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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心懒得理他,径直下了楼,临出门前,放下话道:“今日白公子要是不跟我去呀,我可就把你三天两头往长乐南街跑的事儿宣之于口,到时候,你就只能日日闷在悬镜司里了。”
此话一出,金妈妈和红姨皆是吓了一大跳,以为白驯要发火,不料他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竟是跟着下了楼,只是经过金妈妈时有些不悦地问了一句:“她这么擅作主张,你都不管管她?”
金妈妈暗自叹了口气,她是醉花荫的花魁,素来无人拘管她的行动,此刻她要执意要去,金妈妈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遣了龟公和几名侍女跟着,亲自送出了门。
红姨又惊又喜,一路小跑将她领往“潋滟泉”,才刚到门口,就听见大堂里传来噼里啪啦的打砸声,不时还夹杂着男子的叫骂,大堂里的欢客被尽数赶出,此刻都围在庭院围观。
骚乱中心正在四处打砸的华服青年,就是盛京中恶名不小的王长昭,虽然他生得不英俊却也说不上难看,只是那满口恶言和嚣张的气焰,实在让人看了生不出好感。
而四处躲避的两人,就是打了王长昭一顿的南楚殷献来的节度使,其中一人堪堪避过迎面而来的花盆,欲往外逃,却被王长昭带来的侍卫堵住。醉心加快脚步,刚到门口,就听见一声瓷器的爆裂声,不似砸在地上的清脆,而是一声发闷的声响……
醉心用力拨开人群望过去,一名中年男子满脸是血,神情呆滞地晃了几晃,坠倒在血泊中……
醉心几步跑过去把人抱起,白驯也跟进去,就见她一手撑着他后脑,一手微颤着去探他的鼻息,许久,抬头看向左斜方已是面色苍白的王长昭,“死了……”
整个庭院都陷入沉寂,王长昭的醉意全醒了,吓得面如死灰,磕磕绊绊地连步后退,满是惊恐地大喊:“是他自己不躲!况且只是一个花瓶而已,怎么可能砸死他!”
白驯看地面碎了一地花瓶碎片,直觉事有蹊跷,不过是个十寸长的彩绘如意耳瓶,至多令人重伤,致死却是不可能的,而且这人还死得这么干脆,被砸中头部,临死前连抽搐都没有……白驯逐渐眯起双目,看向醉心托着死去的节度使后脑的手……
正欲去按那人的颈脉,倏尔眼角黑影一闪,白驯猛然抬头,目光直射房梁而去,将将捕捉到一抹消失的身影,几番闪身就追了上去!待他动身跃上房梁,庭院里的人才回过神来,一时间,无数的“杀人啦”的呼喊此起彼伏,两个小厮连滚带爬地冲出去抱住红姨的腿,哭喊道:“妈妈!王大少爷打死人了!!”
红姨双眼发直,喊了一声“完了”,就昏死了过去。
丰子守紧赶慢赶地赶来时,潋滟泉已乱作一团,大堂里被踩得血迹斑斑,王长昭面色灰败地瘫坐在地上,跟着他来的侍卫也跑了。在距他一丈的地方,一人倒在一滩血泊里,丰子守只觉喉咙发紧,指着血泊问呆若木鸡的潋滟泉小厮,哑着嗓子问:“这是谁……?”
“南楚来的节度使……”
丰子守一听死的是南楚节度使,一口气没提上来几乎闭过气去,一干衙役赶紧给他顺气,一边问:“他怎么死的?”
小厮许是害怕自己被牵连,连连摇头想跑,衙役手疾眼快地将他抓了回来,先前给他报信的衙役凑到丰子守跟前,压低了声音:“大人,如今不是懊恼的时候,需赶紧把王长昭抓起来,这个人也暂且带回去……”
一听要被抓,那小厮扯着嗓子嚎叫起来,“这事跟我没关系!王爷救我!”
王爷?丰子守一惊,更不敢放人了,定了定神,对着虚空拱了拱手,试探着开口:“此处发生了命案,不知是哪位王爷在此,还请现身告知卑职事发经过……”
少时,阴影里逐渐走出一个身影来,那小厮一看见他就喊:“王爷王爷,我跟这事没关系,你快让她们放了我。”凤胤宸瞪了他一眼,略有些尴尬地冲着丰子守一鞠躬,“师傅。”
丰子守一看到他,又联想到这里是长乐南街,脸色立刻一沉,“你在这儿干什么!”宸王呃了一声,摸了摸脑袋,“师傅抓的那个人,是我的朋友……”
丰子守这才正视地打量了那小厮一番,眉头越皱越深,刚进门是慌忙,随便抓了一人问缘由经过,如今再看,这人的穿着打扮极为精致,眉眼里尽是风尘,哪是什么小厮,根本就是个伶人!
丰子守一想到这儿,差点二度背过气去,咬着牙斥道:“这几年京中盛传你喜好男色,我只当是别人抹黑你,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丰子守一手抚着胸口给自己顺气,一手使劲儿地摆着,示意衙役拿人。
王长昭被吓傻了,半点也不反抗地任他们拖走,衙役捉了人,连着将宸王的“朋友”也一起捉走了,凤胤宸跟上去,正欲开口要人,不料丰子守狠狠地瞪他一眼,一手揪过宸王的领子,喘着粗气道:“把他也给我带回衙门!”
一干衙役面面相觑,尽管宸王不受待见多年,可他到底是皇室,他们也不敢无缘无故地捉人,凤胤宸龇了龇牙,“师傅不必大动肝火,胤宸跟你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