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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小六子去寻人的时候,段氏将顾青城请到了屋里。先是准备了温水让他洗了脸,接着裴子慧又找出了一些家中备用的药粉,简单地给他涂了一些,并嘱咐他回到县衙后一定要让郎中好好瞧一瞧才行,免得发炎感染而不好处理。
顾青城擦完脸,绑好伤口,并对裴子慧嘱咐的话一一答应后,小六子便带着众人回来了。
他所带回的人不止是县衙的人,还有裴二家的人,以及裴逸涧,和兰老瘪一家。
段新民回到兰家沟之后,匆忙之中见过了一身伤痕的顾青城。又捏着裴子慧的肩膀简单地安慰了几句,这才和段氏等人又寒喧了三言五语,就带着县衙的人马,护着受伤的顾青城离开了。
顾青城上马之时,似乎是还有什么话和裴子慧说,但是裴子慧一直规规矩矩地站在段氏的身后,看也不看他一眼。所以,他只好一脸落寞地策马离开了。
兰老瘪一家和裴逸涧见到裴子慧安然无事地回来,也就放心地回了自己家。倒是裴二扯着裴子慧的小手,像是看不够一般,一会儿摸一摸头发,一会儿擦一擦小脸,看着看着眼泪就溢出了眼角,“慧儿,这几日真是让你受苦了,在山上的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爹,您别哭。”裴子慧伸手为他试了试腮边的泪,“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虽然是在笑,但见到三日不见的父亲,因为她丢失林中已经急得花白了一半的头发,难免心酸难忍,这泪终是控制不住地滚滚而落。
“都怪我,都怪我。”裴二握拳砸着自己的胸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那日我就不该丢下你不管,一个人追了出去,你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爹和你母亲这后半辈子可怎么过。”
“不怪爹!”裴子慧赶紧摆手,“怪我,怪我自己太任性,太自不量力了,当天晚上我就是太担心爹的安危了,所以一时冲动就追了过去,后来想想才知道,我追过去不但解决不了问题,反而还会给大家添乱,以后慧儿不能再这么任性,而让爹娘担心了。”
“不说这些了,”裴二见他的宝贝闺女如此蓬头垢面,疼得心里一抽一抽的,一把将她搂进怀中,轻声安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谁错谁对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的宝贝闺女回来了。”
裴二一直反复地重复着这两句话,对失而复得的女儿更加珍爱如珍宝一般。
他用独臂将裴子慧抱回屋内,段氏就跑去厨房赶紧烧了一些热水。
待裴子慧洗了澡换了衣服,又白白净净地出现在大家面前时,一家人别提笑得有多开心了。
不止是裴二夫妻,就连她的三个哥哥,也一直围在她的身边打转。
裴子墨和楚牧面对裴子慧时倒是没什么话语,只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她,嘴角挂着笑。
而裴子唐则一直拉着她的手滔滔不绝,如:父亲急成了什么样,母亲和瞎婆又如何日日啼哭,楚牧天天不回家,出去寻她一走就是一天,以及裴子墨因为担心妹妹的安危,如何躲在一旁偷偷抹眼泪。一桩桩,一件件,事无巨细地讲给她听。
裴子慧是既感动又高兴,她撇了撇嘴,笑道:“原来家里人个个都担心我,只有二哥对我置之不理啊!”
楚牧马上抢话道:“他哪有置之不理,他一直跟在我的后面问这问那,一会儿担心你饿晕在林中,一会儿又怕你遇到了野兽,一会儿又想着你是不是被坏人劫走了,他还不是和我们一样,整天带着大黄和小白去山里找,大黄和小白也找不到,子唐还扯着它们的耳朵教训它们,直训得大黄在原来直转圈圈……”
听起来像是一个笑话,然而裴子慧的心里却装着满满的温暖。她看着爹娘,看着几位哥哥,又想了想这几日在山中的日子,不由感慨颇多。
别的倒也其次,最重要的是她开始懂得了如何珍惜与家人在一起的那些美好的日子。
当晚,段氏拿出了家里所有的能拿得出手的食材,再加上瞎婆婆也捧过来一堆好吃的,加在一起,做了一桌子的菜,请了兰老瘪一家和裴玉一家过来吃饭。一则在寻裴子慧的这几天里他们没少帮忙,二则这种事情在当地叫做“吃喜。”
这种说法通常源于什么东西失而复得,或者是差点遇到什么祸事,但是通过一些方法或途径而避免了,所以大家聚在一起庆祝一下,故而称为“吃喜”。
当晚虽然兰老瘪一家,包括裴子芙在内,一个不少的都来了。但是裴玉那边却只来了裴玉和裴逸涧夫妻。宋玉梅自然是听说裴子芙也去了,既然有了女客,她也就没有推辞客气了。
而裴子墨去请的时候,叶氏说她不舒服不想出来走动,裴逸清要在家里背功课,自然也走不开。而肖氏则没有任何理由,只说一句不来,便关门闭户地躲在屋里不再出来了。
其实裴二夫妻已经猜测到了这种结果。
在漫山遍野寻找裴子慧的这几天里,兰老瘪一家全家总动员,除了裴子芙这个女流之外,无一例外地都到山上帮忙寻找,可谓是尽心尽力。而裴玉一家,做为裴子慧的祖父祖母,大伯和大伯母,他们却是谁也没有出来帮忙找人。裴玉顾念着那是自己的亲孙女,还来家里几趟打听过消息,但是那叶氏和肖氏连脸都没有露,更别说帮忙找人了。
在裴家众人之中,反而是裴三比较主动,估计这和宋玉梅有直接关系。所以今晚的“吃喜宴”,不愿意帮忙的人都没有出现,而愿意帮忙的人,也都如约而至了。
席间,大家的话题自然是围绕裴子慧走丢了这几天的事情,偶尔也会打听一下前因后果。但是裴二为了避免瞎婆婆有宝贝一事外泄,所以一直避重就轻地说着这事,而县衙来人一事,他也只说是裴子慧的大舅在县衙当典狱长,所以报官的时候县太爷就给了几分薄面,动用县衙的人出来帮助寻人了。
不经分析,这话倒也合情合理。但是仔细一推敲,却又漏洞百出。
不过裴二想这么说,除了裴玉这个做祖父的,又有谁愿意深追究事情的真相。
裴逸涧是那种比较喜欢喝酒的人,恰好兰老瘪也是喜欢没事喝两口的,按裴子芙的关系算来,除了裴玉是个长辈,裴二、裴三和兰老瘪都是亲家。
裴玉喝了一小酒盅白酒之后,说有些头晕,便提前回去了。兰老瘪家的几个柱子吃饱后也都出去玩了,金柱说回去喂猪也提前走了。剩下兰老瘪带着裴二和裴三在桌上,几人开始开怀畅饮起来。
而段氏则带着已经吃饱的瞎婆、宋玉梅,还有裴子芙以及裴子慧几个人坐在侧屋聊天。
裴子芙不时向段氏请教着做什么样的菜怎么样做才好吃,瞎婆也不时地指点一二。唯有宋玉梅有些心不在焉,不时听着酒桌上的动静,似乎是很怕裴逸涧会喝多一样。
段氏看了她一眼笑道:“三弟妹,你也甭太担心了。难得他们哥几个今儿高兴,就让他们喝去吧,喝完了各自回家睡觉,明天该忙啥忙啥,一点也不会耽误的。”
宋玉梅有些不安地看了段氏一眼,低声道:“二嫂,我就怕老三他喝多了回家不睡觉,他,他一喝酒,就容易闹事儿。”
“闹啥事儿?”段氏不解地看着她,又和颜悦色道:“老三他能闹啥事?再说你们和咱爹娘住在一块,即便是他想闹事,还有咱爹咱娘撑着呢,你不要思虑过度了就是。”
“是,二嫂说得正是!”宋玉梅有些吞吞吐吐道:“其实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儿!”
好不容易到天黑时分,几个人算是尽兴喝完,各自回了家。
裴子慧和几个哥哥正在收拾着饭桌上的残局,段氏正在炕上给裴子洋喂羊奶,因为裴子慧“丢失”的那两天,段氏一着急上火,竟然没了奶水,饿得裴子洋“哇哇”直哭,暂且只好喂羊奶了。希望段氏的情绪恢复过来之后,奶水还能像以前那般让裴子洋吃个饱。
待大家都收拾妥当,准备早早睡觉,明天进入正常的生活轨道时,却听得外面突然有人敲门,嘴里还轻声地唤着:“二啊,是我,快给我开门!”
“是瞎婆的声音。”裴二歪头对段氏道。
段氏赶紧对几个孩子说:“快去开门,是不是瞎婆婆那出什么事了,怎么刚刚回去,这么晚又来了。”说着,她脸上多了几分警惕,紧张地对裴二说道:“会不会是那宝贝又出事了?”
“怎么会,”裴二很笃定地摇了摇头,“那一伙人被县衙的人抓到了大半,剩下一小部分也被京城大理寺擒获了,案子已经破了,那伙坏人的老窝都已经被一举拿下了。况且瞎婆有宝贝的事咱们家一直守口如瓶,没有让外人知道。若说除了咱们家人以外,还有人知道此事,那就是孩子的大舅和县太爷了,我想他们更是不会做对瞎婆不利的事。”
“嗯!”段氏倒是极为同意他的说法,点头的功夫,裴子唐已经跑去开了门。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