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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上来的是位老人,他身穿一袭青灰色文士棉袍,白发和长须缠绕到了一处,瞧不清模样。杨子熙就地做了初步检查,发现他左腿骨折,胳膊也脱臼了,好在头部没有明显创口。
老人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心跳也非常微弱,躺在此地大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气温使得他消耗了太多的热能。
体温降低到一定程度,便会导致人死亡。老人肢体的伤势此刻已经不是关键了。杨子熙从背包里掏出一条毯子给老人裹上,又给他戴上了呼吸器,推了一针氟美松防止肺气肿和肺炎,便与子暮搭着手将老人扶上了杨一的后背。
由于多背了个人,杨一原本的背包就转移到了杨子熙身上,子暮则扛着开山斧,他小小的个头甚至还不到斧柄长。下山比山上要艰难的多,但三个人都加快了脚步,因为他们知道时间拖延不得。
一路上杨子熙不间断的检查老人的情况,期间又推了一针肾上腺素,终于到了山下,老人被迅速移到了手术室。院子里的人都被调动起来,改造屋子的工匠们暂时停工。黄嫂余嫂等人被指派去烧热水。很快热水烧开了,杨子熙对了些雪水,将温度调到了四十度左右,便令杨一等人将老人小心的移动入准备好的浴盆中,进行水浴复温。
温热的水带走了寒气,老人的皮肤逐渐从青白变成了红润,呼吸也绵长起来。他动动,闭着眼睛发出一阵呻吟。
这便是缓过来了,杨子熙松了口气,命杨一等人将老人重新搬上手术台,准备开始给他正骨。
屋外,王晓石蹲在地上,飞快的翻着书,终于找到了冻伤治疗的篇章,一边对照着学习,一边嘴里咋咋做声:小师父就是牛!上山引水都能逮到个病人回来!可惜自己没来及学完秘籍,不然此刻就有资格进屋观摩了!
抬起头,瞧见了子暮,他忙裂开嘴,顶着灿烂的笑容跑过去道:“小师叔!那冻伤的老人家是打哪儿发现的?”
子暮停下脚步,转过了身。小师叔?嗯……不错,这个称呼听起来还不错。抬眼望见娃娃脸少年那傻样……似乎也比平时更加顺眼了几分。
“半山腰雪地里捡来的,他命大,正巧撞见了我们。”他语气淡然的道。命的确是够大的,距离死亡也就差那么一丁点儿。
王晓石啊的一声赞叹道:“这可真有福气啊!小师父也是前日突然兴起上山的哎!”
“可不是吗!”黄嫂从屋里端着水盆出来,“也不知道这老头怎么跑到山上去了,冰天雪地的,又不是年轻小伙子了,这老头还真敢!若今儿小主子没发现他,可不就丢了性命了?”
“是香坊村的人吗?”王晓石操心道,“需要我跑一趟村里给他家人报个信吗?”
“谁知道?不过我瞧着不像,倒像是个读书人。”黄嫂应道。
“啊!那就是南淮书院的了!”王晓石双眼都放起了光,“瞧这年纪,说不得还是个大人物呢!”
当下读书人的地位是极高的,即便不做官的大儒,那在普通人中也是高山仰止的阶层。
“许真的是呢!”黄嫂想了想道,“方才我瞅见换下来的棉袄外面罩有儒衫,可不是寻常人有资格穿的!”
“这下好了!小师叔!若是救了个书院的先生,南淮书院开春入学式你就不用愁了!”王晓石露着虎牙,乐颠颠的道。
子暮:“……”你哪只眼睛瞧见我在愁那个了?!(#‘′)
傍晚的时候手术终于结束了,老人也缓缓醒了过来。他躺在病床上一边呻吟,一边喃喃自语般的骂着:“该死的司马老儿!老夫险些为了一句赌约把命给丢掉!”刚说完话,他回过神,方才惊觉周围的陌生环境:身上连着的五颜六色的细线,左腿被白布裹成了个粽子吊着,还有一个透明的袋子装满了水,连着个针头扎在他手背上!
老头胡乱挣扎了一番,吓得差点从病床上翻下去。
“别动!”杨子熙刚巧进屋,忙快步上前将其按回床上,重新接好了心电仪,又检查了一番数据,“你刚动完接骨手术,虽没有大碍,但得慢慢调养。”
“这……这里是什么地方?”老人左顾右盼,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仁和堂医馆。”杨子熙弹了弹药剂,推入葡萄糖溶液中。
“仁和堂?”老人愣了楞,“医馆?”从没听说过有这么个地方,也没瞧过哪家医馆如此古怪。
“我们刚搬来不久,才在香坊村外落脚。原本医馆还未开张,今天是上山寻找水源的,没想到碰巧救了你。”杨子熙将点滴的速度调快,顺道搬了个凳子坐下,静等换水。
老人这才明白原委,停顿了片刻,方道:“老夫姚殊恒,南淮书院的夫子,不知是哪位神医给老夫瞧得病!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老夫愿意……”
“机缘巧合,救人是应该的,时候麻烦付清诊金便成了,不谈什么救命之恩。”杨子熙没等他话说完,便应道,“你的左臂刚刚恢复原位,这几日都得养着;左腿是骨折,我已经给你打了石膏,起码得养上小半年。还有就是近期饮食上需要调养,以祛除体内的湿寒为主。”
姚夫子听得云里雾里,只不住的点头应了,好半天他才从字里行间反应过来:“小姑娘,你的意思是……给老夫治病的不是你师父?而是你?”
杨子熙挑了挑眉,笑道:“我师父早已身故了,医馆如今便是我开的,不是我又是谁?”
姚夫子:“……”他突然感觉自己浑身都有点不好了……
“我……我……我的腿怎么没知觉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夫子脸色大变,提高了嗓门叫道。
“……手术麻药还未过,此刻你不会感觉到疼痛,再过一个时辰左右,知觉就会恢复了,届时腿部会有强烈酸痛,是正常情况,你莫要担心。”杨子熙解释说,“晚上若是真疼的睡不着,我再给你用点麻药,但尽量得控制。”
“那……那我的手呢?我的手怎么也抬都抬不起来了?”老人不放心的又问。
“你的手臂脱臼时间过长,软组织有所损伤,不过不要紧,我已经给你推回原位了,顶多几日之后无力感便会消失。”杨子熙耐心十足的回道。
说完她瞥了眼神情紧张的老人,心中明白了些。对于年龄,人们通常都会有种盲从,以为是她师父出手救助时,老人满脸劫后余生的庆幸,但自从得知是她动的手,便立刻什么都开始怀疑了……杨子熙也很能理解他这类心理。
老人将信将疑,迟疑了片刻,再寻不出什么话来,最终叹了口气道:“很感激你救了我的性命,若方便的话,可否派人传信给我弟子,让他们来接我回去?”
“传信是没问题的,但你恐怕短期内都不适宜移动。”说话间吊瓶已经见底,杨子熙起身给他换了一袋生理盐水,“我们医馆有专属病房,你可以暂时住下,直到我复查过都没有问题了再说。”
老人无奈,只得应了。杨子熙派杨二去了南淮书院报讯,书院里正乱成一团,姚夫子和院长司马荣瑞为了一句诗词打赌,非要上山观摩天相,却半道失了踪,彻夜未归,司马院长已经派了五波人上山去寻了,都查无音讯。此番得知姚夫子已经获救,方才松了口气,亲自带队前来探望。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