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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对,大妮儿果然聪明。”
姬誉绽颜而笑,伸手轻轻地捏了捏大妮儿的小脸蛋,这小女娃好似比初见那会要胖了些,脸上也有小小的婴儿肥了,更显得粉嘟嘟的,十分可爱。
小女娃仰起小脸,发出咯咯的笑声。
罗姝娘在一边微笑不语,却留心着旁边桌上传来的高谈阔论声。
左边不远处,四五个人正在说着云洲城外的宝光寺香火如何灵验,宝光山中又是如何的幽静清凉,景色怡人……
右边相隔十几步外,有六七个闲人正团团围坐,听着当中为首的一个中年男子眉飞色舞,洋洋自得地描述着他亲身参与过的一场婚礼……
“……要不说是贵人呢?人家那排场,摆在最前头的,就是皇宫里赐下来的一对玉如意,后头各种珍奇宝贝,金银玉器,古董字画,田庄铺子,满满当当的六十四抬啊……”
“六十四抬咱这儿也有过啊……还听说有一百抬,什么十里红妆的呢……”
旁边人小声嘀咕,六十四抬有什么好稀奇哩?
“嘿,你当是咱这云洲城的小地方呢,六十四抬不过都是花架子,两人抬个小担子,都是轻飘飘得快要飞起来,人家两家侯府联姻,哪能弄些个虚的,自然是四个壮汉抬着都压肩膀呢!”
“那你不是说那小姐不过是个庶出,嫁过去也是继室,不能超过了前头那位夫人么?”
又有人在旁打岔,惹得那说婚礼的翻个白眼,嘁了一声。
“先头不是说过,这位小姐可是被老侯爷夫人养大,又寄在侯爷夫人名下,生得花容月貌,温柔贤惠,在京城高门里名声好得很。嫁过去虽是继室,但长宁侯爷却是对这位新夫人十分看重,长宁侯又年轻,不是那三四十的老夫少妻,这样一门好亲事,可是京城里好些名门贵女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安乐侯府就算是咬着牙,也得给这位未来的长宁侯夫人一份体面荣耀的嫁妆。”
“姝娘?”
姬誉轻声叫醒了正咬牙切齿,眉头微蹙的罗姝娘。
罗姝娘这才看到,原来自己听得入了神,先前点的吃食都上了桌,她都没注意。
“诶,这么快?”
一碗面已经被摆放在自己面前。
而姬誉却是手拿着一个小勺,开始给大妮儿喂奶羹。
大妮儿乖乖地等勺子过来时,就张开大嘴,啊呜一口地吃掉。
其实这小家伙自己也会吃饭,就是洒得多了点而已。
如今在外头,洒脏了衣裳可没地换,姬誉就把她抱在膝头喂食。
那细致周到之处,就算是罗姝娘这个当亲娘的来做,也不过如此罢了。
罗姝娘看到这一幕,心里感动之余,也不免觉得纳罕。
他究竟是个什么来历,若是大家公子哥儿,没道理连看孩子都会啊?
难不成,他和长宁侯一样,也是个二婚头,且家里有过孩子?
所以才这般的有耐心?
不知怎地,想到面前的人,曾经成过亲生过子,罗姝娘的心底就好似涌起了几分不爽。
“唉,说起来,那先头的长宁侯夫人可是名门出身,正室嫡长,身份上那是极尊贵的,且过门一年就生下长子,真可算得是福贵双全,可惜身子骨弱了些,儿子不满周岁就故去了,平白给庶女出身的罗三小姐让了路……”
那议论声音又飘进罗姝娘的耳中,声声刺耳,听得罗姝娘心火直冒。
罗三小姐,罗娴娘!
正是罗姝娘同父异母的庶妹。
当初罗姝娘进罗府的时候,罗娴娘已是出嫁半年。
听说了失散多年的二姐被寻了回来,罗娴娘还急急忙忙地从长宁侯府里赶过来探望,给自己送了不少用得关的东西,在罗姝娘眼里,罗娴娘就是个温柔带笑,总是一团和气的三妹,比其他那些只知道用鼻孔看人的姊妹们强了不知多少。
所以后来,罗姝娘也投桃报李,对这位三妹表示着善意。
可笑的是,这份好印象在此后的近二十年里消耗殆尽,到最后变成了姐妹之间互不来往,直到……
许是生活环境变了,身份地位高了,到后来,罗娴娘终于露出了狰狞爪牙,插手罗府事务,暗助刘姨娘兴风作浪,疯狂敛财,阴招不断……
罗娴娘足足风光了十来年……
“娘亲?”
大妮儿伸出小手在罗姝娘的眼前晃晃,“你怎么不吃饭?饭冷了再吃就要肚子疼。”
罗姝娘抬眸一瞧,见那父女俩一大一小两个人都已经吃完,讶异地看着自己,而自己的那碗面,却只吃了一小半。
姬誉也关切地问道,“姝娘怎么了?”
罗姝娘摇了摇头,“没事。”
赶紧几口把饭吃光,待拿旧帕子擦嘴时,见父女俩仍望着自己,不由后知后觉自己方才吃饭那般粗鲁模样都给他们瞧了去,老脸不由得微热。
一时饭毕,那店小二又送上一壶茶来,姬誉拿了几文钱给他当赏钱。
店小二笑眯了眼,原本也没指望这衣着明显是穷人的一家子会有什么赏钱,如今忽然得了,虽不多,倒也是意外之喜。
一家人喝着茶坐着,能听得清楚的两个话题,便是城外宝光寺近日将办法会和京城里长宁侯娶亲。
“相公日后若是有了空闲,这里倒也是个消磨时光的去处。”
罗姝娘是想着说不定姬誉也想打听打听他往日那些亲朋故旧的消息,在这云洲城,上点台面的消息灵通之地,也就是这里了。
当然,那绿杨巷的醉红楼,传说是三教九流集会之地,各色消息更是灵通。从前姬誉但凡有了点钱就想着跟狐朋狗友到那里玩耍,不过他有钱的时候极少,所以最多估计也就能跟一大帮人在醉红楼下的大堂里,听下等姑娘们喝个小曲儿,摸把小手罢了。
听说那最差一等的姑娘,也要三钱银子的夜渡资,不说姬誉没钱,就是有这份钱,以他那自诩旧家子弟的德性来看,那最下等的姿色不佳,又多年老色衰,姬誉估计是瞧不上的。
所以现下在他面前,罗姝娘是绝计不会提什么醉红楼的。
姬誉听罗姝娘这么一说,眸光中闪过些微的愕然,却未多说地点了点头。
“这里真热闹,甜汤也好喝,下回咱们还来……”
倒是小娃娃大妮儿,心无杂思,只把这茶楼,当成了个好玩的地方。
一家人付了饭钱,姬誉将那份邸报收了起来,抱着大妮儿往外走。
才出到门外,大妮儿这才想起,“我的小面人儿还没拿上呢……”
这孩子!
姬誉抱了大妮儿回去拿她的小面人儿,罗姝娘在外头等。
因方才那些人提到了罗娴娘,此时一有空闲,罗姝娘就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个心机深沉爱演戏的庶妹。
算算时间,这庶妹现下定是在夫家正忙着扮演关爱继子的贤妻良母呢吧?
而那个在京城中威名赫赫被皇上倚重的长宁侯,也正渐渐地开始被枕头风给吹得糊涂愚蠢起来了吧?
正想着京城罗府里那一团乱事的罗姝娘,也就没瞧见左近一个熟悉的人影走进了茶馆大门。
那人才走进去几步,迎面瞧见一个年轻男子。
那男子衣着虽寒酸了些,可长相俊秀,身形挺拔,观之不似凡类,他怀里还抱着个三四岁的女娃,背着一个不大的包袱,正含笑微微低头,跟怀里的女娃不知道在说着什么有趣的事情,逗得那女娃直笑,挥舞着手上的小面人儿。
“咦,这不是姬大郎么?这怀里的……哦,就是你家那赔钱货啊?嘿,这小模样,眉眼不错啊,你家那母老虎舍得让你抱出来了?来来来,前阵子你得罪我的事,哥哥就大人大量不计较了,正好,咱哥俩去寻王牙婆,把这小丫头出脱了手,得了本钱,哥哥再给你寻个大买卖,咱哥俩指不定这回就发财了呢!”
大妮儿睁大眼睛望着那凑上来腆着脸说个不住的男子,虽然听不大懂他在说什么,可赔钱货三个字是懂得,吓得赶紧藏到了爹爹的怀里,一边搂紧了姬誉脖子,一边冲着那坏人呲牙做鬼脸。
这人倒是姬誉见过的,可不正是那徐老六?
姬誉微楞,待认出人来面色骤沉,眼神冷冷地瞪了那人一眼。
“滚!”
徐老六愣怔了下,这还是头一回姬誉对他这么不客气。
“他娘的,你小子是想……”
徐老六嚣张起来的声势在看到门口几步冲过来的黑面罗姝娘时,就如被戳破了的皮球一般,瘪了下去。
“你,你,哼,你们这一家子,可等着瞧!”
他说着话,身子却灵便得很,朝着门口的空档就窜了出去,速度奇快,简直像是怕有人在后头追一般。
罗姝娘冲着徐老六的方向啐了一口,骂了声,“没皮没脸的东西!”
先前罗姝娘就知道他挑唆姬誉的事,这回居然当面就撞上了,若不是在大街上人来人往,罗姝娘定会揪了这不要脸皮的东西暴打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