲的大哥都被收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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