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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凤姐虽善妒,不许贾琏找第二个,但却真心想给贾琏留个后,书里几次贾琏失的都是男胎,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大房绝了后,这大房绝了后,由谁来袭爵?答案不言而喻了。
凤姐此刻也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想她自打进府,不但疏了自己的婆婆,亲着二房的姑妈,还为着帮着姑妈管家,贴了不少自己的嫁妆进去。谁知到头来,心终究是捂不暖的,二房毕竟是二房,大房要是断了血脉,罪魁祸首就是她自己。
权利,这个时候在凤姐眼里,已是穿肠毒药了。为着一个权字,她越发的霸道让丈夫远着自己,为着一个权字,她没有一天在公婆面前尽孝,为着一个权字,她差点就失去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
凤姐如今只觉得满目辛酸,再不想沾手贾府里的一点事儿了。又见雪雁坐在床边,只默默握着她的手跟着一道流泪,她心中一痛,对雪雁认真的说道:“妹妹往日劝我许多,我竟都当做了耳旁风,如今我真没了脸面再见妹妹。”
雪雁摇了摇头,擦了眼泪道:“既然奶奶已经明白过来了,我再多说就没意思了。奶奶是个聪明人,该怎么脱身只怕比我清楚的多。我如今也只能帮奶奶这些了,再多也不能了。”
凤姐点头,郑重道:“你先帮我开个方子,我等会就叫人去老祖宗那儿,这回就算再觉着我躲懒,我也不肯再接手了。”
雪雁叹了口气摇头道:“我还是正经去外头给你寻个大夫来,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只记得些背过的药方,可不敢给你乱用药。你且躺好了,切勿随意走动。好好的养着,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出来,气死那些见不得你好的人。”
凤姐的好容易收回去的泪,又冒了出来,只胡乱抹着泪让雪雁快去快回。雪雁起身去了外屋,很快就给吴均瑜写了封信,让他找个可靠的妇科大夫来贾府,速度要快。信是用拼音写的,也不怕让人看了去。
接着雪雁出了院子,找那贾琏的心腹小厮旺儿,叫他赶快送去东市猫耳朵胡同的吴宅。
一切都吩咐妥当了,就见平儿追在贾琏后面,气喘吁吁的从甬道跑来。雪雁忙福了一福,叫声了二爷。
贾琏一跑到跟前就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你嫂子呢……她……真的……”
雪雁忙道:“二爷缓缓气儿,二奶奶暂且没事,若不是我守着,只怕就真有事了。”
贾琏忙问是怎么回事,雪雁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三人边说边进院子,贾琏一进院子瞧见院子中间跪着的大夫就一脚踹了上去,口中骂骂咧咧进屋子去看凤姐去了。
平儿皱着眉听完事情的经过,倒是叫人把大夫给扶了起来,又让人给了五两银子做症费,就放了他走了。
雪雁跟着平儿进了旁边的耳房问她道:“你这般就放走了他,不怕日后你奶奶拿你的不是?”
平儿摇了摇头道:“就算抓了他去见官也告不了他什么,他本就不是治这个的,也拿他没有办法。且他说了是有人非要他来,他才来的。如今只能依着他方才说的长相,把那个找他的丫头寻出来。”
雪雁叹道:“这只怕是难了。这事明摆着是二房要断了大房的子嗣,可却不是府里的丫鬟去叫的人,到时金钏一推脱,说椿妮儿扯谎,老太太也不会做主的。”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就听得隔壁好大的动静,平儿忙过去掀了帘子一看,正瞧见贾琏拿了库房的钥匙出了门去。
平儿怕贾琏义气用事忙追了出去,雪雁不便跟去,就进了内间去看凤姐,见凤姐一脸春色半靠在那儿,仿佛很是得意的样子。
雪雁纳闷,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方才见琏二爷怒气冲冲出去了,还拿着钥匙。”
凤姐眉目含情的羞道:“他说去替我推了管家的差事,又说让我养好了身子比什么都强。日后我们有了孩子,只搬去同老爷太太同住,再不叫人欺负我了。”
雪雁想了想道:“日后若是不管着家了,琏二爷那边只怕也少不得脱了手去才是正道。如今琏二爷也捐了官,为何不正经去衙门当差,只在家中管事。这岂不是本末倒置了,这男子本就是主外,女子主内的。依我说,奶奶只管顾好你们这个小家,日子倒过的还舒坦些。琏二爷为人能言善道又多会看人脸色,为官之路倒也不差,奶奶好歹劝说劝说,日后琏二爷升了官,还能给奶奶求个诰命呢。”
凤姐如今倒是真的肯好好听雪雁的话了,想了想说道:“咱们爷日后可是要袭爵的,袭了爵哪还需要慢慢一步一步的爬?他日后直接就是一品了,到时我也能得个一品诰命,岂不比这一步一步升上去快些?”
雪雁摇头叹道:“好奶奶,如今你还想着袭爵吗?依我看,这袭爵的念头还不如早早的抛了,正经的做官得了上峰的青睐才是真的。奶奶如今不过才怀上,还不知是男是女,就遭了这一道。奶奶日后若是真的得一男孩,那二房岂会坐视不管?”
凤姐咬着唇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可这袭爵本就是我们大房的事儿,凭白让给了二房,我们爷……不行,我素来忍不得,谁要来害我,我便让她知道我的厉害。”
雪雁忙劝道:“我的好二奶奶,她是长辈,又是你亲姑妈,如今你若是跟她对着来,外头只会说你不孝没规矩,一点也不会说她什么不好。你就算不为自个着想,也得为你肚子里那位着想。想来那宝玉生下来时命格是极好的,还是衔玉而生。可若不是那位做尽了坏事,这宝玉又怎么会越长越歪了?
“如今府外皆传宝玉他不学无术,轻薄无礼。除了贾府的丫鬟们,这天底下竟没有一个人觉得他是个好的。想来她也不是教不出好人来,那珠大爷不就是个正经的人?可珠大爷却早逝,宝玉又不学无术,可见她往日里做的孽,都尽报在了自个儿子身上。”
凤姐仔细琢磨了一番,不禁吓出一身冷汗,她这姑妈曾做过不少事,她还是姑娘家时就有所耳闻。她只当她姑妈是个杀伐果断的人,还以姑妈为标榜来着,可如今看来,好在雪雁及早点醒了她。不然日后她的后代也遭了报应可如何是好?
凤姐想到这儿,抓着雪雁的手感激的说道:“好妹妹,我这人素来人敬我一分我敬人三尺,你真心待我,我也必不负你。今儿多亏你点醒了我,往后你就是我亲妹妹。”
雪雁忙笑着说道:“我这番话,也是冒着被打死的危险说的,日后二奶奶别跟别人说,就算是报答我了。我本就不是府里的丫鬟,却还在你跟前说其他主子的嘴,若被人知道了,就算是小姐也保不了我。今日就求二奶奶一个恩典,二奶奶若真的怜惜我,万不可把我今日说的话说了出去。”
凤姐点头笑道:“我岂能不知道这个?你只管放心,我只当自个想通了,再不参与这些个事儿,好好的相夫教子就是。”
雪雁点头笑了,又等了一会,等府里常请的王太医来了,给凤姐把了脉又开了方子,雪雁这才告辞准备回去。
雪雁才走到院门口,就见平儿满脸笑容的走了进来。见她要走,平儿上前一把拉住了道:“你且别走,听了好戏才走,我可没见过我们二爷这般威风。”
雪雁好奇,于是乖乖跟着平儿往里走。平儿一进内间就笑道:“奶奶今儿可错过好戏了,二爷可在老太太跟前好好威风了一把。若是奶奶看见了,只怕要夸我们二爷很是个爷们呢。”
凤姐一听两眼炯炯有神的问道:“他怎么了?”
平儿笑着说道:“我怕二爷冲动,便跟了他去。原以为他是要去找那位算账,谁知他拿了钥匙便去了老太太的房里,见了老太太二话不说,先是跪了说孙儿罪该万死,不该让老太太不能享清福,又说二奶奶如今为着管家差点流了个男胎,这管家之事还请老太太收了去,谁要管谁管,咱们是再也不插手了的。
“老太太起先还不乐意,说不过是管会子家,怎么就累成了这样。二爷听了便怒了,起身掷了钥匙在地上道‘只怕再管下去,就是要让我断子绝孙了!老祖宗也不必替人说好话,往日里口口声声疼我媳妇,今日她都差点小产了,却也没见个动响,还要反说她的不是。人心都是肉长的,老祖宗可别让孙儿孙媳都寒了心才是!’
“说完这话,二爷头也不回就要走了。老太太忙叫了他问‘你又去哪?’二爷说了句‘如今听闻我媳妇不大好,我才巴巴的从衙门赶了回来,现下还得去衙门交代一声才是。我若没了差事,岂不是让人笑我混吃等死?’说完二爷就走了。走时二爷吩咐我,要我看着奶奶休息,再不可起身劳累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