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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就那样静默的站着,倚着硌人的煤炭截土层。
月光如水,冷冷清清,带着一分孤寂。
彼此的安静,有种窒息的压迫,连呼吸都听得到。
韩优雅不敢挪动,只是听着自己的心跳在想怎么打破这诡异的安静。忽而,头顶上方传来聒噪的歌声,在扩音喇叭中嘹亮。
“这不是偶然,也不是祝愿,这是上天对重逢的安排……,我应该如何?如何回到你的心田……,盼望回到我们的初恋……”
韩优雅对这首歌很熟悉,只因为讨厌。那时候学院里刚来了几个留学生,总会在她走过操场的时候,高声唱这歌,咬文嚼字的暧昧。
但是现在,这歌再度重现,还是在这样尴尬的境遇,她似乎对这歌更讨厌了,因为歌词……
偏头看李一南,他只是蹙着眉,依然闭目养神一般的保持原来姿势不动,看来只是有些许的不爽。
“迟云离!你神经病啊!”她不管不顾的高喊一句。震的又是好一阵的零碎煤渣掉落,全部砸在伞上。
“韩优雅?”迟云离应该是听到了她骂他,很是无聊的用扩音喇叭说:“本公子心情大好,来这草滩对月高歌怎了?有意见啊?”
“意见超级大!喂——,你声音真和你的脸不成正比,我求你别唱了,我怕引来狼。”韩优雅控制了音量,但是却是借用了岑淑云教她的方法,从腹腔提气,让声音下沉,再扩散。
迟云离单手弯支脑袋躺在羊皮垫上,听着清晰传来的声音,百无聊赖的理了理搭在身上的绒毯,桃花眼看去圆月迷离,喇叭对着截面层,轻浮的斜着唇角问:“我可以理解为优雅小姐说我帅吗?”
“呸!”韩优雅不屑的给予还击,冷冷的鄙视:“顶多算个好看,谁让你那张脸长的太阴柔,嗯,对!是阴柔。”说着还很确定的点头。
听着上面很久没动静,韩优雅突然来了兴致,很无良的八卦,终于问出了一直梗在心里的想法,来打击某人。
“迟云离啊?我说,你是不是不喜欢女人?”
“靠,你瞎说什么。”这次迟云离到是很快的回话,语气很不爽。
“那为什么当初吴沫沫来颐园,你那么凶?还瞬间把人家丢回去了……难道,你喜欢的是男人?”韩优雅无良的笑了,想尽快把这讨人厌的家伙赶走。
却没想到迟云离那小心眼的家伙竟然生气了,咕噜噜的丢下来一堆东西,落到伞上都能感觉到伞在颤。
“迟云离!你这是在谋财害命。”她气急败坏的喊。
“我怕你口渴,丢几个果子给你吃,省得你话多。”迟云离懒洋洋的答。
“那是你做贼心虚,被人说到痛处。”韩优雅继续嚷。
“我说你这丫头?疯了吧?我想放你一马,你还这么不靠谱。”迟云离撇嘴,咬两口苹果,冷哼一声,煽风点火:“南哥,这丫头说你取向有问题。”
“你瞎掰!”韩优雅瞬间出声反驳他,两颊微红。她又不是玻璃娃娃,怎么会不懂迟云离暗示李一南的意思。
“怎么瞎掰?你说我有问题,可是我每天都跟南哥在一起,按照你叙述的发展,那岂不是我们两个都有问题?”迟云离挑眉,很是无赖的说。
“你曲解别人的意思!”韩优雅无力的喊一句,果断的闭上嘴,因为发现,跟迟云离这种小心眼的男人吵架,自己根本占不到一点点便宜。
“哦?那意思你只怀疑我?排除南哥?那这意思是你们曾经发生过什么?”迟云离眉开眼笑,一副狐狸德行。
“我……”好吧,真不能继续纠缠下去了,这丫就是挖了个坑让自己往下跳。韩优雅闭了眼,不理他,自动屏蔽过滤了某人之后的追问调侃。
而李一南却一直都没反应,只是在迟云离问了数次要不要点歌的话语之后,才淡淡说了句:“云离回去歇息吧,草原的夜太潮湿,对你身体不好,明天天亮过来。”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异常清晰。有点像传说中的内功扩声。
看来这人的肺活量和体能都是超级好的,就是方怡不在,若要在,对比一下就能清楚他身体素质处于什么层段了。韩优雅暗想。
“好吧,既然你们不欢迎我,那我还是继续我的快活日子去。在这儿都能闻到肥羊的味道,啧啧,看来烤的不错……”迟云离懒懒的起身,留下扩音喇叭和手机。手机里随机播放着歌曲。
“李一南,你叫他把歌关了行吗?”韩优雅自小不喜欢太纷扰的环境,尤其迟云离放的歌都太劲爆,真的不符她的习惯。
“像你说的,可能真的有狼,这也是种保护措施。”李一南说。
“喔。”韩优雅似是懂了,喃喃自语:“那就忍忍好了,反正这么下去一会儿就没电了。”
李一南眉心跳了下,却没有开口。他不会告诉旁边这个自我安慰的小女人,按照迟云离的习惯,他肯定会给手机连接移动电源,至少48小时内,手机是不会断电的。
夜,静极了。
除了那不太应景的杂乱歌曲配合扩音喇叭发出的变声音质。
圆月渐渐爬高,像新玉,无暇光洁。
就算被包裹的再严实,身体还是止不住的瑟缩。
草原上的夜,有些微冷的潮湿。和着雨后淡淡的泥土芬芳。
韩优雅打了个喷嚏,眼睑在挣扎。
“还冷?”李一南问。
“不冷。”她违心的答。
强撑着精神站在原地跟周公老人家对持。
恍恍惚惚,实在扛不住,便还是头一歪,沉沉睡去。
李一南睁眼,听着她均匀的呼吸,看着那张本来熟悉的脸庞,心中思绪万千,纠结而凌乱。
就算如今,他还是止不住的想要她安全,想要她在身边。只可惜,看她眸光流转之间,只剩留陌生。
稍稍的勾了勾唇角,就那样静静的站着,看着她。
夜深时,韩优雅在做梦,梦到找到了床,倒在上面睡觉。
可是她却不知,她在不经意间的一倒,吓坏了对面的男人。
他慌忙捞起她在怀,在感觉到她浑身的冰凉之后垂了眸,紧紧的拥着她,手中却还是执着伞,定格的姿势,直到天微明。
“韩优雅,醒醒。”李一南唤她。
“哦。”韩优雅极度不适的睁开眼睛,看着自己原封不动的倚在截土层,全身是暖暖的温度,扯开了嘴角。
李一南在她腰间打好结,自己却是直接将绳索绕在整只手臂三四道,揽着她的身子,沉静的声音,向上飘散:“好了。”
大型摇臂吊车下垂的绳索缓缓上升。
两个人的重量坠的绳子有些摇晃,不过韩优雅的身上裹着毛毯,所以除了脚有稍微的划伤以外,别处都无碍。
看着周围黑突突的煤层和着土质的截层表面,韩优雅无言的笑了,自己这命运,还真是坎坷。
摇臂将他们吊离很远,温柔的放下。
脚下是湿漉漉的草,喇的脚心有些疼。
“送你回去,休息。”李一南在抛开胳膊上的束缚后,几乎是一瞬间的将她捞起,打横抱在怀里,径直向着不远处的越野车走去。
“我自己走……”韩优雅挣扎几下,可是那手却将他揽的更紧。想起脚上根本没有鞋,也就作罢。反正这个男人决定的事情,不管自己的态度,他都会继续做下去。就像现在一样。
可是昨晚自己的脚根本不怎么冷来着。一想到这儿,韩优雅便觉得全身有些紧绷,低低的说:“你的外套……”
“如果你要洗的话,我一会儿让云离取来。”李一南说。清冷的声音有丝丝缕缕的隐忍的愤怒。
韩优雅自然知道,这只不过是他在闹脾气而已。觉得现在的自己和曾经那个拎起垃圾袋洗西服的清纯,差距太大,大到他有些接受不了,才会这般生气。
俩人总是无话,就算有话说着说着也变的硝烟四起。
这世间最无奈的事情,怕就是从无话不说到无话可说,从熟悉变成陌生,从刻骨铭心到灰飞烟灭。
大段的空白,让韩优雅一直小心翼翼,连姿势都有些僵硬,不敢将头靠在他身上,只能那么凌空撑着。
越野车上迟云离一派闲适,懒洋洋的像只因为心情不好早起的豹子,盯着她的目光,像是锁着猎物,唇边漾起的是不可言说的喜悦。
李一南将她放在前位,自己坐在后位。
车子便开去了一间小一点的蒙古包。
圆锥形的蒙古包挂着褐色的落地布帘,后面是木质的门框。画着祥云图案。围毡上箍着三条宽大的围绳,与其交叉的六条绳索,将蒙古包捆出一种独特的形状来。
韩优雅被径直抱进蒙古包里才放下。脚下是稍微扎脚的整块大毯,虽说这间是最小的,但是看起来,随随便便坐个四五人也足够。
看其中呈设,不像是他们自己的住家,因为岑淑云家是按照原始的蒙古风布置,所以对于蒙古包,她还是很了解。
这房内,正对着的是木塌,左边有木桶,右边是简单的桌椅,更像是专门招待游人的简单毡房。
光脚走去木塌,摸着上面厚沉的棉花被褥,韩优雅乐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