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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第三日上,王家便传来了消息,老太君松了口,王员外和大公子二公子一干人等都愿意献血。
杨子熙又跑了一趟王宅,经过检验,王员外和二公子王晓琦的血型均为AB型,适合供血给王晓石,于是此事便定下了,只待半个月后,王晓石调理好身子便筹备手术事宜。
医馆留院观察的男孩痊愈之后,空间医院还真给砸了个惊喜,一次性奖励了两百点治疗值,然而可惜的是,经验槽仍旧没有激活,图书馆的大门紧闭,欠账还未还清。
高兴之后是失望,大喜大悲情绪起伏的杨子熙越发暴躁,继续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无限的为病人瞧病的事业中去,力图赚取更多的治疗值,赶在王晓石心脏进一步恶化之前还清旧债,激活空间医院好兑换手术设备。
于是‘深受其害’的子暮童鞋不高兴了……
最初上私塾的时候,杨子熙是天天定点送饭,而且烧的都是他爱吃的菜,不是红烧肉就是酱肘子,哄得他安安分分的读书,曾老头叫填图(描红)便填图(描红),叫玩木棍(学算学)就玩木棍(学算学),倒也有模有样,很快便认识了不少字,学了不少东西。
他本就天资聪颖,虽然刚上手,学的倒比普通孩子要快得多,又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曾秀才从最初的头疼,很快变成了欣赏,哪个做先生的不喜欢聪明的学生呢?
然而自从杨子熙带来的伙食水准逐步下降,又常常迟到开始,子暮同学的耐心逐渐消磨殆尽了,怎么可以这样呢?说好的红烧肉换成了白煮蛋;说好的卤猪脚变成了白菜萝卜,打着营养丰富、荤素结合的牌子,可差距也太大了好不好?这哄小孩呢?ヽ(ˋДˊ)ノ
于是由于饮食不调,愈发暴躁的子暮小童鞋干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他逃学了!
身揣金银(掌管财政大权),长相秀美(请原谅我用秀美二字),年龄幼小(外表是五岁壳子)的小孩独自一人上街会遭遇什么?
好吧,凉州地处边境,民风淳朴不足,奸猾有余,于是闪亮亮的拐子同志登场了!!
当小子暮当街用一两银子买了十个肉包子,并找了一堆铜板之后,一名穿红着绿、涂脂抹粉的半老余娘便盯上了他。由于小家伙的卖相实在是极具欺骗性,这位翠红楼的妈妈徐秀莲虽有一双从业多年练就的火眼,仍旧将他当成了女娃娃。
你瞧瞧!小脸粉白、粉白的呈团子状,大眼睛水汪汪的,睫毛如同小刷子,刷的人心都碎了!
这丫头才丁点大,就是个祸国殃民的胚子,长大了还如何了得?
徐妈妈双眼满是孔方兄,凉州地处偏僻,翠红楼连个坐堂的花魁都没有,尽是些庸脂俗粉,生意总是比不上隔壁的怡湘阁,怡湘阁不过也就是花大价钱从扬州买了个瘦马而已,眼前这小丫头若养起来,要不了五六年,定比那瘦马还要招人百倍!!
于是徐妈妈吐了口吐沫,抹了抹鬓角的碎发,努力营造出‘慈爱’的模样,迎上前道:“小姑娘,你家大人呢?怎么将你一个人扔在街上?”
子暮:“……”
你丫的小姑娘!!ヽ(ˋДˊ)ノ
他很想一巴掌扇过去,扇飞眼前这鱼唇的人类,只可惜左手拎着十多个肉包子,右手拿着块酱肉火烧,子暮犹豫了片刻,觉得不值得为眼前的女人浪费任何一样吃食。
他咬了一大口肉包子,鼓着腮帮子一言不发,掉转身往回走。
徐妈妈并没有因为第一战失利而气馁,小孩子对陌生人有所防备也是理所当然的,但只要加以利诱,必然手到擒来!她环顾四周,见街上的路人并没有主意自己,忙又快步追上子暮,掏出个拨浪鼓在他眼前摇晃道:“这个好玩吗?想不想要啊?”
子暮:“……”
想要你妹!
连个白眼都懒得奉送,子暮专心致志的一口肉包一口火烧,压根无视她的存在。
徐妈妈见拨浪鼓没用,小家伙只顾着吃,根本不抬头,于是又从兜里摸出一块杏仁糖,拿到子暮跟前道:“想不想吃糖?可甜了!”
这回子暮有了反应,对于吃食,他的兴趣总是比旁的事物要多得多……
小脸抬起来,他瞧了眼杏仁糖的卖相:粉红的帕子上淡黄色的杏仁片包着糖衣,闪亮闪亮的,看起来……还真不错。
斟酌了片刻,子暮三下五除二几口吃掉了火烧,腾出手来准备拿糖!
徐妈妈心中一惊,这吃相……不行!得好好调教调教!将来可别长成个胖姑娘!
甜甜的糖含在嘴里,充满了杏仁的味道,子暮满意的眯起了眼睛。徐妈妈见状,老脸扯出菊花纹,笑道:“好吃吧?还想要么?跟着妈妈走,糖尽管够你吃。”
子暮:“……”
小爷吃你的糖,是看得起你,可凭此便侮辱小爷的智商!你丫的是不想活了!╰_╯#
徐妈妈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一只脚已经踏上了不归路,她依旧笑脸如花的蒙蒙拐骗道:“妈妈家不但有糖,还有好多好玩的,好吃的东西,管保你去了不后悔!”说着便伸手去拽子暮的胳膊。
子暮又怎么会让她给碰到?小家伙眯起眼睛,飞快的倒退数步,一转身溜进了个巷子。
徐妈妈如何肯让到嘴的肥肉飞掉?忙提着裙摆追了上去。
子暮如土拨鼠一般,奔到巷子尽头,状似不经意间踢了块石头,随即停住了脚步,他转过身面色沉静的望着追来的徐妈妈。
他的眼神变得深沉,变得不像一个孩子,深邃的仿佛能吸进所有的生命力。
徐妈妈追入了巷子,见没了旁人,胆子越发大了。一个五岁的孩子她还拿捏不住吗?要不是街上人多,怕这丫头叫唤,她早就拎起来带走了,如今小丫头自个奔进了巷子,正投下怀!
她快步小跑过来,生怕一个眼错给小丫头溜了。见小家伙停住脚步,转过身等着她的模样,徐妈妈也未多想,忙赶着奔上前道:“别跑啊,怎么吃了我的糖,就要……”
话还未说完,她踩到了石头脚一崴,一个踉跄往前冲倒,正巧踏在了一户人家竖在墙根的钉耙上!钉耙被翘了起来,兜头而下,六个铁齿狠狠的扎入了她的脑门,徐妈妈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数条血线沿着她额头的洞孔流了下来!
鲜血汩汩涌出,冲刷着厚厚的脂粉,刺目的红色在白/粉的映衬下变得格外狰狞恐怖。
她张了张嘴,如同离了水的鱼,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子暮绕过倒在地上的挣命的尸体,咬了口包子漠然的走出了巷子。
卑微的人类,生命的轨迹不过是一条条肉眼看不见的线,而死亡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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