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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有心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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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几个姨娘早早的在太平院外侍立,等待请安。丫鬟寒露等服侍秦氏梳妆,铜镜模模糊糊的映着秦氏玉面,乌黑长发,雪白肌肤,丝毫看不出是生过两个孩子的母亲,长子都快到娶亲的年龄。

    而文冲从外貌上看也是非常年轻,时光在他身上彷佛凝固了一般,弹指间十八年过去,而他依旧俊雅如昔。

    收拾妥当了,夫妻两人携手并坐在暖阁的罗汉床上。文清与文素卿先进来,向父母请安。随后才是正恩、正明,以及玉卿、梦卿等。几个姨娘最次,不过如花美眷,得知文冲回来,她们就好像焕发第二春似的,整个人都生机勃勃,一进屋,给整间屋子增添了不少靓丽色彩。

    文素卿垂着脖颈,眼角瞥到领头的云姨娘是最老的一个,大概在庄子上吃了一点苦头,鱼尾纹和法令纹很深。尽管努力做出一副慈眉善目的表情,可还是掩盖不住岁月的残酷。

    如果她的父亲是渣男,喜新厌旧、贪恋美色,那么文素卿这会儿根本不必担忧什么——略做挑拨,云姨娘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吧。

    可惜……她对文冲,一点也不了解。

    所知的,仅限于太平院的人告诉她:父亲名冲,字,十七岁那年成了齐国十六皇子的护送团成员,与赵国、魏国等皇子前往秦国,为求娶秦国公主。结果,父亲被母亲秦氏一眼看中。

    这一眼,彻底改变了秦齐之间的关系。

    齐国上下高高兴兴的接纳了母亲秦氏,皇帝甚至还亲自题写“太平”,希望秦齐两国能太平无事。而十八年来,真的相安无事!

    因此,母亲秦氏在齐国的老百姓眼里,是名副其实的“超一品”贵妇,哪怕妻子的她品阶远远高出丈夫的,也无人觉得奇怪。

    这件事的影响深远,文素卿从这略微勘探了一些家国大事。第一,本为求娶秦国公主的,那下文呢?按理来说,母亲只是臣子之女,又不影响各国皇室之间的联姻,怎么最后秦国公主**都没消息?

    唯一只能说明,秦国……并不是君权之上,真正的权势,应该把持在军方手中。而母亲秦氏,出身军方,她的出嫁,已经代表秦国真正的意愿。联姻成功,那位可怜的公主被炮灰了。

    第二,齐国是两面派。一面娶了母亲秦氏,跟秦国交好,一面却又跟楚国频频示好,每年楚国的皇太后诞辰,都要送上大笔的生辰礼。

    楚国不愿意跟兴师动众,和武力强悍的秦国动武,于是忍让了。齐国在两个大国的夹缝中生存,如今还算是国泰民安。

    至于赵国,文素卿不愿意评价,对那个自砍臂膀、灭了赵国公一家的赵国皇帝,只希望自己活久一点,冷眼看到赵国亡国。

    闲言不说,众人请安之后,文冲命人各自回去,独独留下了文素卿。丫鬟们也退下了,暖阁内只有“骨肉至亲”的一家三口。

    文冲看着他名义上的长女,十三四岁的女孩儿,穿着粉色满绣竹叶纹立领夹袄,跟抽条的兰花似的修长身材,发丝浓黑,鬓角只带着两朵素馨,便足够的秀美柔婉,大家闺秀。相貌上,鼻梁挺直,酷似自己;眸清眸亮,和秦氏神似。偏偏脸型柔美,嘴角似笑非笑,却和他大妹妹相仿。

    若说眼前的女孩和文府没有血缘关系,谁相信呢?

    文素卿眼观鼻、鼻观心,表情上没有一丝波动。

    她能这么安然,大概也是猜到了……这个父亲早就知道她是冒充的,不然漱玉阁教引嬷嬷换了几波,最后能让福嬷嬷进来?

    “哎!前些时日收到东府大侄儿的书信,道是……”

    文冲将文兴的信拿出来,信中字里行间都对文素卿习武感到震惊。

    秦氏接过一看,哼的一声拍在小几上,“他管得也太宽了,指责我不会教女儿吗?”

    信中的确对秦氏禁止文素卿出现在京城社交圈感到忧虑。

    文冲轻叹,“一笔写不出两个‘文’字。只怕这也有大哥大嫂的意思。”

    秦氏十分恼怒,“那也没资格替我管教我的女儿!”

    “可是信中说的习武……郦明珠不是请来治病的么,怎么会扯上习武,还被大侄儿发现?”

    文素卿刚动唇想说什么,秦氏就道,“女儿身子弱,是我让郦大夫将家传的强身健体心法传给她。就是怕文府上下啰啰嗦嗦,才避开的。夫君,这有错吗?”

    “素素的确生得身子单薄。学些强身健体心法,倒也无碍。只是现在大侄儿误会了,还得对东府有个交代。”

    秦氏不大欢喜,但也没有说话。毕竟东府那边,才是家主一脉。

    文冲又看了一眼文素卿,笑着对秦氏说,“女儿渐渐大了,风气如此,还得夫人带着素素多见些世面才好。”

    丈夫亲**代,秦氏纵然不乐意,也不能直接反对。只是不满的说了两句,“跟那群资质愚昧、家长里短的小丫头混在一处?也不怕带坏了我们宝贝女儿……”

    从头到尾,文素卿一句解释的话也没机会说,倒让她白白浪费了几个无法安睡的夜晚。

    秦氏就是这样“护短”,她的女儿她的心肝,别人休想有一丝一毫的慢待。

    给东府交代?

    秦氏索性让心腹春嬷嬷去寻了东府大嫂,明确告知——她的女儿先天带疾,所以教了一些强身健体的心法功夫,不为打打杀杀,真要动手动脚,那身边的人都该死了。只是为练成后身体健康些。怎么,不可以么?

    为何贵府大少爷知道了,不为妹妹能获得健康而高兴,特意写信告诉他三叔,什么意思?怪她此举羞辱了文府的门面?还是伤害了文府的家声?若是对她这个三婶有什么不满,大可以直接来问!不必拐弯抹角!

    文雅知晓后,才知道兄长为何对漱玉阁好奇。只是,她也不赞同兄长对五妹文素卿的怀疑,

    “五妹性子天真柔和,自然是旁人教她什么,就学什么。我看,其中一定有误会。我不相信五妹会存心欺骗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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