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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回 宝玉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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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梅,也是如今的皇贵妃,刚刚为水曜诞下了一个娇娇嫩嫩的小公主,比起那些皇子水曜格外喜爱这个和她母亲一样娇美可人的“小棉袄”,刚刚满月便赐了个“永龄”的称号。熙凤听得这喜事,心里也止不住为她高兴,前前后后送了不少稀罕的小玩意儿过去。今日皇宫里便传来旨意,让北静王妃到宫中与皇贵妃小叙,水溶虽不太乐意,但也只得亲自将熙凤送了进去,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的等他来接。看着身边宫女们打趣的眼神,熙凤感觉头上竖起一个大大的井字,赶紧将水溶劝走,顺便挥舞着小手帕恕不远送。转身去了卿梅的寝殿,里面种着好大一园的梅花,绿梅、腊梅、白梅,凡是好的品种这些几乎都有了,可见水曜对卿梅的喜爱。殿内垂首立着两排宫女,外面候着几个小太监,里面却隐隐约约有笑声传来。卿梅的大宫女也是她在娘家时的大丫头绿萼笑眯眯的迎了出来,恭敬又熟稔的给熙凤行了一礼,一边侧身请熙凤进去,一边悄声道:“皇上也来看小公主了呢,笑的可开心了。”熙凤心领神会,忙进去给水曜请安。

    水曜虽年过五十,身体仍硬朗的很,只是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帝难免会贪生怕死,虽不像秦始皇一样一位追求海外灵药,却也在宫里召见了几位“得道高人”,为些延年益寿的方子。只是大多数的丹药都是用朱砂所制,长期使用必然会有损人的身体。而服用丹药后最明显的症状便是毒热难忍,脾气也就变得喜怒无常了。这个时候皇帝往往变得多疑且神经质,水溶被责骂很大程度上也是皇帝当时心情不好且生出了怀疑之心,这种怀疑一旦存于心间,日后必然会愈演愈烈,逐渐形成大患。熙凤不得不防患于未然,为自己的丈夫和子孙们考虑,不能因为一个吃错药的老家伙而毁了自己的好日子。当然“月”派代表水溶遭到了斥责,“日”派的那起子人还没得意的笑出声来便也吃了好一顿刮落,可以说哪边都没得好,这也是熙凤稍稍放心的原因。若说为什么这些皇帝甚至是有所政绩的皇帝都会服食丹药,还不是贪图名利妄图长生不老么。他们想让自己的统治永远延迟下去。过度的欲*望和贪念会让人迷恋。水曜已经是帝王,是整个国家最高的统治者,在这个闭锁的古代社会,自给自足的情况下,他几乎拥有了一切。所以在他暮年之时或是病弱之时,最不想看到的想到的就是将自己的霸业让与他人,哪怕是父子。

    所以他要长生,牢牢的霸占这个皇位。他身下的皇位必然沾满了血腥,在年轻时候可能不会去思考这些。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心理负担会加重。他要提防大臣们的奸诈,也要提防儿孙的篡位,再加上身体每况愈下,自然而然的想要长生。而在他的眼中,那些往日恭顺的臣子们无一不把筹码压在他们认为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皇子身上,他们党派纷争为的就是将来将大权从自己手中夺走,这是最触怒水曜的事实,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斥责了他往日最宠※爱的侄子,想着他背后“月”派的势力,和他北静王府与义忠亲王的瓜葛,心里的不满和怨愤愈来愈多。而与他相对立的“日”派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们是一群墙头草似的机会主义者,目前除了打击他们的敌人,在立储大事上都站中立之位,一旦哪个皇子有了更多的希望,他们便会一蜂窝似的拥过去。所以,在水曜明里暗地的敲打下,日月两派的矛盾愈发激化了。

    熙凤恭恭敬敬的要给水曜行礼,水曜瞥了一眼她那肚子,忙免了礼赐了座。想着熙凤家里的海上生意,和王家几次进献的海外珍贵药材,水曜难得的摆出一副笑脸。“老太妃身子可好?”熙凤忙起身回道:“承皇上恩典,祖母身子还算硬朗,每日都能在小花园里逛上一阵子。”水曜点头道:“来贵妃这里别拘着了,想吃什么只管和她张口。”熙凤忙笑着称是。水曜将小公主递给乳母,作势要走。卿梅、熙凤忙要恭送他出去,却被他摆摆手拒绝了,“你们自在说话吧,等闲了我再来瞧庆龄。”目送水曜走远,卿梅笑着牵了熙凤的手重回了室内,将熙凤安置在软榻上,嘴里笑道:“可别累着了我们王妃,要不然北静王可得恼了我们呢!”熙凤自从嫁人后脸皮便厚了起来,这两句打趣根本不放在心上。只伸出一只手指来逗着小床*上的庆龄玩,小公主粉粉嫩嫩的煞是可爱,雾蒙蒙的眼睛盯准了熙凤的手指,长着两只白玉似的带着肉坑的小手临空抓着,粉红的小嘴巴里不时的吐出几个奶泡泡。卿梅便歪在榻上,一边和熙凤说些闲话,一边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梅子,生宝宝吃了不少苦头吧?”宫里的明争暗斗必不可少,作为备受宠*爱的皇贵妃无论怀孕生子都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一个不慎便是母子双亡。但见这个健健康康的小公主和卿梅脸上红润的气色,可见得她熬过来了。“还好吧,只要家里的情况不变,我这里就一直能够保证平安。相反,我和庆龄在宫里好好的,家里也能一切安好。”熙凤看着这个聪慧又坚强的小女子,微微的吐出一口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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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贾政遇了大赦,便先去拜祭了贾母。这一日接到家书,一行一行的看到宝玉贾兰得中,心里自是喜欢。后来看到宝玉走失,复又烦恼,只得赶忙回来。行到陵驿地方,那天乍寒下雪,泊在一个清净去处。贾政打发众人上岸投帖辞谢朋友,总说即刻开船,都不敢劳动。船中只留一个小厮伺候,自己在船中写家书,先要打发人起早到家。写到宝玉的事,便停笔。抬头忽见船头上微微的雪影里面一个人,光着头,赤着脚,身上披着一领大红猩猩毡的斗篷,向贾政倒身下拜。贾政尚未认清,急忙出船,欲待扶住问他是谁。那人已拜了四拜,站起来打了个问讯。贾政才要还揖,迎面一看,不是别人,却是宝玉。贾政吃一大惊,忙问道:“可是宝玉么?”那人只不言语,似喜似悲。贾政又问道:“你若是宝玉,如何这样打扮,跑到这里?”宝玉未及回言,只见舡头上来了两人,一僧一道,夹住宝玉说道:“俗缘已毕,还不快走。”说着,三个人飘然登岸而去。贾政不顾地滑,疾忙来赶。见那三人在前,那里赶得上。只听得他们三人口中不知是那个作歌曰:

    我所居兮,青埂之峰。我所游兮,鸿蒙太空。谁与我游?

    兮,吾谁与从。渺渺茫茫兮,归彼大荒。

    贾政一面听着,一面赶去,转过一小坡,倏然不见。贾政已赶得心虚气喘,惊疑不定,回过头来,见自己的小厮也是随后赶来。贾政问道:“你看见方才那三个人么?”小厮道:“看见的。奴才为老爷追赶,故也赶来。后来只见老爷,不见那三个人了。”贾政还欲前走,只见白茫茫一片旷野,并无一人。贾政知是古怪,只得回来。

    众家人回舡,见贾政不在舱中,问了舡夫,说是“老爷上岸追赶两个和尚一个道士去了。”众人也从雪地里寻踪迎去,远远见贾政来了,迎上去接着,一同回船。贾政坐下,喘息方定,将见宝玉的话说了一遍。众人回禀,便要在这地方寻觅。贾政叹道:“你们不知道,这是我亲眼见的,并非鬼怪。况听得歌声大有元妙。那宝玉生下时衔了玉来,便也古怪,我早知不祥之兆,为的是老太太疼爱,所以养育到今。便是那和尚道士,我也见了几次:头一次是那僧道来说玉的好处;第二次便是宝玉病重,他来了将那玉持诵了一番,宝玉便好了;第三次将丢失的玉送回。我心里便有些诧异,只道宝玉果真有造化,高僧仙道来护佑他的。岂知宝玉是下凡历劫的,竟哄了老太太十九年!如今叫我才明白。”说到那里,掉下泪来。众人道:“宝二爷果然是下凡的和尚,就不该中举人了。怎么中了才去?”贾政道:“你们那里知道,大凡天上星宿,山中老僧,洞里的精灵,他自有一种性情。你看宝玉何尝肯念书,他若略一经心,无有不能的。他那一种脾气也是各别另样。”说着,又叹了几声。众人便拿“兰哥得中,家道复兴“的话解了一番。贾政仍旧写家书,便把这事写上,劝谕合家不必想念了。写完封好,即着家人回去。

    只云:多少荣华富贵,娇妻美眷,都只是红楼梦一场;

    几分爱恨情痴,恩怨情仇,皆归于太虚一幻境。R1152