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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凤盘在放下心的同时却也感到深深的愧疚,因为这事,给沈家带来了无妄之灾。
沈郎中和小娥、小锦一样是他的救命恩人,今日之事让他只觉得欠沈家太多。
小娥、小锦也是这样想的,她们现在根本就没了帮助他人后的喜悦,只有深深的自责。若不是他们考虑不周,也不至于连累了沈家,让沈家娘子受到这么大的伤害。
饭后,霞婶没要两个孩子帮忙做事,小娥、小锦便坐到院子里乘凉。凤盘也坐了过去。
“没想到那个乞丐会是桂兰婶子的前夫。”小娥感叹。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那天离开时走进仓库的乞丐竟然是桂兰婶的那个烂赌鬼前夫。他一定是看他们不对劲,所以特别的注意他们。之后,在潘家开始找人后,他便去报了信,最终查出他们是乌雀村的,只是他为什么会去沈家闹,而不是直接到他们家?从他的挑衅来看,这烂赌鬼是想借机报复沈郎中。
凤盘安慰道:“有些事是天意,不是我们能想到的。你们都不必想太多,明日我们再去沈家帮忙。”
“沈叔和桂兰婶可能根本不愿再看到我们。”小锦忽然出声。
凤盘和小娥都静默了,确实,祸是他们闯的,难是他们带来的,沈家不愿意看到他们也是正常。
睡觉时,小娥、小锦自然是要睡在一间房里。黑暗中小娥向小锦道谢,小锦冷冷说道:“我那不是救你,是为了救我自己。”
小娥笑了笑:“我听大哥说你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问我。”
小锦转过身,背对着小娥道:“你少自作多情,我那是随口问问。”
小娥笑了,虽然黑暗中看不清她的笑容,但她知道小锦心里头还是关心她,在意他的,她感到很高兴。
其实这些日子她也想明白了,自己对妹妹小锦是一种愧疚,是搁在心里永远不能抹去的痛,所以,看着这张妹妹的脸,有时候她都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小锦还是睿婕。最初的时候,她邪恶地想过,若是眼前的这个睿婕死了,那么小锦是不是能够回来?但经过一系列的生死磨难后,小娥忽然意识到,其实潘睿婕借由小锦的身体重生,正是上天送给她的礼物。若是没有这个穿越来的小锦,她可能会重走去潘家的老路,依然受着潘美莲的欺压,到最后不但没能和潘粲在一起,还被翁家折磨至死。这个不一样的小锦就是老天爷派来告诉她,既然重新活过,就要活出个人样来。
所以,即便是她知道不进潘家,自力更生,她和潘粲在一起的可能还是微乎其微,但是她却觉得这样自由自在的日子很快乐。
因此,不管是顾小锦还是潘睿婕,都是老天爷给她重生后最好的礼物。
想着,小娥拉住了小锦的手。
小锦一甩,却听见小娥一声痛呼。
知道是牵扯到小娥的伤口了,但小锦却抹不下面子去关心,只是故作冷漠地问道:“有伤还不消停,快睡觉。”
小娥开心地笑了。
第二日一早,正在院中劈柴的凤盘就见两辆马车驶入村子,奔着他们家的方向来了。
待到他们家门口时,马车停下,下来的是潘老爷和潘少爷。
凤盘扔下斧子,拿起耷拉在肩头的汗巾擦了擦汗,再将外套披上,冲屋里喊:“叔、婶,潘家来人了。”
根叔、霞婶忙出来迎客。潘少爷他们是见过的,站在他身边的那个颇有些威严的老者,想来就是他的父亲,潘园的主人,潘老爷子了。
“潘老爷大吉,您怎么到这来了?”潘老爷看了根叔一眼,阴沉的脸上浮上一丝笑容,说道:“你就是陆大根?”
根叔弓着身子,连忙回道:“是呢,是呢,我就是陆大根,这是我婆娘云霞。”
潘老爷不屑地笑笑,果然只是个庄户,一点礼数都不懂,哪有人把自己家婆娘的闺名往外说的,但是他很快又温和问道:“隔壁就是沈郎中家?”
根叔回道:“正是哩。”
潘老爷便没有推院门进去,而是对儿子道:“粲儿,我们去沈家瞧瞧。”
潘粲应声。
根叔、霞婶、凤盘、小娥、小锦便目送着潘老爷和潘粲去了沈家。
“根哥,他们不会是来找沈郎中麻烦的吧?”霞婶有些不放心,这沈家遭了昨个的重创,伤的伤,病的病,这潘家可别再来折腾了。
“我看不像。”根叔道。
凤盘看了看小娥、小锦,她们也有些担忧地看着沈家的大门。
她们担忧地不是潘家来找沈家的麻烦,经过昨日之事后,她们相信潘家不会再来寻事,今日之事看着更像是来请罪的。
只是,沈家众人现在正处在伤心期,他们一来会不会在他们的伤口上再撒把盐。
沈家的门开了。
出来开门的是依土,小脸上还带着昨天被打得伤。
“你们找谁?”依土见到这么些人,又是恐惧又是气愤。他不知道为何昨天那些人要这样对待娘亲和爹爹,特别是那个长着鱼泡眼的恶人,若不是他踢了娘亲两脚,娘亲肚子里的娃儿也不会没了。
所以,他开门见到那么些人,本能得就警觉起来。
“这位小哥,我们是渭泾塘潘家,请问你爹在家吗?”潘粲上前客气说道。他明明比依土大,却称呼他为小哥,这让依土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很快他回过味来,渭泾塘的潘家,不就是昨天上门打他的人吗?又气又急,他冲进院子,操起一把笤帚,就朝潘粲和潘老爷子打了过去。
幸好潘家家丁反应迅速,赶紧有人上前拦住了。
“你这个黄毛小子,咋那么不讲理,我家老爷前来拜访,你却拿扫帚招呼!”潘管家没好气地教训道。
“你们这群恶人,昨个打了我爹我娘,害我娘没了娃娃,今个又想来欺负我们!”依土伤心地大叫道。
潘管家还想再解释,却被潘老爷伸手阻了。
“你是沈公子吧?你爹你母亲怎样了?”潘老爷微微弯下腰,尽可能和蔼地问道。
依土满脸是泪地瞪着他,然后转身,砰一声关上了门。
潘老爷有些气恼,这沈家可太没有家教了,竟然让他吃闭门羹。不过他更烦恼的是刚刚那小子说什么他娘没了娃,怎么?昨个阿亮还打死人了吗?
“管家,去把那个人给我带来。”潘老爷吩咐道。
管家赶紧去办了。
不一会儿,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被两个小厮半拉半拽地从车上拉下来。
小娥、小锦、凤盘看清了,此人正是沈家娘子的前夫,那天进仓库的乞丐,昨个带人来闹事的大眼鱼。
大眼鱼被带到沈家门前,潘老爷再次命令管家敲门。
管家敲了好一会,终于有人来开了,这一次来开得正是沈郎中。
“您就是沈郎中吧?”潘老爷问道。
“正是在下,不知潘老爷屈尊前来有何贵干?”沈郎中听了儿子的话,大概已经猜到来的人是潘老爷,现在出来一看,看到这个阵势,基本就能确定了。
潘老爷哈哈一笑,对于沈郎中能够立马猜到自己的身份很高兴,他带着抱歉的口气说道:“昨个之事,老朽并不知晓,获知后立即就派人阻止,岂知还是晚了一步。昨个前来贵府闹事的阿亮是我府中二姨娘园子里的护院,现我已将他送官,交由吴知县发落,而昨日之事之所以会起,全因此人挑拨,今个我便特地带了他过来,请沈郎中发落。”
沈郎中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大眼鱼,恨不得拿刀将他剁了。
这人当年欺压桂兰不够,这些年过去了,他还是不肯放过桂兰,现在还害他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就此没了,他怎么不恨,怎么不气。只是他很清楚,他是不能发落此人的,该怎样还是得交给官府,而潘老爷带此人来,肯定也是查清了底细,带来让他出出气。
“多谢潘老爷,此人狼心狗肺,猪狗不如,发落他,我还嫌脏了我的手,还烦请潘老爷将他送官,由官府处置。”沈郎中收回愤恨的目光,冷冷地谢过潘老爷。
“呵呵,沈郎中果然明事理,都是这些不长进的东西,带来这么大的误会。”潘老爷说着就要后头几个小厮上前请罪。他们都是昨天来打人的。
沈郎中正想说不用了,忽然,沈家娘子披头散发地冲了出来,手里还举着镰刀。
“你个杀千刀,我要杀了你,给我儿偿命。”沈家娘子冲向跪在地上的大眼鱼。
眼见着镰刀就要砍到大眼鱼头上了,大眼鱼吓得瘫倒地上。
“娘子,使不得。”沈郎中适时地拦腰抱住了沈家娘子。
“呜呜呜,相公,都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你,连累了这个家。这男人不死,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宁,他就是个阴魂,总是缠着我,不肯放过我。”沈家娘子情绪非常激动,她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这个烂赌鬼还不死心,还来找她麻烦。不仅踢掉了她的孩子,还扬言说要将依水卖进楼子,这让她恐惧而又绝望。
“不会有事了,再也不会出这样的事了。”沈郎中搂着娘子,不住地安慰道。
霞婶、根叔、凤盘、小娥、小锦眼看沈家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赶紧跑过去帮忙。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