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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很得意,她洋洋洒洒的一番话说的众人纷纷点头,得到旁人的认可,把自己一向厌弃的人踩在脚下,这感觉着实不错。
“他们不守规矩在先,按说早就不是我安家人了,可是我们老两口心慈,不忍元娘在外面受苦,这些年也不少帮扶他们”,崔氏开始细数这些年给予元娘和覃绍维的好处。
从帮忙盖房到分了田地,从借牲口犁地到帮着收秋,一件都不落下。
不明就里的人只当安贵夫妻对自家女儿女婿不错,熟知内里的如二妮儿大海等人的面上都现出了赧色。
什么叫往自己脸上贴金?崔氏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所谓的帮扶元娘的那些事哪一件没得了好处?就比如借牲口犁地吧,若是元娘不给她几个钱,她哪里肯把自家的牛借出去。
就是元娘家最是贫困的时候,崔氏送来的粮食也都是让元娘秋收之后双倍偿还的。
覃初柳没听元娘说过这些事情,不过她可不相信崔氏有那般好心,只听她把自己的所有好都说完,才开口说道,“姥姥,您最是心善,既然您都帮了我们这么多次,咋就不能再帮我们一次?我娘可是您亲闺女啊,我可是您亲外孙女。”
打蛇随棍上谁还不会,她倒要看看,崔氏还能编出什么花来。
“哼,”崔氏冷哼一声,睨了眼覃初柳,“你们都是眼馋肚饱的白眼狼,我们这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们这般折腾。你与你娘早不是我安家人了,以前的照拂也算全了一番咱们的血缘情分,以后各走各路,各不……”
覃初柳的心都提起来了,就等着崔氏说各不想干,谁成想她的话还没说完,人群之中挤出一个瘦干的男人。
“崔氏,你莫胡说八道”,安贵从人群里挤进来,瞪了眼元娘母女,这才说道,“你们说欠了永盛的银钱,可有证据?”
安贵把二妮儿母女四人送到元娘那里之后,只回家与崔氏打了个招呼就去村头的场院帮别人打场去了,若不是有几个孩子叫嚷着说元娘的亲娘与干娘打了起来,他还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里家里就出了这样大的事。
他来了有一会儿了,覃初柳和崔氏的对话他也都听到了,覃初柳虽然说的悲苦,不过他却并没有尽信,他总觉得,他这个年岁不大的外孙女心机深沉,甚至比她娘还有心思。
“你家最近啥情况村里人可都看得清清楚楚,永盛酒楼的老板亲自过来,送来不少好东西,村那头都能闻到你家的白米饭和肉菜香,你说你娘欠了永盛酒楼的钱,谁信?”安贵义正词严,句句都说到了点子上,“我看你和你爹一个样,脑子活泛,说不准这些话你就是编出来吓唬我们的!不想让咱们这些穷亲戚沾你们的光就直说,何必费劲巴拉的编这些话来骗人!”
好!覃初柳暗中给安贵鼓掌,真没想到她这姥爷不仅脑子转的快,口才也这般好。
不过没关系,这些,都在她的计划之中,若是事情一帆风顺,她倒要忧心有无后患,这样更好,一刀切下去,痛了一时,没了隐忧!
元娘有些无措,只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没有,没有……”
覃初柳也只静静地看着安贵,在外人看来,这明明就是一副谎言被揭穿了的失魂模样。
安贵得意,又重重哼了一声,“天下间有不是的儿女,哪有不是的爹娘,你这般嫌贫爱富,真是丢我安家的脸!”这话是对元娘说的。
元娘想要辩解,颤抖的手就被一只小小的,软软的手握住了。
“姥爷,你咋能这么说娘!”覃初柳抢在元娘之前开口,“我们没有骗人,娘确实欠了永盛不少钱!不信,你等着,我去拿欠据。”
说完,覃初柳从地上爬起来,顺手也把元娘搀了起来。元娘很忧虑,她们哪有什么欠据,这谎该怎么圆才好。
覃初柳轻轻拍了拍元娘的手背,对元年点了点头,然后进了屋子。
西屋的门敞开着,梅婆子还在哭,戚老头儿在一边沉默不语,大江竟然也没有离开,坐在炕沿儿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覃初柳现下没有时间管他想什么,她直接推开东屋的门,外面吵闹的热火朝天,东屋却很安静,只傻蛋对着后窗静静的坐着,就好象外面的一切与他毫无关联一样。
事实上,与他确实没有什么关联。
覃初柳阴恻恻地看着傻蛋宽阔地后背,暗暗祈祷自己预想的没有错,不管如何,这次她都要拉他下水了。
找出笔墨宣纸,细心的磨好墨,“傻蛋,过来写几个字,我说你写就好!”
说完,覃初柳的目光就一瞬不瞬地落在傻蛋的身上。
她不确定傻蛋是真傻还是假傻,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傻蛋的身份定然不凡。如厕之后要洗手,吃饭的时候举止十分优雅,坐立或者行走的时候也都一派从容……
见微知著,仅从这些小的习惯和细节上就可以看出来,傻蛋的教养很好,而普通人家的孩子绝不会有这样的教养。
有人教他功夫,那么,也很有可能有人教过他读书识字,正是因为心中有了这样的猜想,覃初柳才勇敢地压上了赌注。
她赌的,是傻蛋会帮忙,赌上的,是以后大展拳脚的契机。
傻蛋还是一动不动,覃初柳面上无甚表情,心里却开始焦躁起来,不能让外面的人等太久,她要尽快写出一张欠据来才行。
恨恨地咬了咬唇,覃初柳暗恼,要是自己有一笔好字,这个时候哪里需要来求别人!
以后一定要好好练字,覃初柳暗暗发誓!
“傻蛋,你帮了我这次,我就不把你卖到青|楼做兔儿了,你若是想留在我们家,我也绝不撵你走,如何?”覃初柳语带哀求,往后退了一大步。
终于,傻蛋有了反应,他缓缓地转过身,定定地看了覃初柳一会儿,好似在确定她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我向天起誓,刚才所言绝对真心,若是反悔,天打雷劈!”覃初柳举起两根手指头郑重地道。
傻蛋移到炕桌边上,覃初柳很有眼色地把宣纸铺上去,笔蘸好了墨才递给傻蛋。
“要这样写”,覃初柳说道,“题头写欠据,接下来写……”
接下来写什么,她一时梗住了,古代的欠据是什么样的她可没见过啊,不知道和现代的一样不一样,若是不一样可怎么办?
汗珠从额头上渗了出来,就是刚刚与崔氏和安贵演戏的时候也没有这般的焦躁。
双手紧握成拳,不管了,就按她知道的写,村里人识字的不多,倒时候还不是她怎么说怎么是。
想到这里,覃初柳的心稍稍放下,“傻蛋,继续写。下面就写……”
覃初柳不经意地垂头一看,所有的话都梗在了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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