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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了天了反了天了,当孙女的都敢公然顶撞爷爷奶奶了,这女娃子可怎么得了,这今后哪户人家还敢娶她,哎呀我可一直把她当成宝一样捂在手心里啊,现在她就这么对我……”
说着说着孔氏就开始哭嚎起来。
话里分明是说涟漪脾气不好将来不容易嫁出去,性子凶悍别人不敢惹。
在村子里一般有这样的传言出来,对姑娘家的名声是极大的损害,更何况说这话的是自家的奶奶,可信度就更高了。
冯通柱站在一旁,面容惶惶然,不安道:“娘,你别这样说涟漪……”
“呸”孔氏朝他吐了口唾沫,“你别跟我说话,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闺女,枉费我养你这么大,没想到到头来养了个白眼狼”
“娘!”老二冯通隆不满道,虽然大小娘就告诉自己大哥不是亲大哥,但从小大哥对自己是掏心掏肺的好,实话说娘有时候做事确实是过分了些。
“没你的事”孔氏瞪了他一眼,眼神示意闺女,然后冯素清将二哥拉走了。
涟漪静静的看这眼前这些人的所谓的亲人,良久不说话,孔氏等人见一家三口都不言语,嘴角扯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奶奶,我爹可是一直都把您当亲娘看的,逢年过节该有的礼数可是一点也没少,就是不知道奶奶怎么就不把我爹当亲生的”涟漪咄咄逼人道。
孔氏气的鼻子都快要歪了,指着涟漪鼻子道:“你个不要脸的小蹄子乱说什么,我哪里说你爹不是亲的,我说的是你不是亲的”
说完后表情一怔,看老大表情凄怆老大媳妇愤愤不已,瞬间明白了。
“你诈我!”孔氏想着反正撕破了脸皮,现在也不装作原先委屈的模样了。
“这可不是我诈奶奶,不过奶奶您一会说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一会又说我不是亲的,这变的可真快”涟漪轻笑。
这时候站在一边的的老三冯福正打了个呵欠,上前道:“哎,有话说话别在这磨磨唧唧的,不是说大哥告诉我们水源在哪就没事了吗?大哥你快说吧,我还想回去睡会呢”
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几乎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几人的表情瞬间扭曲,二叔一家表情尴尬,三婶则是不满的看向丈夫,小姑姑夫妻,则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自家的事。
“呵呵,原来你们是打的这个算盘啊”杜氏冷笑道,“我跟你们说,别说是水源在哪,就是水以后也别指望我给你们喝”
原先以为供着这些祖宗自家会好过些,但是现在看来都是奢望,既然这样,索性就撕破脸皮来说。
“你这个恶妇,还敢撺掇不给我们水喝?老大,你都是听到的,快给我把这恶妇给休了”孔氏指着杜氏,显然是气的不轻的模样。
涟漪不言语,将他们的丑态一一看清后,这才怜悯的看着自家的老实爹,也不知道,这会爹心里是多么的难受。
“奶奶,这不是娘的错,你迁就到娘的身上也太没道理了“涟漪深深吸了口气,平静道。
孔氏此刻却是一脸得意,看看,虽然这小丫头这些天变得伶牙俐齿,可是说道休妻还是不可自抑的怕了吧?
今天可得好好教训她,让她知道这家里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丫头别怕她,休就休我杜翠英还能怕了她不成?”杜氏此刻双眼猩红,已然失去了理智。
涟漪突然眼睛红了,短短一个多月的相处,自己已经融入到了这个家庭,娘虽然爱占小便宜性子跋扈,但是却是一颗心都扑在了家里。
此刻她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爹。
冯通柱一脸痛苦,抬起脸期期艾艾道:“娘,孩子他娘没什么错,我,我不能休妻”
冯朱武冷笑,“怎么了你翅膀硬了你娘的话都可以不听了是吧?那你爹呢,你爹的话有没有用?”
夫妻二人外加三叔小姑都撺掇着冯通柱休妻,大哥以及妹妹们被姑姑家三个小金刚挡在门外,一片吵杂,小弟远宝也察觉到气氛不同,扁嘴哭了起来。
一时间冯家热闹的很。
涟漪不说话,只是看着爹娘,指甲都快要戳进肉里,也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一味的告诉自己,不够,这还不够。
只有让爹彻底认清了眼前这些亲人的面目,才能真正彻底对他们死心,而眼前的这些打击,还远远不够。
“爹娘,我不能休”冯通柱跪在地上,痛苦不已道。
“好好好”孔氏一连串说了三个好字,然后随手拿起手边的水碗,在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使命的砸向了他。
巨大的冲击声袭入耳膜,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个哆嗦,鲜艳的血迹顺着冯通柱的脑门蜿蜒而下,硬实的瓷碗啪的掉落在地上,转眼四分五裂。
屋子里霎时间鸦雀无声。
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涟漪才艰难的将视线从爹脑门上的大洞移开,只是片刻的功夫就察觉身边一道风闪过,原来是杜氏捡起地上的碎片,尖叫的朝孔氏扑去。
涟漪一个闪身迅速的抱住杜氏的腰,屋子里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老二媳妇外加冯素清都赶来抱着她。
“放开我,我要杀了这个老虔婆”杜氏使劲挣扎,眼睛射出的全是慢慢的仇恨。
“快快,你们快拉住这个疯子”孔氏恐惧道。先前只是凭着一股愤怒砸了老大,没想到这妇人如此拼命,眼下,她也是吓住了。
此刻弯腰抱着杜氏的涟漪,深深的感受到了娘的怨恨与愤怒,如果不是她抱得紧,此刻早就被甩在了一边。
“娘,咱家以后还要靠爷爷奶奶吃饭,要是惹怒了奶奶跟咱们分家,咱们一大家子人要去大街上饿死不成?”涟漪大声喊道。
这时候的杜氏哪里记得这些?她只是知道要将火气发到她身上。
孔氏听完后眼睛一亮,连连道:“对对,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把你们大房都撵出冯家,让你们一家人自生自灭!”
仿佛抓住了把柄一般洋洋得意,丝毫不顾及满脸是血的老大。
被人抱住身子,杜氏没法子施展,只是凭着一股劲往前扑,黄氏悄悄绕过众人,走出屋子将小宝牵来。
孩子的哭声成功的将杜氏疯狂的行为制止住了,只见杜氏双手发抖,在众人戒备的眼神下原地不动,良久才双手捂着脸痛哭起来。
哭声中浓浓的悲痛之情让人心酸,当然这些人不包括得意的孔氏母女。
涟漪定定心神,“奶奶只要我告诉你水源在哪,你就不让爹休我娘?”
严施春上前道:“这是自然”
于是涟漪将水源处细细的跟众人交代清楚,语罢,还好心的问了一句,“大家是不是听清楚了?”
黄氏则是惋惜的摇摇头,如果涟漪不说的话婆婆还有一丝顾虑,现在全盘托出,这……
原先还有些赏识她,觉得大房就这么一个聪明人,现在看来是她高估了她,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小女孩。
哪里成得了什么大的气候?
果然,在她说完后,几人原先热切的神情冷淡下来,冯朱武敲着桌子,威严道:“老三,你去,把里正还有谦夫子请来,爹要当着众人清理门户!”
“爹”说罢,老二并蒋氏惊愕的抬起了头。
孔氏也打量着老头子,不过,不消片刻她就理解了老头子的意思,眼下年景不好,一家人又没有分家,老大一家那么多口子人,光是张嘴吃饭就是不小的开支,而且说的难听点,经过了这件事,大房早就对老两口不满,与其这样,还不如将他们撵出去,任其自生自灭。
还是老头子想的周到,这样一来没了老大家的拖累,远弘娶媳妇也不用公中出钱,省了岂止一点半点?
她能想得通,涟漪自然也能。
之所以将水源告诉他们,是为了在自己那老实爹心里再补上一刀,这样一来,这伤疤估计就难以愈合了吧?
杜氏耳朵已经完全听不到别的声音了,只是一味的抱着儿子哭。
涟漪讽刺的看向众人,神色一片平静,这样的代价让自家以后能安安生生的生活,已经足够。
半个时辰后,一脸稳重的老者走了进来,涟漪细细打量,国字脸眉须尽染白霜,眉宇间深深的褶皱不难看出此人经常皱眉头。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一位迈着四方步面容淡然的老者走了进来。
冯朱武起身,客气道:“两位都是村子德高望重的人,这次来也不是为了别的而是让两位见证一下,我要分家,以后大房一家单独过活”
然后将杜氏意图行凶,忤逆婆婆以及涟漪顶撞大人的事一一道来,两人虽然知道冯家两口自小看不惯老大一家,但是清官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是他们呢。
最后只是在他们的见证下,把事定了下来大房一脉净身出户,和冯通柱有些交情的谦夫子实在看不下去,为一家人争取到挨着村边的一个茅草院子。
临走时,谦夫子拍着弘远的肩膀道:“我只能尽力于此,哎……造化弄人,那房子,好歹也真正是你家的产业”
原来那茅草屋,是冯通柱亲生爹娘留下的产业,只是冯朱武夫妻心里有愧,又觉得夫妻两人走死在那里不吉利,这才闲置下来。
不过年久失修,早已经破败不堪。
事情是这个结果,冯通柱夫妻已经麻木,孔氏鼻孔朝天,交代几个儿女快些将大房赶出去。
说的净身出户,除了她们的衣物外,别的什么也不许拿走。
姐妹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乖巧的收拾着东西。
院子里孔氏则是带着女儿,兴高采烈的指着里面的家当,不知数算着什么。
严强严刚严明,早在姥娘的指派下,快速的将床底下的坛子往外搬,估计是看见涟漪刚才将一个黑色的水罐搬出去,生怕她再占了便宜。
沉甸甸的水罐一一被码在了墙边,宏远扶着杜氏,小宝怯生生的拉着爹衣服的一角,神色全是惶恐。
就在冯家众人得意的看着犹如丧家之犬一般的老大一家时,走到院门外的涟漪突然转身。
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向众人。
“榭雅,榭淳过来”涟漪淡淡道。
两个妹妹听话的走过来,在众人不解的视线中,涟漪薄唇亲启,和平静的表情截然相反的暴戾语气道:“看见了没?”指着地上的水罐,“砸,使命的给我砸!”
说完率先抬脚,将面前沉甸甸的水罐踢倒,两个妹妹见此,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
一时间院子里清脆的响声此起彼伏,外加孔氏心疼的叫唤之声,真是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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