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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明媚,第一缕阳光照射进了梅亭。沈苾芃选了一套暖色系的粉红色衣衫,早早坐在窗前。
她执起了妆台上一管螺子黛,转过身看着郁夏:“你帮我参合一下,是画远山黛好呢?还是画柳叶眉的好?”
郁夏笑了笑:“小姐还是画远山黛吧,逶迤横烟,隐隐含翠。最是清雅不过了。”
“听你的便好!”
郁夏替沈苾芃画好了远山黛,拣了一枚花钿贴在眉心,头上的红瑛珠子颗颗圆润如南国红豆。整个侯府中人人都在嘲笑沈苾芃的胆小怯懦,与二爷做下了惊天动地的大事,虽百般遮掩却再也不敢抛头露面。
如今便让她们看看,自己不光不会退缩还要正大光明去参加君骞纳妾的喜宴。她还有一份好礼要送给他们,祝福他们能白头偕老。尽管用白头偕老来形容纳妾是多么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郁夏拿了一个珐琅镶金匣子,打开了,里面满满的金叶子。为了这金叶子,沈苾芃几乎将自己身边的东西卖光了,沈筠知道了妹妹的事情也将糊灯笼所获得利润托人送进侯府。
即便如此沈苾芃还是有些捉襟见肘,幸亏自己还会配一些市面上比较稀奇罕见一些的香蜜,竟然偷偷送了出去买了一个好价钱。
也怪自己那几日一时着急,别无他法才将金叶子交给李玥放了出去,现如今自己在这梅亭中培植花草酿造香蜜倒也是一个来钱的好法子。
“姨少奶奶,”一个伶俐的小丫头名叫樱桃,不得不代替了润春的位置,进了暖阁里面伺候。她款款行了一个万福道:“二爷身边的锦红来了,说是二爷有东西给您。”
“知道了,让她进来吧,”沈苾芃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眉管。
一个一袭红裳,眉眼清秀的小丫头快步走了进来,躬身行礼道:“姨少奶奶安好,二爷让奴婢把这个交给姨少奶奶。”
“可曾说了别的什么没有?”
“不曾有,只是让把这盒子给了您。”
“嗯,你下去吧,”沈苾芃冲身边的郁夏使了一个眼色,郁夏忙拿出一分小银锞子交到那小丫头手中。
小丫头脸上掠过一丝欣喜,喏喏行着礼退了出去。
沈苾芃命郁夏将暖阁的门关上,打开了锦缎盒子,一棵雪白饱满的雪参安静地躺在里面。大约女子手腕粗细,参须根根纤长完整。难得一见的雪参佳品,这可是续命的无价之宝啊。
沈苾芃同身边的郁夏大吃一惊,这样的雪参即便是花再高的价钱也买不到的呀。今天是二爷的大喜之日,却反送了这么一份天大的礼物,不知道君骞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果真是大名鼎鼎的君二爷,大手笔,”沈苾芃将盒子盖上交到了郁夏手中,“收起来吧,兴许还能用得上。”
郁夏略有迟疑,刚要转过身却被沈苾芃叫住了。
“郁夏,你同我讲,我现如今已看不分明了,这二爷……究竟是要害我还是……”
郁夏缓缓压低了声音:“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但说无妨。”
“奴婢觉得二爷……二爷他……”郁夏咬了咬唇,“对小姐有情。”
沈苾芃脸色微变,缓缓垂下了头,眉头紧蹙,忽而又苦笑道:“呵呵呵……有情?呵呵呵……”
呆了半晌,沈苾芃缓缓站了起来,恢复之前的安定神色。
“走吧,世子爷也不在,我们该替世子爷送上一份祝福才是。”
竹园此时早已经张灯结彩异常热闹,会见外客的酒席都摆在了西山别院的正厅里。竹园这边却是请了平日里和素锦交好的女眷热闹一番,还有素锦那些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
君骞在前院喝酒,一会儿便来这里洞房,所以竹园倒是没有西山别院那边热闹。素锦早已经被一顶轿子从偏门抬到了竹园,此时另开了偏院居住。
沈苾芃缓缓走到偏院,只见里面的花厅迎面摆了几张黑漆四方桌,桌子上用甜白瓷的盘子放了味道香甜的香橼等物。墙角上摆满了新鲜的梅花,插在半人高的梅瓶中煞是鲜艳夺目。
明亮的八角琉璃灯遍布四周,可以想象的见,夜色来临照着如镜子般的墁砖,是何等的柔和亮泽。
竹园里正在吃酒庆贺的丫头婆子们看到沈苾芃自是一愣,一个大丫头猛的醒悟过来连忙带着一众人过来行礼。
“罢了,都是我的不好,打扰了你们吃酒的雅兴,你们姨少奶奶一定很忙我就不进去了,”沈苾芃转过身接过了郁夏手中的珐琅瓷盒子,款款送到了竹园大丫头鸣凤的手中。
“这是我和世子爷的一点心意,还劳烦姑娘亲自交到你家姨少奶奶手中,祝他们琴瑟在御,早生贵子。”
“奴婢一定转达,姨少奶奶进来喝杯喜酒吧。”
“谢谢姑娘盛情,梅亭中还有诸多事宜就不打扰了,”沈苾芃并不是眼巴巴的来喝这一杯喜酒,她兴许只是表明自己的一种态度。
沈苾芃轻启莲步在竹园上下讶异的目光中,昂着头缓缓走了出去,不消一刻钟,关于沈苾芃送祝福礼的消息定会传到安惠夫人的耳边。
这……就足够了。
贴着红喜字的绿轩窗下,素锦那双略显怅惘的眼神目送了沈苾芃的身影消失在了竹林中。
刚一回到梅亭,樱桃惊慌失措的迎了出来,还有随之而来的陈妈妈。陈妈妈那几日回了乡下省亲,没想到沈苾芃居然遭这么多磨难,今早又发生了一件事,使得她忙赶来梅亭。
“陈妈妈……”沈苾芃紧紧抓住了陈妈妈苍老的手,想着短短的几天竟然是物是人非,变化多转,差一点儿看不到眼前这位心善仗义的老人。
“姨少奶奶……”陈妈妈的唇动了动,深深地自责,若是自己那日在的话兴许拼了老命,也要护她,她是与世子爷有恩的人啊。
“姨少奶奶,其他事先放在一边,老奴来此现时间有一件当紧的的事情。”
“何事?”沈苾芃将她让在了座椅上。
“别院的那位今早突然病了,许是风寒昨夜就高烧不退,医官开一些药也不管用,今早浑身竟然起了水泡,一个劲儿的抓,场景着实吓人得慌。”
沈苾芃静静的坐在了那里,心头跳着,强行压制着内心的激动和快意,脸色依然平静如初。
“陈妈妈……”她略显迟疑,“这件事我看还是禀告夫人的好。”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