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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七章 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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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远命犯桃花,脑残粉很多,可他也还算是洁身自好,为数不多的几次出轨全被崔小眠搅黄了,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报复起来也格外强烈。

    连皮带肉啃下去,恨不得把崔小眠一口吞进去,崔小眠觉得他可能好几天没有吃饱饭了,眼下正是饥渴难耐。果然,在一阵狂轰烂炸之后,他舔舔沾着徒弟口水的嘴唇,意犹未尽:“好徒儿,为师饿了。”

    活了两辈子,生平第一次被人吻得手脚发麻,浑身打颤,崔小眠保持那个张嘴的神情傻呆呆地站着,那种感觉就好像有成千上百的蚂蚁在咬她的脚趾头,痒得难受,可不论怎么跺脚也甩不脱,痒到四肢百骸。

    偏偏这一刻,她的记性变得清晰起来,以往没有注意到的细节这会子全都想起来了。她想起八岁那年,贺远和玫瑰那个未遂,跑到她的床上不小心摸到她的光屁屁,那时他的样子似乎怪怪的。原来这人的坏心思早就有了,只是那时自己年幼无知没有发现。

    黑夜无边无际地袭来,月光冷冷的,就连那醉人的花香也便得冷幽幽的。崔小眠忽然明白了,贺远是想把他和她一起逼到绝境。

    他对徒弟动了心思,就不管徒弟乐不乐意,拉着她跑到这怎么也转不出去的地方,强取豪夺。

    崔小眠的浪漫细胞早就被煎炒烹炸了,总之,一场新鲜热辣的不伦之恋被她诠释成灰太狼逆袭喜羊羊。

    当然也可能是贺远太过心急,动作上有些猛烈,让崔小眠除了窒息以外没有任何美好感觉,也就脑补不出绮丽缠绵的动人画卷。

    费了好大劲儿才让自己没有再做进一步行动的贺远终于发现崔小眠有些不对,小东西像傻了一样张着嘴,一动不动。

    被吓到了?不会,崔小眠六岁就看不正经的戏本子,八岁就偷他的小内内去卖钱,哪能就这样被吓着。

    不敢相信幸福来得太快,鸡冻得不知如何是好?╭∩╮(︶︿︶)╭∩╮神啊,原谅他吧,古代大龄男青年脑子大多不太正常。

    徒弟是他一手养大,做师父的再不着调,对徒弟的喜好也全都清楚。小东西从小就是吃软不吃硬,一定要哄的,这会儿八成脑子里转不过弯来,还想着天打雷劈的事,想到这里,贺远自己都打个冷颤,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夜空。

    “小眠,师父和你从没有签过文书,你也没给我正式磕头拜师,别人都以为你是男的,你先委屈上一年半载,待师父给你弄个出身,你换上女装改个名字,就算别人知道你我是师徒也无......”

    他走了这么多天,终于给自己找出了这样的理由,又想出了这样的办法,难怪从五岁你就让我剃光头当男的,原来就是为了这一天,你还真有心计!

    崔小眠已经不想再看他,当然也就听不到他后面在说什么,这一切来得太快了,快得让她还没有准备,就从徒弟变成情人,逃妻变成小三儿!

    贺远你个杂碎!

    崔小眠终于动了,踮起脚尖,朝着贺远的脸就是重重一巴掌!

    你母亲的,谁要跟着你啊,滚你妈的!是你不要脸在先,就别怪我欺师灭祖!

    打完耳光还不解气,撩起裙子,一脚踹到贺远的子孙根上,在贺远的惨叫声中,她夺路而逃!

    这一次贺远没再追她,她也不知道又绕了多久,终于离开了桃然亭,回到家里,肥仔还趴在家门口等着她呢。

    那天晚上,崔小眠一挨枕头就睡着了,一夜无梦,睡得格外香甜,或许是她早就想揍贺远一通了,今天打完了,心里就像被熨烫过,别提多舒服了。

    一一一

    崔小眠生日那晚贺远把她还回的银票拿出来,崔小眠没有接,过了几日,那几张银票稳稳妥妥地出现在她的枕头里,贼就是贼!

    崔小眠没让这些事影响到她的好心情,如果这世上没有一个曾化名贺远的人,那她的心情还会更好些,不过这也无妨,就当是被野狗啃了一通,又没流血,又没留疤,擦擦口水用香胰子洗上几遍,再用加了香茶的青盐在嘴里漱上十几二十回,噗,百病全消。

    店里生意好,神医又在府上,崔小眠连走路都带着风。

    百里玉明把花药研制出的剧毒溶进酒里,每日再将毒酒一点点导入崔小眠的穴道,这要换做是普通人,恐怕早就香消玉殒了,而崔小眠反而越来越精神。

    到了第五日,崔小眠已经能隐隐约约听到些声音,虽然微小如同蚊蚋叫声,但她的世界终于不再是一片死寂。

    到了第七日,她清清楚楚地听到肥仔“汪~~”,肥仔声如洪钟,而在她听来,也只是清晰而已,但这已足够。

    第十天上,崔小眠走出治病的屋子,便听到一声鸟鸣,她惊讶地抬起头,一只灰喜鹊正在墙头上看着她,然后她就听到很多声音,她听到白菜正在骂人,厨房里传出李妈妈剁肉馅的声音,阿木正在吭吭地修理他的马车。

    这个世界真是噪杂啊,以前从没有注意,原来会有这么多的声音,崔小眠捂住耳朵,太多了,声音太多了,她的头被这些声音充斥得几乎爆炸。

    崔小眠昏过去了。

    百里玉明起先并没有在意,一个人长期生活在无声世界,忽然能听到很多声音,难免会有不适,休息调整上几日也便好了。可是崔小眠却一直没有醒,她就这么睡着,任凭李妈妈把参汤给她灌进嘴里,她还是一动不动。

    百里玉明给她检查过,她的脉搏心脏一切正常,她的身体健康得不能再健康,可她却就是睡觉,无声无息地睡着。

    其实崔小眠真的没有什么事,她就是纯睡觉。从她当年中毒开始,她的身体就被折磨得几乎崩溃,五夷的紫雾令她百毒不侵,也抑制了百虫散的毒性,但那毒却并没有散去,而是潜伏在她的体内,后来又经过无数次治疗,是药三分毒,每一次治病,她的小身体又再被折腾一次,直到如今,百虫散真的被祛除得干干净净,而她的身体也像被重新洗涤,如今她只有一个字,那就是累,很累很累,她要睡觉,好好地睡一觉。

    贺远来了,和百里玉明谈话后,放下心来,既然百里玉明说她没有病,那就等着她醒来吧。

    崔小眠整整睡了九天九夜,中间就是靠灌参汤维持生命,到了第九天的夜里,她终于醒来了。

    床前有一盏小灯,放着一碟点心还有一盒她铺子里出品的水果软糖,像是知道她会醒来。肥仔趴在她的拖鞋上,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这小子小时候睡觉就是这样,想不到如今还是没有改。

    窗户打开着,有微凉的夜风吹进来,屋里的小几上放了一只炭炉,上面还在煮着茶,热水发出滋滋的声音,茶壶盖子被顶起来又放下,咕噜咕噜的。

    这些声音都是极普通的,也并不悦耳,但在崔小眠听来,却像是世间少有的仙乐,她以前从未想过,终有一日,她会被这些繁杂琐碎的声音所陶醉,真的太美了。

    屋门吱呀一声,李妈妈从外面进来,看到崔小眠坐在床上,惊喜地“呀”了一声,接着就难得的大呼小叫起来:“白菜、阿木、百里大夫,你们快来啊,小公子醒了!”

    崔小眠醒了,喝了九天的参汤,崔小眠除了上火就是饿,百里玉明已经叮嘱过,刚刚醒来不能吃太多东西,以免积食,可崔小眠太饿了,给她一头牛也能吃下去。

    李妈妈没敢给她真的牵头牛来,而是按照百里玉明说的,煮了一大锅牛肉粥,牛肉是最能补充营养和力气的,崔小眠喝了五碗啊五碗!

    五碗粥喝下去,她吃了一会儿山楂饼,上了次茅厕,又开始喝第六碗。

    从小被贺远调教着,她的吃相很好,喝粥也不会发出一点儿声音,可是今天,她故意鼓弄出很多声音,用汤匙敲碗,还故意像小猪一样咕噜噜,她觉得这些声音太过美妙,她要好好听一听。

    不过有些声音她还是听不到的,比如说白菜和李妈妈从屋里一出去,就在窃窃私语:“真是奇怪,王爷去哪儿了?他不是一直守在小公子身边吗?”

    像这种不和谐的声音,崔小眠才懒得去听,如同某些不和谐的人,她都懒得去想。

    接下来的一个月,她都被这迟来的兴奋渲染着,她拉着三位好朋友围着整个京城去听说书、看大戏,她要把五年来错过的所有好听的声音全都听个够。

    有时候她就是站在路边,听着耳畔传来风的声音、鸟的啼鸣,更多时候她都闭着眼睛坐在铺子里的后厨间,听着厨师们叮当做响的炒菜声,对于崔小眠来说,厨房里的声音是最奇妙的,她闭着眼睛,只从那些声音里就能猜测出这是炒的哪一道菜,而两位大厨和几位二厨也都乐于和她玩这个游戏。

    “小掌柜,猜出来了吗?”

    “爆炒鳝糊。”

    “小掌柜,我做的您肯定猜不出。”

    “切,啪啦啪啦的,你在抻面。”

    听声猜菜,这是崔小眠的新游戏,而且越猜越准,不但厨子们惊叹,连她自己也佩服自己,你说这人怎么就能这么聪明,聋的时候靠眼睛,只看到嘴皮子动一动,她就能猜出是说的什么话,这不聋的时候靠耳朵,只听听锅铲的声音,就能猜出是在炒的什么菜。崔小眠对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唉,崔大厨,您不要太自恋。

    贺远没有再在她的生活中出现,至少崔小眠是这样认为的,最起码那个讨厌的人影再也没在她眼前晃荡。不过人虽没来,和他有关的事却一样也不少。

    先是王府的小厮拿着帐本过来,说是王爷说了,府里的帐目还是要让小公子管着,然后又有人送来钥匙,崔小眠一看,那就是贺王爷小库房的钥匙,崔小眠当日离府里把这把钥匙留下了,如今又给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那送钥匙的说,王爷说了,他花钱大手大脚没有节制,以后这钥匙还是小公子拿着。

    这些东西送进崔小眠的铺子里,她起先都当没看到,随手扔到桌子上,闲来无事时,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发作,拿了帐目翻看一下,就看出不对劲儿,叫来阿木交待了几句,于是第二天,刘管家竟然亲自来到铺子里,说是王爷说了,以后有事就到铺子里找小公子,还说小公子不会嫌烦的。

    一一一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