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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自在不是笨人,微一思量便明白过来,随即拍着大腿大笑起来,“恒之,你这真是惊世绝才呀,我们都知道青蛙吃小飞虫,鸭子也会吃蝗虫,所以你让人前期放入青蛙是为了消灭成长过程中的一些微小虫子,待长到中期时再放入鸭子的幼崽,这样鸭子的高度不及稻苗高度,自然不会啄到稻穗,而正好将根部和中部的蝗虫吃掉。既养了鸭子,又有益稻田,而且还节省了人力去驱赶蝗虫,真是一举多得呀。”
这陆自在也是个妙人一个,脑子转得极快,只不过稍一提醒,便立即想通其中关窍,真可谓文武双全。
只是这样聪明的人,不知道为何却由二品大员沦落到九品县令?
难道真如传说中的那般,皇上是故意在磨他的锐气?
李恒之听了陆自在赞叹的话,并不多骄傲,只是微微一笑,谦虚道,“正是如此,这叫生态养殖法。从抛下秧苗到收获,中间我们都不用太操心,只要别太旱太涝即可收获,而且这养大的鸭子也是一笔收入不是?”
“好一个生态养殖法。恒之,你这回又立了大功呀。”陆自在激动起来。
他几乎想立即飞回衙门,将今天看到的一切,写了奏折,呈报给皇上。
张悦娘却是微拧了下眉,想了想心中的犹豫,还是说道,“大人,这只是一分田的产量,我建议暂时不要把话说全,可以先以何家村为试点,进行尝试种植下,最迟到明年秋天,便可知道这抛秧的生态养殖法,是否可行?如果到时候,举村稻田皆高产,大人再向皇上呈清所有情况,推荐全国推广,又有事例证明,岂不是更好?”
一项新的方法推出,必要受到保守者的积极反抗的,所以张悦娘可以想得到,朝中必有人反对,到时候如果有真实事例摆在那里,可能更有说服力。
“张娘子考虑的是,是陆某太激动了,你不知道陆某曾带兵在边关打战,每到战情激烈时,都会苦受无粮草之苦,边关的百姓本身就收益少,还要供给部队,大部分人都饿死或是迁走他乡。每每看的我都心伤不已,如果能够找出一条提高全国稻谷产量的好办法,相信一定是举世之功呀。”
几人找来何家村村长,这样一商议,就决定在何家村进行试点。
何村长高兴呀,这试验田也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中间过程,何大爷并不瞒他,他还一度怀疑,但是现在真实的稻谷整箩筐的摆在眼前,他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不过他深信不已,不代表家家如此,就如同张悦娘所料的那般,的确有很多老辈人纷纷指责何大爷,才有了几个钱,就出妖蛾子,不好好种田,是败家玩意儿。
就连何村长都被说了。
村头住的几位高龄老人,纷纷柱着拐杖跑到何大爷家院门口骂人。
他们的年龄虽然不比何大爷大多少,但是辈份在那儿,便指着何大爷的名字说事儿。
“何全儿 ,我记得你小时候挺乖的,怎么这临老临老办这糊涂事儿?你说糟蹋粮食那可是天大的罪,你要是老了到地下去了,看你有何颜面去见祖宗?”
另一个发须皆白的圆胖老人亦怒道,“你这意思是说我们的祖宗,还不如一个从不沾农事的秀才喽?”
“对呀,秀才就应该只干秀才的事,读读书作作诗就好了嘛。什么时候我们这些农事由得一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秀才来指手画脚?”
何春在屋里气不过,想出去,被春妮死死的抱住,他跳起来,隔着窗回嘴,“你们左一个秀才四肢不勤,右一个秀才五谷不分,那我问你,水车是造出来的?是李老爷!我告诉你,李老爷不但会农事,而且很精通,他现在又是皇上钦定的举人老爷了,比我们懂的更多,听他的准没错,你没看到县令老爷都夸他吗?”
何大爷原本就知道这些老头子难缠,所以才关门闭户,让家人不要理会,他们发泄过后,便也无事。谁料何春忍不住,辩了几句,这下可了不得了,摸了老虎屁股了。
几个老家伙顿时火冒三丈,如果是何全儿说话也就算了,这打哪儿冒出来的小辈,这里有他说话的地儿?
“何全儿,何全儿,你给我出来,这是谁家的子孙,怎么跟长辈说话呢,还懂不懂什么是孝啦?大白米饭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何大爷气的七窍生烟,这几个老家伙虚伪的要死,从何家帮着张悦娘盖暖房开始,他们就成天唧唧歪歪,数落他不务正业。
但是后来暖棚搞大了,赚了钱,何吴两家建了新房子,他们又说得亏是他们有先见之明,还仗着辈份,唐而皇之的从他这里捞钱,他早就受够了。
说什么辈份,转来转去,也就是八杆子打不着的辈份,离的远着呢。
门哐的一声被打开,何大爷拿着旱烟袋出来了,一双积怒的眼睛从几个老家伙身上扫过,把那几个老家伙看的心里发毛,竟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但是他们立即想到,他们是长辈呀,就连村长都不敢怎么样,便又胆儿气足,上前一步,“何全儿,你出来的正好,你的孙子如此不孝,你还不好好管教管教,不过我看你现在成天只知道巴结那些城里的举人老爷,是没闲功夫管教孙子了。你没功夫没关系,我们不能让人戳我们何姓人的脊梁骨,你把那小子交给我,每月我也不多要你银子,随便给个一二十俩吧,保管替你把孙子教的老老实实的。”
何大爷冷笑一声,他就知道这几个老家伙突然跑来,打着为全村人名义着想的旗号,就是没按好心,来讹银子来了。
他辛辛苦苦赚的钱,为什么要白供给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家伙?
想得美!
以前他们的生活里,没有改变,没有张悦娘的介入,只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早已经习惯了被这些所谓的族老们的压迫,也觉得这就是孝,这没啥错。
但是张悦娘的道来,改变了他们的生活,增长了他们的见识,让他们明白了,这不是孝,这是愚蠢。
想要彻底改变这种现状,就只有站起来反抗,而不是继续趴着任由他们欺负。
圆胖族老见瘦高族老抢先开口,急坏了,生怕何全儿真答应了他,便赶紧说道,“教导孙辈总要吃喝吧,那我们家就勉为其难负责他吃喝罢,你也知道年青人正长身体的时候,吃的肯定要好点,看在大家都是亲戚的份上,你就给个五十俩吧,不过逢年过节的节礼可别忘了,替你教导孙儿是一回事,孝敬长辈是另一回事。”
一马脸族老从后面挤进来,满脸谄笑,“不但要吃喝,总也要穿衣服吧,现在衣料可贵了,就连最便宜的都要几百铜一匹,一年四季,出门的,在家的都不一样,你就拿二百俩来吧,不够我再来取。”
坐在屋里的吴婶和春妮,互看一眼,简直觉得这些族老是奇葩,敢情在他们的眼里,这事儿已经是铁板钉钉了,就已经开始在计划要如何分钱了?
以前吴婶还没有和何家结亲时,她就觉得这些族老贪得无厌,但是何大爷却极为听话,又因为何大爷的儿子早逝,他便几乎是来什么都默默承受。
今天这出门,难道真是去答应族老要求的?
吴婶和春妮一想到这里,立即后背沁出一身冷汗,吴婶可不愿意将自己女儿女婿辛苦赚来的钱,填了这些老狼崽子的黑心肚肠。
何春虽然憨厚,但此时也反应过来,他来回在屋里走,突然握拳点头,看向春妮和吴婶,“娘,妮儿,你们放心,就算爷爷答应了,我也不会答应的,我现在好歹也是一家之主了,夫人说的对,有时候我们自己如果不反抗,就是给自己没路。”
三四个族老你一句我一句的,结果却发现何大爷的脸色阴沉的厉害,十分吓人,只是用那凉嗖嗖的目光看着他们,他们情不自禁住了嘴。
其中一人,壮了壮胆,略为高声的质问道:“何全儿,你这是啥意思,见到长辈非但不问好不请安不行礼,反而拿白眼唆,你这是啥意思?”
“就是,就是,何全儿,你别忘了,你可不是我不是我们何家村本地人啊,那时候闹饥荒,你不知道打哪儿乞讨至此,要不是我们村里的族老,看你可怜收留了你,还赐了你何姓儿,你能有今天的好日子?”
“没错,你能有今天的好日子,那都是沾了我们何姓的光,你赚的钱那都是我们何姓带来的好处。”
“按孝理来说,你赚了钱,就应该第一时间双手奉送到我们面前,你居然还要我们来拿,真是不孝。我听说你前儿个还买了好些肉菜,非但不先端一碗去我们那儿,最后竟连肉汤也没给我们剩一口,你说你这做的是什么事儿?”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