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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远带着崔小眠和那个负伤的人走到半路,忽然掉转马头,走上一条岔路。
“我们不回京城吗?”
“你越发笨了,天亮了,我们带着这个累赘怎么进城?先去农庄 。”
切,你不也是走到半路上才想起来啊,还是老江湖呢,反应越发迟钝。
大成王朝到了天庆帝英宗这一代,繁殖能力强劲,已有皇子二十五人,其实全国人民都知道,后|宫嫔妃们为了皇嗣争得头破血流,若非今天这个给那个喝了红花,明日那个又给这个用了麝香,年近半百仍然龙精虎猛的英宗还会有更多的皇子殿下。
大成王朝吸取前朝蕃王做乱的前车之鉴,除了尚存的三个俯首称臣的部落小蕃王之外,便再无外姓王爷,不论是战功标榜的开国元勋,还是位高权重的封疆大吏,只要不是皇子皇孙,最高就是封候。不论是王爷还是候爷,都不再封地,除了自己的卫队之外,更不可蓄养军队。
天庆帝的二十五个儿子中,封为亲王的也只有几人,亲王之下是郡王,封王之后的皇子另赐府第,更赐良田千顷,尚未封王的则仍留在宫中啃老。
贺远是亲王,名下有大小农庄十数个,即使没有亲王年俸,他也吃喝不尽,像他这样越过越穷,穷得靠偷东西贴补的亲王,别说是大成,就是上下五千年也没有几个。
这附近便有一座农庄,农庄并没有名字,因为背靠越青山,所以便称做越青山农庄。
贺远也只认识这一座农庄而已,其他十几处,这位极品败家仔压根儿不知道地方,之所以来过这里,也完全是因为越青山上野物众多,是个打猎的好所在。
崔小眠回来不过半年,也还是头一回来到农庄。此时晨光微熹,露水打湿了衣裳,山鸟在树梢啼鸣,四周弥漫着青草的气息。崔小眠一夜未睡,这时反而更加精神。这一个多月,贺远让她“学”着管帐,帐目上对各农庄的收支甚是含糊,崔小眠也还没有详细推敲。
贺远顾不上向她介绍农庄的情况,便让人收拾了一间客房,把那人抬了进去。
夜里看不清楚,这时天光大亮,贺远和崔小眠这才把那人蒙着脸的黑布取下来,那人的脸面便呈现出来。
崔小眠和贺远全都吃了一惊,原以为这不是小年轻也会是个中年人,却没想到这人竟然是个老太太!
崔小眠认识的老太太并不多,这位就是其中之一。
四十年前,江湖上出了位绵里银针叶九娘,四十年后,五柳镇多了位秀才娘子叶老太太。
这位就是叶老太太。
崔小眠对叶老太太甚是崇拜,贺远却对她全无好感,谁让叶老太太曾经揍过他啊。
“怎么是她?苏秀才穷疯了吗?让自己的老妻出来劫道?”
崔小眠也想不明白,苏秀才手下藏龙卧虎,没理由让六七十岁的叶老太太重出江湖吧。
况且自从苏秀才的二闺女苏绣绣嫁给柳捕头做了官太太,身为干部家属的苏秀才当然不能知法犯法,于是他便改做赌场、ji|院这种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生意,打家劫舍的事再也没有亲力亲为。
苏秀才家大业大,当然不会像贺亲王这般穷得偷鸡摸狗,几块平田羊脂玉也不值得让他和老伴亲自上阵。
叶老太太双目紧闭,还在昏迷着,贺远不方便去看她的伤势,庄子里也没有大夫,他便打发庄子的管事陆友差人进城去请府里的秦大夫,又让管事媳妇苇娘进屋帮着崔小眠查看叶老太太的伤势。
苇娘三十出头,粗通文墨,贺王府立府之初,她曾在府里做过丫鬟,和陆友的亲事还是当年江嬷嬷撮合的。苇娘久未回过王府,还是第一次见到崔小眠,见她虽然年纪幼小,但毕竟是男儿身,照顾老太太有些不妥,刚想请她到一旁歇息,崔小眠摆摆手,示意她帮着把叶老太太翻个身,除了身上的衣裳,这才看清,叶老太太后心上有一个黑紫的掌印,身上还有几处刀伤,都是皮外伤,鲜血已经干涸。
“陆嫂子,麻烦让人烧些开水,给这位老太太擦擦身子。”
苇娘一出去,崔小眠便从贴身的小荷包里倒出一堆小竹管,从其中一根竹筒里倒出一颗丹药,放入嘴里嚼成药泥,塞进叶老太太嘴里。
五夷巫女不是只会制毒,她们也常常配制治病救人的药供寨子里的族人日常使用。崔小眠给叶老太太吃下的是一味清於化脓的药,这是玉竹配的,配药时加入崔小眠的头发,因而使用时要混上崔小巫女的口水才能见效。
这是五夷巫女的专用药,不论是害人的,还是救人的,除了崔小眠本人以外,别人即使得到也无法使用。这就是五夷故老相传的巫女咒,上千年来,一直是很不科学地存在着。
苇娘带着小丫头进来,给叶老太太擦拭身子,崔小眠走出屋门,见贺远正坐在屋外的竹椅上,摆弄着一串脂白的玉串。
见崔小眠走过来,他拿起玉串在她脖子上比划了一下,道:“这玩意儿成色很好,留下给你做嫁妆可好?”
崔小眠接过玉串细看,上好羊脂软玉雕成一朵朵百合,姿态各异,雕工精致,玉质细腻滋润,洁白光亮,更难得的是,整条玉串竟无半分瑕疵,端的是白玉无瑕。
崔小眠不用询价也知这是上乘好玉,她喜欢那朵朵百合,晶莹却不清冷。
“真的给我?”说起来贺远对她也挺大方的,她枕头里的那套玉连环,质地也不比这玉串差了多少,他也是眉头都不眨就给她当玩具了。
“平田人进献给父王的贡品都是一件件玉石物件,有杯盘器皿,也有首饰钗环。平田人自是都有画图备案,一旦丢失便会按图索骥,这又是贡品,要脱手很难。为师看了一眼,实在是提不起兴趣,索性给你选了几样,也能给为师省下一笔首饰银子。”
你说这人的嘴有多臭,明明是他拼了命得来的东西,偏偏说得像是没人要的破烂一样,严重伤害崔小眠的自尊心。
贺远历来是见过用过的,给崔小眠选的这几样东西也都不是一般的好。除了百合玉串的项链以外,还有配套的百合耳坠和发钗。
“你粗鲁蠢笨,实是配不起这样温润的白玉,无奈为师没有女儿,也只有你这一个徒弟,只好便宜你,此乃贡品,你若是胆敢拿出去典当,出了事万万不可连累为师。”
你才粗鲁蠢笨,你们全家都是粗鲁蠢笨!
崔小眠懒得理他,一把抢过这三件价值不菲的玉饰揣进怀里,回到王府后便全都藏到枕头里。
秦大夫用了足足一个时辰才赶过来,这时已日上三竿。秦大夫开了药让苇娘抓了煎来,他的药和崔小眠给叶老太太吃的药有异曲同工之效,叶老太太很快便苏醒过来,正在屋里大吵大闹。
崔小眠和贺远走进去,冲着老太太甜甜一笑:“叶奶奶,您还记得我吧,我是小眠,上次在五柳镇师父当街揍我,是您老人家救了我,这次您在紫房驿受伤,又是我师父救您回来的。”
叶老太太闻言细细打量崔小眠和贺远,脸上的神情缓和下来,她指指崔小眠的头发:“你是小光头?”
“是啊是啊,我认识柳婶婶,也认识浣之哥哥,您记起来了吗?”
叶老太太是个爽快人,如今年纪大了,豪爽之风有增无减,她对崔小眠印像极好,却不喜贺远。
即便是得知是贺远救了她,却仍不买帐:“喂,人家师父,你只救了我一个,我那些老姐们呢?”
贺远一向被人众星捧月,且快刀小阎罗自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救个不相干的人,非但没有看到感激涕零,这老太太的口气还很不友好。
贺远的脸比锅底都黑,沉声道:“你说的是那群蠢蛋吗?被平田人像扔草包一样,一个个地从楼上扔出去。那样的废物,救了也是无用,在下菩萨心肠,见你还没被扔出去,便随手救你出来。”
“什么?”叶老太太明明是重伤卧床,竟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别说崔小眠,把贺远都给吓了一跳。这老太太是什么变的?
“你是说你眼睁睁看着我那些老姐们被平田人摔成肉泥,可你袖手旁观?”
崔小眠见她的偶像叶老太太神色有异,连忙打圆场:“那是二楼,从上面摔下去顶多是断胳膊断腿,或者把脑子摔傻,总之那是摔不成肉泥的,您老放心吧。”
叶老太太从床上跳下来,就要破门而出去找她的老姐们,崔小眠一把拽住了她。
“叶奶奶,半夜里紫房驿走水,贡品被盗,这会儿八成已经惊动了总兵府,正在这附近抓人呢,您老万万不可再回去。”
崔小眠说完,又看看贺远,眼皮子使劲眨了几下,没想到却被叶老太太看到了,都说小孩子眼尖,这六七十岁的老太太眼神也挺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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