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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来自各地的花商,康妍心底松了一口气。
她本来以为这场暴雨肯定要让很多花商对康家失望,毕竟一个不能稳定供货给他们的商户对于他们来说有着太多不确定的因素,她本来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客源估计就要因此流失了。
却没有想到现在这些客户不止没有流失,反而比以往更信任康家,这一切都是因为苏宸靖的功劳。
原来这些日子都找不到他,是因为他去了各地跟花商们跟花商们解释去了。
连她都没想到的,苏宸靖却替她想到了。
“你怎么想起去外地跟花商们解释?”康妍压下眼底的泪意,问苏宸靖。
他说过不让自己说谢,那她便不说谢。
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便知道一路奔波,十分辛苦,想必一定累坏了吧。
康妍低下头去,给苏宸靖倒了一杯茶水。
苏宸靖也不讲究什么,端起茶来一饮而尽,示意康妍还要再喝一杯,再次喝了一杯以后才开口解释:“这季的赏花会取消后,原本各地的花商应该都会推迟来进货的时间,可是我查到有人悄悄的在往外地传递消息,说康家其实还有花,不过是借着暴雨的名义囤积起来,借此提高价钱,我想肯定是有人要陷害你,各地的花商若知道了消息,肯定会赶来麻城府找康家闹事,事情紧急,我又怕你担心,便没告诉你,快马加鞭的赶往各地去向各位花商解释。”
好在上次斗花会的时候,他一直在康妍身旁,很多花商他都认得,而花商们大多也都认识他,否则他还真的无法取得他们的信服。
虽然苏宸靖说的轻描淡写,可康妍还是能想象的到其中的艰难。
十来家花商虽然不多,可也不算少,且他们分散在各地,有的距离还特别远。
苏宸靖定然是不停的赶路,到了地方还要一遍遍的跟人家解释,去磨嘴皮子。
想象那情形,康妍的鼻子莫名的酸涩起来。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是一直沉默着观察苏宸靖的陈逸正皱起了眉头,“你说有人要刻意的对付表妹?你可知道是谁家?”
他也是认识苏宸靖的,虽然不熟,但至少是彼此知道的。
而且来麻城府以前,他曾听六弟提起过在麻城府见到过以前的平北侯世子苏宸靖,说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现在一看,果然是不一样了。
能够快速的认清现实,撑起家业,能屈能伸的人,其心智必然有着非常人的坚韧才能做到。
苏宸靖,是个可以成大事的,陈逸正在心底默默的给苏宸靖的人生下了结论。
苏宸靖摇头,“消息是从花市里流传出去的,我想无非就是杜家或者董家,除了他们,康家没有和别人家有过什么过结。”
听到谣言后,他便猜到上次斗花会过后,康家风头太盛,肯定要借机对付康家,将康家的名声抹黑,让康妍这一年多的努力全部白费。
康妍凝眉想了片刻,“这其实是个一箭双雕之计,好狠毒的心思,好精妙的算计,董家,只怕没有这样的人。”
言下之意就是杜云澈在算计她,上辈子她曾是杜云澈的枕边人,又怎么会不知道杜云澈的城府有多深。
就算是当初不明白,重生以后经历了一些事,前世的事情再回头去看,便能琢磨出不同的意味来。
陈逸康双手环胸,斜倚在凉亭的柱子上,仿佛并没有特别认真的听三个人的说话,直到听到康妍说到精妙的算计时,才回头看康妍,“怎么说?”
康妍给苏宸靖,陈逸正各添了一杯茶水,才抬头看向陈逸康,准备开口解释。
陈逸康的眉头却紧紧的皱了起来,莫名的觉得康妍给两人添茶水的动作有些刺眼。
又不是没有丫鬟,做什么非要她亲自添茶倒水的?
他站直身子走到凉亭中间坐了下去,一口气喝光了自己杯子里的茶,有些粗鲁的将粉白青瓷茶盏放下,瓮声瓮气的道:“我也要添茶。”
他并未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就像小孩子赌气一样。
陈逸正撇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道光亮,嘴边也翘起一抹笑意来,有趣,有意思。
康妍正准备开口的话便咽了下去,虽然有些奇怪陈逸康的情绪怎么突然变了,却也没说什么,提起茶壶准备给他添一杯茶。
半途却伸出一只大手将茶壶接了过去,“我来给陈六少爷添茶吧。”
苏宸靖接过茶壶,手提茶壶落,陈逸康手边的茶盏便已满了。
陈逸康反应慢了一拍,心情便有些郁闷,重重的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
小子,要你多事!
苏宸靖放下茶壶,微笑不语,心情十分的舒畅。
他敏感的从陈逸康时不时打量康妍的眼神里发现一些熟悉的神情,让他觉得有危机感的神情。
看着陈逸康闷闷的,他反而觉得高兴了,无视陈逸康盯着他的眼神,开口解释了一番刚才康妍的话,“麻城府以往都是在七月初举办夏季的赏花会,来自各地的花商在参加赏花会后才会定下秋季的花卉,今年因为暴雨,官府取消了夏季的赏花会,各地的花商知道这个消息后,定然要推迟来麻城府进货的时间。”
“今年虽说暴雨连绵,很多种花的人家都受损了,却并不是所有人家,比如杜家,各处都有花棚,种的花卉受的损失很小,若是花商不来,他们的花便会积压。”
“放出谣言来说康家故意囤货,各地的花商定然气愤,气愤之下便会来麻城府找康家讨要说法,这样一来,便等于将花商又都召集到了麻城府。”
“花商们来康家讨要说法,不管康家怎么解释,都难取信于他们,这样一来不止狠狠打击了康家的信誉和名声,使得他们不再信任康家,更重要的是这些花商既然来了麻城府,便不能空手而回,这个时候若是杜家站出来将花卖与花商们,你说他们会怎么想?”
自然是觉得康家沽名钓誉,杜家真诚实在。
康妍低声接道,苏宸靖的分析正是她想说的话,她一开口,苏宸靖便停了下来,专注的看着她。
康妍脸一红,转过头去盯着外面满地的泥泞,道:“若是这个时候杜家再将价格稍稍降一下,不消太多,只需与原来康家卖与他们的价格差不多,这些花商们便有可能与杜家签协议,从此只与杜家买花,杜家又赚得了钱,又拉拢了客户,你说这算计精不精妙?”
同样的价格,康家供货不稳定,而杜家却可以不受天灾的影响稳定供货,花商们自然倾向于选择杜家。
苏宸靖和康妍,两人互相补充,将事情便推敲了个七七八八。
陈逸正和陈逸康虽然并未做过生意,但他们两人说的道理却是听懂了的。
陈逸康脸一沉,“既然确定是杜家,那还等什么,上门去收拾他们,让他们知道康家不是他们能动的。”
正好心情郁闷无处发泄!
陈逸正按住陈逸康的肩膀,阻止他要站起来的冲势,“六弟,不要莽撞,收拾不一定非得打上门去。”
自己这个六弟性子向来急,又没有耐心。
陈逸康果然怒了,“照大哥你那样磨磨叽叽的算来算去,回到京城估计都还没算计出来,打上门去教训教训就是最简单,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
他陈逸康向来都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想打架,要打架拎着刀子就上的主,向来不耐烦大哥这样的做事方法。
当然,他家大哥跟个狐狸似的,算计别人也是十分在行的,不过,却不是他陈逸康的做事风格。
陈逸正被自家六弟坦诚的暴力样子噎的直接无语,握了握手指,恨不得给他两个爆栗。
康妍也不赞成去教训杜家,“我们又没有真凭实据说是杜家做的,何况现在苏大哥也跟花商们解释过了,花商们并没有误解康家,现在不是找杜家算账的最好时机。”
“那你说什么时候是最好时机?”陈逸康竖眉瞪眼的问。
康妍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康家和杜家现在这种情形,注定了是对立的,何况商贾之间的竞争,自古皆有,要是因为一个没有证据的谣言就带人去打杜家,康家在道义上是站不住脚的。
苏宸靖敲了敲桌子,开口道:“既然杜家来暗的,我们也可以来暗的,但我认为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康家应该尽快想办法恢复供花,而不是对付杜家,只有自己实力不断的增强,才可以掌握住更多的客户,才更有说话权,才有可能压制的住杜家,这比打他们一顿更让他们痛苦。”
杜家,根本就不是康家要在意的重点,一味的去对付杜家,康家的花迟迟培育不出来,不能供货给花商,即使杜家败了,康家也倒了。
陈逸正笑着点头,“不错,就是这样,商人之间的事情当用商人的法子来解决。”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