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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莘完全猝不及防,就被这个原本按辈分算是她堂妹的小姑娘一屁股坐翻在地,挨了两下打后,她才反应过来,一边痛叫着一边想伸出手去挠安芝的小脸蛋。
但她忘记了,她面对的是三个人。
她的两个妹控哥哥哪能允许这个半路冒出来的粗鲁女孩伤到他们的宝贝小妹妹,一个拽手,一个拖腿,白衣男孩安景润是个书生气很重的孩子,只抓着她的脚,不让她乱踢踢到自家妹妹身上,可青衣男孩安景洪就不一样了,被安莘的尖爪子挠了两下,他的手背上出现了两道血痕,安景洪本来就是个小暴脾气,也不管什么以多打少以男欺女了,一屁股稳稳地压在了安莘的脸上,上下左右前后地蹭了起来,把安莘蹭了个发鬓尽乱七荤八素。
安芝的小宇宙爆发之后,身娇体软易推倒的软妹子立即变身成了狂霸酷炫吊炸天的女孩子,手脚并用,越打越起劲,还伴随着尖声的喊叫:
“我叫你说我是丫鬟的孩子!”
“呜呜……”
“我叫你说我和哥哥是野孩子!你才是野孩子!我在外面都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野孩子!”
“唔……”
“我叫你推我!我们二房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哼哼唔唔……”
不是安莘不想回嘴,是因为她的整张脸都被安景洪的屁股坐住了,连嘴也一并堵住,除了能发出吚吚呜呜意味不明的哼唧声外,啥声儿也发不出来。
打了一会儿,安芝打得累了骂得也累了,站起身来,又恢复了软妹子的属性,呜呜哭着一头栽到了安静润的怀里,这个哥哥安抚着自己可怜的小妹妹,用眼角的余光狠狠瞪着躺在地上抽搐的安莘。
安景洪还不罢休,扯了好几把安莘的头发,才站起身来,跑到自己妹妹身边,把她的小脑袋揉了一圈后,两个大孩子就扯着妹妹逃离了案发现场。
林回今在假山上,目瞪口呆地看着三个孩子围殴着安莘,又在半分钟内跑得无影无踪,半晌后,才如梦初醒,抬手抹去了嘴角边的口水。
真精彩啊,比看场大戏还要精彩。
其实,林回今本来就是抱着想让安莘挨顿揍的坏心思,才把她的珍珠项链偷出来,让这两边发生矛盾。
反正是孩子教训孩子么,也没啥大不了的对不对。
但是下面发生的恐怖袭击事件彻底粉碎了林回今的三观,他真的是一边看一边捂着自己的胸口,扪心自问现在的孩子都是怎么了,难道自己是真的老了吗。
在对自己的年龄和阅历进行了一番审视和怀疑后,林回今纵身跳下了假山,走到了趴在地上不挪窝的安莘旁边。
别叫那小子拿自己的屁股把安莘给闷死了吧?
但走近后,林回今很快发现,安莘只是被这一顿暴风骤雨般的狂捶给弄蒙圈儿了,现在正躺在地上缓神呢。
既然没死的话……
林回今拍拍屁股,便把安莘一个人留在了那里。
回到了扶风院,林回今实在是控制不住满腹的幸灾乐祸之情,向乌攸讲述了安莘被其他几个更剽悍的孩子围殴的故事,讲到兴致勃勃之处,他一个没兜住,把自己暗地里偷拿安莘珍藏品和把本体化出来去当铺当东西换钱的事情也全盘交代了出来。
看着乌攸眯起来的眼睛,林回今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话说多了。
然而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林回今只能嘿嘿嘿地傻笑着,试图说些别的岔开话题,乌攸也就叫他一个人自顾自地说下去,不打断,也不插话。
等到林回今的独角戏实在唱不下去了,他索性一闭眼,来到了乌攸床前,认命地蹲了下来。
乌攸也不客气,伸手便扭住了他主动送上来的脸,但并没有怎么用力,只是象征性地捏着,狠狠地说:
“你要死啊,为了买点儿东西你就变人形,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以为你耗费的灵识是大风刮刮就能刮来的吗?能不能知道点儿轻重了!”
林回今在乌攸的手捏上他的脸却没有用力拧的时候,就知道乌攸不是真的在生气,于是,他又恢复了死不正经的本性,涎着一张脸,笑眯眯地说:
“嗯嗯,我下次肯定注意啦。但是为了老大,我这个下属什么事儿都可以做的。真的。”
乌攸可不理会林回今谄媚肉麻的“真情告白”,把拧着他的脸的手一松,拿帕子擦擦手,说:
“少贫嘴。不说这个了,安莘被打得怎么样?”
林回今乐得看到乌攸主动转换了话题,还转换到了他最感兴趣的那个方面,讲起来更是事无巨细滔滔不绝,关键的地方还举起手来连说带比划,看得乌攸也发自内心地愉悦和放松起来。
平心而论,乌攸很感激林回今,为自己出了这口鸟气,自从她丢脸地被一个熊孩子揍到卧床不起后,她的胸口始终堵着一口气,听到林回今带回来的消息,乌攸心理阴暗地觉得,真的好爽啊。
但爽过之后,乌攸也萌生了担忧:
这会不会引起二房和三房的争端?毕竟自从安荣泽回安府后,二房和三房之间的关系相当微妙,上次安景嵩患天花的事件,其实已经够条件引爆兄弟之间的炸药包了,要不是乌攸想要借着这事儿玩一手乾坤大挪移,把自己上一世的不祥罪名洗刷刷洗白白,这事儿怕是得闹上好一阵。
后来,那个叫南星的丫鬟被丢在柴房里无人问津,听任她自己病死,从她死后,一切就这样草草收尾了。
而安小熊和二房兄妹的这场小孩子之间的架,会不会成为某些严重事件的导火索呢?
听完乌攸的担忧后,林回今却不在意地挥挥手:
“嗨,首先你可以放心,安小熊绝对没大事的,她穿着冬装,主要打她的又是个比她小的女孩子,不会有什么太严重的皮外伤,我觉得她是经拉又经拽,经蹬又经踹,打一顿替她松松皮子也是好事。在三房跋扈惯了,总得有人能收拾她一顿吧,不然的话她就真的能在三房横着走了。还有,二房和三房有争端又怎么了?咱们的任务不就是把安家这潭水搅浑吗?”
乌攸的嘴角抽动了两下:
“我纠正一下,我们的任务,是把祝姨娘搞下来。”
林回今摊摊手:
“那我的思路和你的目的也不相悖啊,把安家整垮了,祝姨娘不也是被搞下来了?”
他这句话,再次印证了乌攸之前的想法:男人不狠,江山不稳,瞧林回今说“整垮安家”时那轻描淡写的样儿,这个男人也是够毒的。
但林回今的狠劲儿只在他脸上存在了一秒不到,他前一秒还怎么看怎么像一只慵懒但善于算计的猫,下一秒就变成了一只摇尾巴的哈巴狗,一副“求表扬”的表情,蹭到乌攸身边,说:
“怎么样?我今天的表现?很好吧?”
乌攸看着他那双泛着粼粼水光的狗狗眼,强行忍住了去摸他的毛的冲动,说:
“嗯,可以。”
林回今得到了想要的表扬,尾巴摇得更欢实了,笑眯眯地说:
“只要你开心就好啦。”
说完这句话,他就欢欢喜喜地蹦起来,去给乌攸弄药膏去了。
但他留下的这句话,却让乌攸的心猛地一动。
什么叫“只要你开心就好”?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暧昧呢?
望着林回今欢脱的背影,乌攸撇了撇嘴,收起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还是那句话,乌攸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自己是老牛,就不会想着去吃嫩草,灭绝师太和小包子之间,是没有任何发展的可能的。
这厢,乌攸被林回今的一句话挑起了一些想法,而那厢,安莘在自己的床上躺着,顶着一张悲催的生无可恋脸,苦着脸听着阿爹的训斥。
她本来挨了一顿力量对比悬殊的暴揍,心情非常不好,脸上也被擦破了好几处,尤其是额头的一处伤口,听大夫说,说不定得留疤。
她的心情正抑郁着,结果丫鬟在替她整理弄乱的屋子时,发现了她丢失的东西,还没等到她高兴宝贝失而复得,得到消息的阿爹就匆匆赶来,发现她其实没受多大伤,又从季姨娘那儿得知了自己责打丫鬟的事儿,虎着脸就训她不知轻重,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不懂得体恤下人云云。
当然,安荣禹自己也是个高兴的时候把下人当人,不高兴的时候下人就连条哈巴狗都不如的主儿,但在女儿面前,他还是蛮道貌岸然的,安莘被他训得直缩脖子,心里却不服气。
能服气得了吗?
在她看来,自己只是“正当”地索要回自己的东西,却被三个没有家教的人围着打,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才不会想起来是自己伸手推了人家姑娘,还撒泼说人家是野孩子才挨打的呢。
可安荣禹的脸色也不好看,训了安莘几句后,便出了寻藤院,一路溜溜达达,寻思着该去哪儿找点安慰。
现在祝姨娘还在孕期,而且她孕吐得厉害,看见他也是怏怏地,没个好脸,安荣禹自顾不暇,哪里会指望她来安慰自己。
白姨娘现在正在打理三房的事务,忙得不可开交,自己去就是纯添乱,安荣禹这点儿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那么韦姨娘呢?还是算了吧, 她那三寸玻璃心,自己说两句话就能把她的眼泪招出来,到那时候是她宽慰自己还是自己宽慰她?
季姨娘?得了,她都把自己的宝贝女儿教养成那个样子了,一个小姑娘居然和人去打架,还有没有点儿女儿家该有的娇羞温婉了?
说到娇羞温婉啊……
安荣禹打定了主意,腿儿着就去了乌攸的扶风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