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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七章】追杀
密.林中,暗卫们震惊的看着面前的一幕。
人,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各种死相的人……被砍掉手脚的,被捅了个对穿的,被削掉脑袋的……人们能想到的所有死亡之相,这里全部都有。哪怕那些生来便与血腥同行的暗卫们都不由得露出惊恐之色。
郎君……还是人吗?
一人之力?
真的只有一人……与此同时,殷乔看着眼前的一幕,久久不能成言,他有些僵硬的转身脑子,去看一旁的郎君,可是自始至终,殷裔只是表情淡淡的看着眼前,迷雾己散,林中景致己展示在诸人面前。
他们的楚军,最少有千人的楚军。
却在不足一个时辰的时间里,全部葬身于此。
阵法?这便是郎君所说的阵法吗?殷乔突然觉得自家郎君变得很恐怖,很吓人。战场上自然不能心软。可是一下子伤这么多人性命,郎君竟然眉头都不眨一下。
“郎君……他们,他们……”
“收拾一下,我们连夜赶路。”发动阵法需要大量的精气支撑。这个阵法又与对敌时用的阵法不同。加入了致幻的成份,所以殷裔现在很疲惫。楚溯其人胆大却谨慎,这样一番动作,足够震慑他了。
有的时候,人不一定能胜天,便是精于算计,也未必全能如愿。殷裔自诩了解楚溯,更是清楚他此战抱着必赢的决心,所以更加小心谨慎。生怕自己落入陷阱之中,如果楚溯初到林外毫不犹豫的闯入,那时他阵法未成,兴许他便真的败在楚溯手中了。
可楚溯那人谨小慎微,一定会踌躇一番,然后派人进来查控,而且人数不会太多,他会将主力军留待后手,这也便成全了他,隐雾阵只要天时地得搭配的好,威胁甚大,只是对付的人数越少,才能发挥更大的威胁,就好像一盘菜,一人吃,会撑到,十人百人乃到千人食用,便连味道也尝不出了。
如果楚溯当时毫不犹豫的全体入林。隐雾阵是奈何不了他们的。
可楚溯却如殷裔计划的那般先是在林外观望,随后派了千余人马进林。
这简直是撞到了刀刃上,殷裔可以说是用此敲山震虎,而且大获成功。初战告捷对士气很重要,而且他只带了百余人,而对方却有几万……
只是,布阵后的疲惫却是无法抑制的。
好在阵法发动成功,楚溯定然不敢贸然进林,这为自己挣得了不少时间……至于危险?做什么没有危险呢?难道呆在濮阳,便能保得性命了,人生,人人在赌,不过是筹码有大有少了,别的赌的或许是钱财,是女郎,而他财的是江山,是性命。
其实一样的,就如平乐曾经对他说过的。
‘不过一赌……’
殷乔扶住殷裔,缓缓迈出阵眼,便在殷裔离开阵眼之际,迷雾阵己撤,朗朗星空下,面前的场景简直如修罗地狱。
“郎君,这阵法是否忒也狠毒了。”殷乔小声道。
“狠毒?被敌军取了性命,便不狠毒了吗?殷乔,休要妇人之仁……”“诺,诺,小的不敢。”殷乔轻声道。以前郎君待他犹如亲人,对他说话从来温声细雨,便是唤他,也会唤他乔叔,可是现在?
殷乔。多冷漠啊。
就在殷氏诸人集合到一步,即将离开之时。突然间……脚步声大作,殷裔猛然抬起眸子,眼神有些阴沉,殷乔则露出恐惧的神色。“郎君,会不会是敌人?”
殷裔不答,因为答案显而易见,此时进.入林子的,自然是敌人。楚溯变性了吗?竟然敢直闯……殷裔自知自己一步算差,可能带来的会是灭ding之灾。可眼下,再发动一次引雾阵是不可能的,唯一遁走。
“走。”殷裔沉声道,诸人会意,悄声而行。殷裔勉强支撑着,走出几步后,身子却是一个踉跄,有眼急的暗卫上前将殷裔接住,随后负于背后,百人队伍迅速隐入林中不见踪迹。他们的身影才消失,楚溯便带人赶到了,那修罗地狱般的一幕让楚人不由得惊在当下。
这还是人间能有的景色吗?就算地狱,也不会这般血腥的。
“陛下,这是何人所为?”什么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千余人弄得这幅样子,死无全尸,全部是死无全尸,尸首混乱的叠在一起,简直便是一坐让人望而生惧的尸山,便是他们这些久经杀场的铁血汉子也不由得腿软。
楚溯看着,目光沉沉的看着。在入林之初,他己相过会看到这样的场景,因为他知道,这是什么造成的。
他的师傅曾经告诉过他。蛊这种东西,是一种神奇的存在,通过蛊,他可以为所yu为。他出身皇族,发号施令仿佛是骨子里带来的喜好,可他却不喜欢用蛊达成目的,这也是他的师傅之所以倾囊相授于他蛊术的原因。
他的师傅说,蛊术并非邪术,因用的人心生邪念,才累得蛊术被世人诟病。
他需要一个衣钵传人,却不想他的传人靠蛊术行走天下。最终,他发现了楚溯。楚溯擅蛊,却很少用蛊,这是他最终习得一身蛊术的根本原因。
他的师傅还曾说过,世上还有一种玄妙的存在,那便是阵法。
说是阵法,其实己不能称为阵法,因为其中加杂了太多的东西,可迷人于无形,惑人于无形,更可杀人于无形。严格说起来,那样的阵法与蛊术其实是相似的。一样的一经施展,便会血流成河……
以往楚溯只觉得师傅一定是在吹嘘,哪有那样的阵法。蛊之所以能无所不能,是因为养蛊人付出精血去养,可以说是有舍才有得。可阵法却玄之又玄,据说只要习得,更能随意施展。
相比造成的伤害,恐怕还要更大些。
他只是听师傅说起过,却从未真的亲眼见过。
今天,他终于得见,可死的却是他楚国大好儿郎。
殷裔吗?是殷裔吗?他竟然可以施展阵法……而且是这种一经入阵,便死伤无数的阵法。楚溯突然觉得恐惧,倒不是怕殷裔,二人武功相当,而且他们从未尽全力拼杀过,想着可以与殷裔一决高下,楚溯的心里还很是期盼着。
他怕是,是这种可以瞬间取人性命的阵法。
师傅亦说,遇布阵之人,当远遁之。
可是,他怎么能遁走?他的荣辱不允许他退缩,死了这么多楚国将士,他们的灵魂不允许他心生畏惧。“追。”最后看了一眼那修罗地狱,楚溯厉声道。
不管布阵之人是谁,他刚花费心血布阵,此时定然是极疲惫之时。数日之内,他都无法再布大阵,那便没什么好怕的了。楚军默默看向惨死的兄弟们,最终心一横,向林中窜去。一场追与逃,逃与追的命运就此拉开。
濮阳通往汾阳的驿道上,一辆牛车缓缓行着,一个年轻的郎君手执一根枝枝,偶尔抽打一下老年,老年似乎真的累极,便是被抽打,也依旧保持着那不快不慢的步子。
“娘,我好饿,我们可以不可以寻个酒楼吃些好的吃食……”车中,一个女郎娇声娇气的道,随着那女声落下,一个妇人应道。
“吃吃,就知道吃。我们哪有银子去酒楼吃饭。天杀的殷延之,你便那般狠心,好歹我也伺候了你二十几年,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将我们赶出殷氏也便罢了,竟然连一文银子也不给。你是成心想让我们饿死在路上啊。”那妇人开始每日例行的指天骂殷延之。
“娘,都是你的错。濮阳根本没被攻破,你却胆小的只想着逃。连累我和十兄也风餐露宿。十兄,不要朝那方向赶了,我们调头回濮阳,爹爹只是一时气愤,只要我们诚心在门外磕头认错,爹爹一定会原谅我们的。”
说话的自然是殷珂,昔日的殷氏娇女,最近却是个坐在牛车里,身边除了一套换洗衣物便什么都没有的穷酸女郎。她堂堂殷氏女郎,哪怕是庶出,自小也未吃过这种苦头,如果不是她娘丁氏说什么濮阳将破,逃离可以保命,殷珂才不会老实的坐着牛车行出这么远。
殷珂的话很不中听,丁氏自然气愤。
“天杀的小兔崽子,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们拉扯大,一个个却都是吃里爬外的。若不为为了保住你们小命,我会冒险吗?你个死丫头,只会满腹抱怨,吃的却是最多,你十兄的份额都被你吃进肚子了,还天天嚷饿,你是猪投胎的吗?还有十郎……
同样是爹生娘养的,为何殷裔便处处高人一等,你却只知道闷声赶牛车,你便不能争气些,与殷裔争上一争。一个两个的都这般无用。若早知道,我不如不生你们……”丁氏说到痛处,开始玩很是拿手的一哭二闹。
殷十郎听完丁氏的话,眉头都未动一下。
与殷裔争?他凭什么与殷裔争?人家是嫡出,是第一公子,他呢?除了御女无数,他有哪点能超越殷裔。
何况,他有这样的亲人。一个贪生怕死,只想着跑路,一个终日抱怨,却从不知自己短处的亲妹……
他的人生,初时便己败北。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