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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持续寒潮影响，今年冬天特别冷。
据天文台提供的数据，市区气温罕有地跌至摄氏4.7度，是16年来最低气温的12月，今晚气温更罕有地低至3度。
外面很冷，NB电气集团董事局主席刘思伟的心却很热。因为招待完即将抵达的两位贵客，他就可以卸下扛了整整六年的重担，带上妻儿一起乘NB航空明天下午的班机，去瑞士滑雪、去北欧看极光，尽情地享受生活。
为了尽可能方便客人，告别晚宴设在港丽酒店。
客人身份特殊，无需在大堂守候，服务生刚沏上一壶铁观音，从明天开始将正式成为NB电气掌舵人的行政总裁吴金华，就把顾先生和新H社香港分社周社长迎了进来。
急流勇退，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看着他那副洒脱的样子，顾先生很是羡慕，紧握着他的双手感叹道：“思伟，恭喜你，终于可以功成身退了。这份胸襟，这份魄力，我是自愧不如啊。”
“顾先生过誉了，哪里是什么胸襟？而是才疏学浅，实在有心无力呀。”
刘思伟笑了笑，旋即朝周社长伸出右手：“周社长，欢迎欢迎，您日理万机，还能抽出时间赴宴，思伟感激不尽。”
NB电气集团的三大股东都不太喜欢与政府打交道，国内的大小事务，全部由中国公司总裁李晓山和副总裁胡美琪出面，香港这边则由集团行政总裁吴金华负责。国外也一样，以至于业务做这么大，还是一个普通企业家。
不是太平绅士，没有担任诸如大学校董、商会名誉主席等公共职务，这在香港是极为少见的。
吴金华通过工业总会与中央政府已经进行了几轮谈判，而他这个董事局主席到现在才露面，不知道是真忙，还是在拿架子。
周社长轻握了下他的手，意味深长地笑道：“刘主席，半年前，分社开招待酒会，请柬送过去之后才知道您去了德国；三个月前，分社设宴答谢为华东水患捐款的社会名流，您又去了非，我看您才是真正的日理万机啊。”
话中有话呀，刘思伟岂能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若无其事地说道：“俗事缠身，让周社长见笑了。”
NB银行在内地开展信贷业务的事没谈妥，不是香港分社不帮忙，而是阻力太大。顾先生生怕因此而导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破裂，立马笑问道：“二位，要不我们坐下来边吃边谈？”
“顾先生说得对，我们边吃边谈。”
菜很丰盛，主人和客人却极少动筷子，酒更是浅尝而止。周社长的随从没有入座，刚才客套时掏出仪器在包厢里检查了一番，又出去转了一圈，直到众人放下酒杯，才朝周社长微微点了下头。
尽管刘思伟和吴金华并没有表示哪怕一丁点不满，但周社长仍一脸诚恳地解释道：“刘主席，这不是针对您，更不是对您不信任，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社里电话被窃听，出来就会有人跟踪，一遇到什么重要的事，我们都不得不回特区向上级汇报。”
“理解，理解。”
“那好吧，我们言归正传。”
出来一趟不容易，周社长开门见山地说道：“刘主席、吴总裁，如果二位想问NB银行的事，我只能告诉二位有困难，同时也有希望。”
吴金华问道：“中央政府在这一问题上的分歧很大？”
“也算不上分歧，只是有几位首长认为需要进一步调查研究。”
迄今为止，NB电气的主要业务都在海外，国内市场可做可不做，这件事成了当然好，成不了也没什么损失。
刘思伟摇头笑道：“周社长，今天真不是想问您NB银行的事，之所以请您过来喝这杯薄酒，一是向您赔罪，二来向您辞行，再就是正式向您通报我从明日起将不再过问集团事务，尽管仍担任集团董事局主席。”
“那章先生呢？”
“我内弟也一样。”
这是一个新情况，顾先生顿时皱起眉头，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刘思伟微笑着解释道：“顾先生、周社长，相信二位都清楚，我内弟志不在经商，他只对搞研究感兴趣。”
“章先生现在在研究什么？”
“物理和化学，沉迷其中，连春节都没时间回来过。”
顾先生看了一眼对面的吴金华，将信将疑地问：“他不会总不回来吧？”
“当然不会，最迟明年底就能回来，但回来之后不再兼任集团首席工程师，而是出任NB实验室技术应用学术委员会主任。”
这就意味着NB电气集团将从家族企业，彻底转型为一家由职业经理人管理的跨国集团。吴金华虽然在一些问题上寸土不让，但政治立场却一直保持中立。可铁打的集团流水的行政总裁，谁能保证几年之后会不会换一个右派掌舵人？
周社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低声问：“刘主席、吴总裁，您二位能否告诉我，集团股权今后会不会发生变化？”
“不会，”刘思伟顿了顿，又补充道：“但决策权将会逐步移交给董事局，今后的重大事务都将由执行董事和非执行董事们共同决定。”
NB电气说到做到，顾先生可不认为他这是在开玩笑，轻叹道：“创业艰难，能做到一点不容易呀！”
“的确不容易，但不能因为不容易而不去做，事实上早在公司成立之初，我们就在为此做准备。比如设立电子事业部，专门安置从老家去特区的亲朋好友；又比如今年刚设立的家族基金，接下来我们会通过这一基金，把所有亲朋好友从集团剥离出去。”
他老丈人生前的战友陈正淮升任经贸部副司长，王元正调任广都军区C师代师长，多多少少与在香港越来越有影响力的NB电气有一点关系，工作正在做，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没曾想人家居然来了个壮士断腕，让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全成了无用功。
周社长暗叹一口气，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么一来，吴总裁的压力可就大了。”
“也算不上大。”
吴金华一边拿起酒瓶斟酒，一边不卑不亢地说道：“首先，刘董和章工打下了一个好基础，从公司成立之初就极为注重制度建设，并尽可能施行国际上最先进的管理经验；其次，同事们很得力，都是最一流的人才，同时公司又有能够留住人才的土壤；
再就是我们的业务虽然多，但规模却并不大。比如NB航空，总共才4架用于正常营运的客机；比如泛欧国际旅行社，满打满算才50多个员工；发电与输配电集团的规模稍大一些，但经过几年的健康发展，已经有了一套很完善的管理机制。”
“BNB新闻网呢？”
这是周社长最为关心的一个子公司，虽然刚刚组建，但影响力却大得惊人。国际频道、德语频道、阿拉伯语频道和西班牙语频道，信号通过欧洲卫星公司和美国卫星公司的8个转发器覆盖了大半个地球。
很敏感的一个业务，事实上也正因为太过敏感，章程才决定“隐退”，省得回香港之后麻烦。
来之前就决定了晚宴的基调，吴金华当仁不让地说道：“周社长，BNB新闻网的情况比较特殊，首先总部在柏林，是一家在德国注册的德国媒体，要接受德国行业协会的监管；再就是股权比较复杂，有我们的股份，有沙特公司股份，德国二台和卢森堡电视台也有意入股，所以集团准备让BNB新闻网在法兰克福上市。”
苏联国家紧急状态委员会的政变一流产，参与报道的几十个团队就带着设备包机分赴世界各地，在NB电气集团各分支机构的帮助下，组建了一个真正的新闻网。
德语频道在德国的收视率高达18，阿拉伯语频道覆盖绝大数阿拉伯国家，西班牙语频道专门给拉美国家提供即时新闻。国际频道就不用说了，美国、澳大利亚，甚至连香港各大酒店都能收看到，这还不包括其它电视台的转播。
算上刚在香港成立的，共有五个节目制作中心。据香港媒体报道，一炮打响之后的BNB新闻网起码值5亿美元！
NB电工扩股、NB电气成套已启动上市程序，现在连BNB新闻网都准备上市。可以想象今年底或明年初，NB电气集团将能从香港和德国融多少资。
顾先生被这个消息惊呆了，想了想之后忍不住问道：“吴总裁，你们准备怎么使用股权转让或上市后获得的这笔资金？”
“BNB新闻网是章工去苏联前，在几位德国朋友的恳求下投资建立的，所需资金全部来自于集团投资部。顾先生，您对我集团的架构并非一无所知，应该清楚那笔资金相当于章工的私房钱，收益自然要归章工支配。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章工会把这笔巨款全部投入进NB实验室。毕竟对他而言，搞研究远比经营现有业务更重要。况且各子集团和子公司资金充沛，也无需再注入更多资金。”
周社长暗忖道：几亿美元要是能投资国内多好啊，都已经在NB实验室投入那么多钱了，还接着往里砸，真是一个十足的败家子。
可钱是人家的，这也只能想想而已，不禁摇头苦笑道：“改装几台飞机发动机，帮科威特扑灭一场大火，就能赚几亿美元；现在随随便便投资一家电视台，又能获得不菲的收益，章工真是生财有道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